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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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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酒儿蹙眉,她只是学个射箭,骆寄风就把“死”字搬出来了,至于吗?
“公主,射箭要专心。”萧浪提醒道,“您看,那儿正好有一只兔子,咱们来试试能不能抓到它。”
丁酒儿的注意力被萧浪拉了回去,她一心想抓兔子,顾不上去搭理骆寄风。
萧浪稳着她的手,用箭头瞄准了目标,把弦拉满,“嗖”的一声便放了出去,精准地射中了那只兔子。
没想到靠弓箭这么容易就猎到了兔子,丁酒儿开心地笑了出来,射箭的兴致也愈发浓烈。
“前面猎物更多,我带公主到前面多练练手吧。”
萧浪趁机想将她带到别处去,离骆寄风远一点。
丁酒儿玩心上头,并不知萧浪与骆寄风结了怨,轻易就点头同意了。
她全然不担心骆寄风会生气离开。
毕竟骆寄风在她眼里已经是一只乖到不能再乖的狗了。
……
丁酒儿在萧浪的陪同下猎到了好几只肥美的兔子,这会儿已经过足了瘾,她心满意足,不想再去射兔子了。倒是急着把抓到的兔子拿回去,找个好地方烤了吃。
她让萧浪掉转马头,返回骆寄风所在的位置。
可是,骆寄风却不在原地了。
丁酒儿突然有点慌,抬头张望了一阵,便命令侍卫去找人。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名侍卫跑到丁酒儿面前禀报说:“公主,驸马在马车内。”
丁酒儿闻言松了口气,人没丢就好。
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太过宽大,没办法驶进山林小路,便只能停放在附近的大路边。
丁酒儿一径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看了看里面的人。
骆寄风垂着眼睫,沉默地坐在车厢内,对于丁酒儿掀起车帘的举动,他竟没有半点反应。
丁酒儿登上马车,在他身旁坐下。
在之后的半个时辰里,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从未被骆寄风这般冷置过,丁酒儿憋不住气,委屈道:“我就让人教我抓个兔子,你至于吗?”
骆寄风静默不语。
丁酒儿习惯了他的忍让和纵容,此刻骆寄风半点也不让着她,摆出一副要和她冷战到底的样子,她快气死了。
“你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臭男人……”
丁酒儿低低地骂。
骆寄风眉眼温和,却始终一言不发。任凭丁酒儿急了眼,他也安静如斯。
直到香云郡主也在山上玩够了,走回来坐进车厢里,才打破了这份维持已久的静寂。
香云郡主同丁酒儿说道:“昭华,我们把捕到的猎物拿去秋阳湖边烤了吃吧。那湖边有十几艘画舫,到了晚上可热闹了,我们还可以在画舫上烤鱼吃呢,那里的烧烤佐料简直是一绝。”
未等丁酒儿回话,骆寄风便道:“等会儿下了山,公主就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我想先回去看看孩子。”
见骆寄风今日这么识趣,香云郡主正暗暗窃喜少了个碍眼的人,不料却听见丁酒儿反对道:“不行。”
她对骆寄风说:“我去哪儿,你就得跟着去哪儿。”
骆寄风转开头,轻声道:“我不去。”
丁酒儿骤然揪住他的衣襟,因火气太大而恶语连出:“你敢对我耍脾气?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耍脾气?就算我是故意的,也轮不到你对我甩脸色!”
“我没有对你甩脸色。”骆寄风的话声很轻很轻,“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去。你自己去玩吧。”
丁酒儿微怔,骆寄风最近好像经常会对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承载的无力感似乎又比往日加重了不少。
明明已经察觉到骆寄风的敏感和脆弱,丁酒儿却仍要为难他。
这一年多来培养出的占有欲已不允许骆寄风不听她的话。
是以,不管这个时候骆寄风的内心再痛苦,她也要勉强他顺从自己。
丁酒儿贴到他耳边,强硬地道:“这是我说了算的,你没得选。”
骆寄风的心沉了下去,面色也随之变得惨白。
坐在二人对面的香云郡主看得一头雾水,搞不懂他们是怎么回事。香云郡主纳闷地想,为何骆寄风不缠人了,而昭华反倒开始逼迫人家跟着她了?
……
转眼便天黑了。
为防止骆寄风悄悄溜走,丁酒儿命人将他捆了手脚扔进马车里待着。
骆寄风靠在黑漆漆的车厢里,听到秋阳湖畔清歌一片,画舫上传来一阵阵欢笑声。他不知道丁酒儿的笑声是否也在其中。
他觉得心里很难受。
从他看着丁酒儿被萧浪带走的时候,他就很难受了。
萧浪的做法固然可恨,却让他彻彻底底地认清了自己。
他对丁酒儿已经没有用处了。
现在谁都可以替代他,他没有任何的竞争力了。
他很嫌弃这样的自己,也能想象到丁酒儿对于如今的他有多么嫌弃。他忽然之间就知道了,他在众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就如同戏台上,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小丑,谁都觉着他滑稽可笑,他却浑然不知羞耻,还厚着脸皮站在戏台上不肯下来,自以为表演得很好,能够得到观者的认可。
可是没有人会认可一个小丑,不论他表演得再卖力,人们都只会嘲笑他。
小丑付出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
骆寄风于黑暗的空间中凝神细想,丁酒儿大概也是把他当成一个讨人嫌的小丑来耍吧?
