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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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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向丁酒儿证明自己的态度足够强硬,骆寄风自那日之后便常常摆着个臭脸震慑对方,就像别人欠他钱似的。
以至于现在丁酒儿一瞅见他那张脸就窝火到不行,早已不知怜悯为何物——还对他好一点?做梦吧!
整日对着骆寄风那副讨人厌的嘴脸,丁酒儿更加坚定了与他斗争到底的决心。
但跑是绝必不能再跑了,得换个路数来。
……
自打骆寄风对丁酒儿采取“冷落”计策后,夫妻二人一连多日相安无事。
骆寄风本来做好了被挑衅、被激怒的准备,可意外的是,在这段时间里,丁酒儿不仅没有再惹他生气,还变得特别乖,时常用小兔子一般的目光看他。
看得他怪不忍心的。
今日变了天,天色阴暗,寒风阵阵。
骆寄风比以往起得晚了些。
他见天气突变,担心老夫人适应不了这样的温度变化,便急着赶回将军府看望老夫人,叮嘱老人家注意添衣保暖。
骆寄风走出房门时,丁酒儿还在睡梦中。骆寄风没有叫醒她,只对小兰交待了几句:“我要回将军府一趟。待会儿夫人醒了若是问起我的去向,你如实告知她便是。等厨娘做好早饭再叫她起床,记得饭前先让她喝一碗安胎药。”
小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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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寄风乘马到达将军府时,恰好撞见府中家仆领着一位大夫快步奔入大门。他将马拴在门口,追上去叫住家仆,问:
“为何请大夫?老夫人生病了么?”
家仆见他突然回来,先是惊愣了一下,随即面露难色:“……回将军,老夫人近日频发眩晕,刚才又晕得厉害了。”
晕得险些摔倒在房里,幸好丫鬟及时发现,冲进去将人搀住。但这句话家仆不敢说出来,就怕骆寄风责怪他们这些奴才对老夫人照顾不周。
骆寄风面沉如水,心焦之余,也未来得及细问,径直朝老夫人的住处赶去。
来到老夫人的房间,骆寄风先让大夫上前为老夫人诊病,而后才坐到床边与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躺在床上,人虽醒着,精神却已大不如前,长满皱纹的脸呈枯槁之色,惨白得有些吓人。
看着自己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亲人变成这个样子,骆寄风心头发酸,伸手为老夫人掩了掩被子,紧皱眉头说:“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要让人通知我的,如今您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瞒着我?”
老夫人眼眶中浸满泪水,哀伤地同他说道:“寄风,我近来总是生病,怕是活不长了。祖母这把年纪,应是该死的了,我也想着,若这辈子能安安静静地离开人世,也算是老天爷给我留的体面……”
“您在说些什么!”骆寄风气得低低吼道,“有病治就行了,是人都会生病,您想开些,不要动不动就提死字。”
老夫人悲观到了极点,根本听不进骆寄风的话,又胡言乱语了一通,说什么想早点死了的好,活着只会给骆寄风添麻烦,也给丁酒儿添堵。
骆寄风听不下去,起身走出房门,在房外询问大夫关于老夫人的具体情况。