因为他太讨厌了,又不自觉,和小丑没有区别,而对于一个小丑是不需要有同情心的,所以丁酒儿才会常常面带笑容地耍他玩。这是一种嘲弄,和喜欢并不沾边。
——尽管他偶尔会产生错觉,丁酒儿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的。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自我麻醉。
靠着对丁酒儿的执念和对孩子的不舍,他自食其言,毁了先前的承诺,硬是在皇宫里多待了这么久,想必丁酒儿对他的容忍已到达极限,忍不了他多久了。他是否该赶在这之前,主动提出离开?
但他没有这样的勇气。
骆寄风独自一人在马车内反思了很多。
大抵是想的事情太复杂了,损耗了心神,他竟差点在车厢内睡着。
丁酒儿提着一盏灯笼撩起车帘来瞧他时,瞅见的便是他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骆寄风被灯笼的光亮闪到眼睛,勉力坐直身子看向丁酒儿。
却见丁酒儿把灯笼放进了车内,紧接着又登上车来,钻进车厢里,坐到了他的对面。
丁酒儿坐下的一瞬间,骆寄风闻到一股浓浓的烤肉味,随即便见丁酒儿将一只烤熟的兔子腿伸到他嘴边,说:“我专门给你烤的,吃吧。”
骆寄风胸闷得厉害,着实没什么胃口,便温声婉拒道:“谢谢公主,我不饿。”
“你今天是和我杠上了是吧?赌气赌了好几个时辰了,你还没闹够?”丁酒儿恼了两句,语气很快便软了下来,哄着说:“你尝尝嘛,这肉又香又嫩,很好吃的。”
骆寄风这下连话都不说了,只疲倦地对她摇了摇头。
“不吃算了。真以为我要巴结你呢。”丁酒儿缩回手,索性把兔子腿喂到了自己嘴里。
她咬下一大口肉,嚼了两下,蓦然用沾满油的小嘴去啄了骆寄风一口,在骆寄风脸颊上盖出一个油亮亮的唇印。
没有等到骆寄风对她的行为表达不满,她便接连在骆寄风脸上,乃至是唇上,密密麻麻地落了吻。每亲完一下,她就咬一口兔子腿润润唇,然后再接着亲,整得骆寄风满脸都是油印子。
骆寄风被她逼得投降,无奈到了极点:“……公主。”
丁酒儿见他肯出声了,便又从身后拿出一只热乎乎的兔子腿,再次喂到他嘴边:“快点吃。吃完我们就回宫。”
骆寄风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只能乖乖去咬兔子腿上的肉。
丁酒儿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着兔子肉,只觉赏心悦目,比花园里的花儿还要秀色可餐。丁酒儿倏然间觉着,骆寄风没了武功也挺好的。只需要一条细细的绳子,就能把他制得服服帖帖,都不用担心他跑了。
若是换作从前,只怕拿链子都拴不住他。要是他闹脾气要跑,丁酒儿也是拽不住的。
但现在,他再有脾气也跑不掉了。
这种牢牢占有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
等到骆寄风把整只兔子腿吃完,丁酒儿便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连带着也擦了擦他脸上的油印子。
看出骆寄风已经困极了,丁酒儿留下几名侍卫守着香云郡主,便先行离去。
马车才行驶到半路,骆寄风便撑不住昏睡了过去。为了让他睡得舒服些,丁酒儿解开了他手脚上的绳索,让他靠到自己怀里睡。
路途中马车有过一两次颠簸,可直至到达皇宫,骆寄风都没有醒过来。
由于他一路上睡得太死了,丁酒儿生出恐慌,马车刚一停下,便命人将他背回了寝殿,又召来太医为他把脉。
“你上次不是说他的身体已经稳定了吗?可为什么我觉得他这段时间又虚弱了很多?尤其是今天……”
不等太医号完脉,丁酒儿便站在近旁急切发问。
太医把骆寄风的手腕放回被窝里,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向丁酒儿答话:“微臣之前所说的稳定,是指驸马的身体基本处在一个正常人的状态,不是说他就永远保持正常不会生别的病了。是个人都会生病的。”
“你是说,他如今虚弱的原因与他所患的怪病无关,而是他生了别的病?”丁酒儿担忧地问,“可我每日和他相处,都未发觉他生了病,若非今日见他如此,我根本看不出来他生病了……”
太医解释道:“公主须知,一个人长期精神不振,也会影响身子。心病也是病,且比一般的病难治,不然也不会有抑郁而终这样的说法。”
丁酒儿闻言惊怔,心也猛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