大夫道:“骆将军,老夫人所患并非普通的眩晕之症,是无法根治的,只能服药控制病情稳定,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更换药方。以老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她发病较为频繁,这便需要有人时刻在她身边守着,以防她病发时不慎跌倒。”大夫认真强调,“跌倒下去可不是小事啊,轻易就能令人半身不遂,衣食起居无法自理。年轻人或许有康复的可能,但对老人家来说,那就注定是终生瘫痪了。”
骆寄风神色严峻,颔首表示知悉,而后便让家仆跟着大夫去抓药。
转身回到房里,骆寄风换上一张笑脸安慰老夫人:“祖母,大夫说您病得不严重,只要每日按时服药调理,慢慢就会好的。您别自己吓自己。”
老夫人点了点头,终于不再说丧气的话。并不是因为她信了骆寄风所说的,而是因为她害怕自己话太多会招骆寄风嫌弃,把骆寄风气走了不理她。
坐在床前陪了老夫人两个多时辰,一直等到药熬好,亲自喂老夫人喝了药,待老夫人睡着,又对府中的丫鬟嘱咐了好几遍,骆寄风才骑马返回新宅。
回去的途中路过一家羊肉馆,里面的羊肉汤炖得极香,飘出来的香味很是浓醇。
骆寄风想到今日天气寒冷,丁酒儿又是个怕冻的,便打算买点羊肉汤回去,让她喝一点暖暖身子。于是下了马,走进羊肉馆子里,让老板切了两斤羊肚和瘦肉装进一个小砂锅,然后又让老板多盛了几勺羊肉汤进去。
当骆寄风把砂锅拎回宅子时,里面的羊肉汤一滴都没洒出来。
急于让丁酒儿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他大步朝房间走去。
一进房门,却发现丁酒儿已乖乖坐在饭桌前等着他回来吃饭了。
骆寄风扫了眼桌上的菜,有鲫鱼豆腐汤、蒸排骨、莲藕盒子,还有一盘桃花形状的蒸饺,可以说很丰盛了。
他把砂锅放在桌上,挨着丁酒儿坐下,先夸了夸做菜的人:“看样子新来的厨娘厨艺很好,以后可以让她换着花样做给你吃了。”
丁酒儿脸一黑:“……这些菜是我做的。”
骆寄风:“……”
见丁酒儿左手食指被棉布裹缠,隐隐有血色沁出,想必是切菜时割伤了手指头。骆寄风这才后知后觉地抓起对方的手进行察看,只觉丁酒儿的小手凉冰冰的,定是碰了不少冷水。
骆寄风肃声道:“谁让你去做饭的?”
“……”
不表扬也就算了,还敢凶她?
丁酒儿气得抽回自己的手,哼了声:“我自己要做的。谁让我想讨好你呢?”
骆寄风:“……”
丁酒儿继续说:“你逮着我的错处不放,天天冲我甩脸子逞威风,我受不了你这样。”说着说着,还很应景地挤出一点泪花,表现得既弱小又可怜:“既然我免不了要在你眼皮底下谋生存,那为了让我以后的日子好过些,我还是有必要讨好你一下的。”
骆寄风一阵心软,将她揽入怀中,温声说:“你不用讨好我。如果不是你绞尽脑汁地想法子企图摆脱我,我又怎舍得冷脸对你?但凡你肯主动给我一句令我心安的许诺,我都不至于冷置你这么多天……”
“那我现在给你许诺还来得及吗?”丁酒儿朝他眨了眨眼睛,把头埋进他怀里,还亲昵地抱住他的腰,“我不跑了。我懒得跑了。每次都失败被你抓回来,我觉得好没面子好没意思,不想再折腾了。”
骆寄风被她这副乖巧的模样惊得浑身僵直,虽意外却深信不疑。
就连丁酒儿都被自己的临场发挥吓了一跳,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自己的鬼话。
丁酒儿心底有淡淡的悲哀感,她终究还是变成一个巧言令色的奸诈小人。
骆寄风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俯首吻住她的唇,似在感激她所做出的妥协。
丁酒儿脑子蓦地放空,竟情不自禁地回吻对方。
一吻毕,桌上的饭菜都凉了。
骆寄风只得让小兰把饭菜拿回厨房热一下,先用勺子盛了一碗羊肉汤给丁酒儿喝。
……
两人一起用过午饭,骆寄风忽然对丁酒儿说:“我想回将军府住一段时间。”
丁酒儿默不作声,心间有莫名的失落。
“又生病了?”丁酒儿问话时刻意省略了主语。
骆寄风点头。
丁酒儿冷笑:“她老人家身子骨一向康健,年轻人都活不过她,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是因为上辈子缺德事做多了吗?”
骆寄风眉心凝紧,握着丁酒儿的手低声恳求道:“不要说了好不好?——至少别在我面前这样说。”
丁酒儿甩开他的手,翻脸道:“她做了恶事还不准我说?你不肯直面她做的坏事,始终维护她也就罢了,凭什么要求我嘴下留情?就因为她是长辈吗?那她为老不尊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有像劝我一样劝她吗?”
骆寄风哑口无言,被质问得眼尾泛红。
“我告诉你,我一想到你的祖母就觉恶心难忍,连带着也恶心你。我做不到将你们二人分开看待,这便是我执意不想与你在一起的原因。你以后最好不要跟我提及她,你要回将军府也不必跟我打招呼,你直接回去就是了,别来膈应我。我更不想前一刻还在亲着你的嘴,后一刻就发疯变成泼妇骂你……”丁酒儿抬手指向门外,驱赶道:“你要滚就赶紧滚,我现在多看你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骆寄风站了起来,呆呆看了她一会儿,说:“你照顾好自己,我每天都会回来看看你。”
丁酒儿别开脸不理人。
骆寄风便知趣地从她眼前走开,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丁酒儿抬头时连个背影都没有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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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寄风在将军府悉心照料了一个多月,老夫人的眩晕病才稍有好转。
老夫人病情一稳定下来,骆寄风便回到丁酒儿身边,可没陪上几日,就被催促着筹备武举的事。
这一个多月来,夫妻两人聚少离多,骆寄风不是忙于照看老夫人,就是忙于公事,整天往外跑。丁酒儿反倒习惯了他不在的日子,恍惚觉着又回到了上辈子的那种状态。
转眼便来到武考这一天。
骆寄风被点为首席督考,坐在高高的看台上陪皇帝观望每一个武生的表现。
本次武考中高手频出,各项技能都很出彩,比往届武考的考生水准要高出太多。皇帝看得投入,心里也很满意。
可令皇帝震惊的是,在重重选拔中脱颖而出的武状元,竟是睿国公府那位出了名不成器的世子——萧浪。
若不是考虑到萧浪是萧家唯一的嫡子,睿国公府又曾对本朝做过大贡献,皇帝都想下旨不准萧浪承袭爵位了。
可谁能料到,这么一个成天懒散度日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居然发愤图强,一举在武考中夺得第一?
这潜力也太惊人了。
而在武生选拔结束后,皇帝紧接着拉开了另一场比试。
参赛之人多且复杂,一一亮相。既有皇帝精心训练的影卫,也有在兵部任职的几位武将前辈,还有一些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武者,剩下的就是骆寄风列在名单上的那些人了。
具体考法由皇帝设定,不过骆寄风凭借着自己对皇帝的了解,早就料知本场比试的考核重点在于对敌应变及指挥决断的能力。
而吴臻在这些方面没有欠缺,武功亦是顶尖。不论皇帝怎么考,吴臻都有胜算。
果然,吴臻不负所望,从一众能人中胜出。
虽有承让之处,但其本身也足够优秀了。
对于两轮比试的成果,皇帝感到万分惊喜,分别赏赐了萧浪和吴臻黄金百两,又赠予腰刀。
萧浪和吴臻并排跪在御前谢恩,排在他们身后的其他考生也得到了相应的赏赐。
按理说,武状元还应该获赠铠甲,可萧浪跪在地上等了许久,也不见皇帝赐他铠甲。
却在这时,骆寄风走向吴臻,当众送出自己的铠甲。
他说:“赠尔铠甲,愿你以身报国,永护山河。”
吴臻红着一双眼正要接过,却被旁边的萧浪大声阻拦:“凭什么给他?他都在军营中混了好几年了,老油条了都。铠甲不是应该奖给新科武状元吗?骆将军,我才是新人,更需要鼓励。”
骆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