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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幼年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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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被摁住,姜舞冷着脸。
手又被摁住,姜舞挣扎,她又气又凶。
然后她睡着了。
姜舞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她好像做了一个又是噩梦又是美梦的梦,但是她都记不得了。
她努力想了想,好像有一个低沉动人的嗓音紧贴在她的耳边说,“别乱摸。”
木帆把奔波了一夜的少主君迎回了营帐。
刚出去给他拿来了吃食和衣物
就发现
少主君的眼睛已经闭起来了,他嘴角不由地向上扯。
他睡着了。
他们只带了两千骑兵秘密出行。悄悄离开遂宁要去苏春,少主君说那里或许能解开那只药丸的秘密。
木帆心想,少主君可能还想去找那里的金矿吧。
那里一直有个传说,说苏春的下方是一座金矿。
少主君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姜女郎,要为她拼一拼。
木帆叹息,男才女貌,太登对的眷恋的味道。
可是以姜女郎的身份,旬阳公主和南野的龃龉,少主君可能会很难。
“怎么办?”木帆烦躁地揉揉自己的脸,从现在开始就为自己主君操碎了心。
木帆的烦恼,云逸也有。
他的心已经碎了,他的主君离经叛道鹤立鸡群,这几年按说他的心脏已经足够强大了。
可是现在主君好不容易找回了女君,女君竟然不打算要主君了。
公门和满脸冰霜,嗓音沉沉的,“当真要如此?”
高牧云点头:“对。”
她带着审视,凝视着公门和眼睛,“我是一个女郎,但不表示我一定要嫁人。”
她离开的背影干净、决然。
绝不是一般的头脑发热或者什么欲擒故纵。
她长大了,她长大的模样美的如同他想象的一样,但她再也不是他羽翼下的小女郎了。
公门和一直都是温和、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也是云逸第一次看见他发疯。
程流星和她一道出来的,这些年他们跑的地方很多。
刚才的公门和程流星也看见了,高牧云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此刻有些不明所以,他疑问地看向高牧云:“?”
高牧云深深叹了口气,她莫名地提不起劲来,她声音低落,“阿星......”
“我从来没有想到婚姻这么复杂,我总以为一个人做好就行了。
可两个人在一起,单是自己做得好是不够的。”
“我阿父是天家的亲叔父,是先帝的亲弟弟,即便如此他和整个穆王府也都死的不能在死了。”
“世事无常,我不只是他公门和的未婚妻。”
“我还是穆王父的郡主!”
高牧云瞳孔收缩,惶惶盯着地面,思绪就如奔腾的河水轰轰烈烈的将她袭到。
她与别的女娘都不同,生来就是郡主。
她的阿父非常溺爱她,她时常快乐的像一只忘乎所以的飞鸟。
她阿父磊落神武,在边境领边四百多万境军
一生只为守卫整个云国。
他说天家坐在王都,我就是天家的手里的戬,保卫云国,守卫高祖。
他想让她也继承他的衣钵,以后留在边境,看遍万里山峡。
可她没有,她十岁就在一次宴会人群中看到了西川公门世家的公门和。
他那么优秀还那么谦逊,碾压了一众权门子弟。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背对背坐着,高牧云偷偷看了公门和一眼,就沦陷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都溢出了电光火石。
他同她想的一样好,尊重她,礼貌的问候,礼貌地接送,从来都会照顾到她的意愿。他没有鲁莽的以“我认为对你好”对过她,每一次都问她的感受,小到一块点心,是她阿父都没有过的细心。
不论多晚,多忙。公门和接她回家时,都会像照顾幼儿一样安抚她,心疼她。
她那时候整日被阿父训练,很累很难过。
后来她鼓起勇气,告诉她的阿父,她不想成为一方诸侯王,她是个女娘,她想嫁人生子。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阿父的表情。
他最后笑着说:“好,阿父为我的珍宝去找那公门老头。”
所以她定了亲。
定的是她此生最爱的男子。
那时候她高兴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她欢喜地悄悄地乔装打扮去玉石场,想要挑一块玉石亲手给公门和刻一个玉章。
可等他回来,阿父就遇难了。
四百万大军分崩离析,多数都被四王收编,剩下的藏匿于山野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她,高牧云,云端之上的天家郡主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程流星神色黯淡,他跟高牧云是一起是被姜舞捡到的,那时候姜舞又疯又凶抢了他好不容易乞讨来的饼子把腿就跑。
他在后面不要命的追,终于把姜舞摁在地上的时候他也没有半条命。
姜舞凶狠地看着他一口咬掉了他半个饼子。
程流星当时气得眼睛都要冒烟了。
那是一个破庙
程流星刚想要打死这个疯丫头的时候,听到了旁边窸窸窣窣的咳嗽声。
他和姜舞都转过了头。
那是一个烧的发红的瘦小身体。
姜舞一下子掀翻了他,蹑手蹑脚走过去,然后冲着他说:“还活着,给她吃吧?”
程流星这才发现这个疯丫头穿的还算整洁,眼睛黑亮有神。
她还大摇大摆地带着他们敲响了一户富贵人家的院门,然后他们三个在里面吃吃喝喝了足足两月。
程流星每每想起,都想问自己是因为姜舞又疯又凶不得不屈服才上了这条贼船?
还是因为姜舞一边逞勇斗狠一边胆大妄为拉他下水,他为了保命才当上他的同伙的。
他还记得自己被姜舞命令背上高牧云站在那个高大的红漆大门口时的惊讶。
那院子明显气势雄伟不是小门小户,黑瓦白墙的府邸里隐隐传出一阵萧杀之气。
姜舞气势汹汹她小小一只都勾不到铺首,就敢站在那里拍打叫喊,“开门,开门。”
“我回来了。”
里面的人明显一窒,一个声音冷漠的白脸管家出现在门口,他僵着脸,又显得十分挫败,“女郎,又要干什么?”
姜舞冷哼一声,“自然是回来吃饭。”
白脸的管家脸色一会黑一会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女郎上次说是最后一次来我们府上。”
“主君也在场听见了的。”
姜舞眼睛瞪圆,“可是我饿了。”
“我饿了就想到了你和春春叔。”
管家气息不稳,声音颤抖,“请女郎不要这么称呼主君。”
姜舞低落地哦了一声,她小声说:“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我真的很饿。”
可怜的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他,她看起来很虚弱,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还不时就轻轻打着寒颤,却努力挺直了她柔软的脊背。
管家深深叹了口气。
他心软了。
“进来吧。”
姜舞马上欢天喜地地欢呼,“管家叔,”她说,“春春叔不在吗?我这里还有两个朋友,能不能也进来。”
她拍着小胸脯:“你放心,他们都是好人。”她回头看了程流星一眼,然后补充道:“哦,我们都吃的很多少。”
管家沉默了。
他后悔了。
他看向那两个小孩,男孩又瘦又小,女孩柔弱地像一朵一掐就断了了小花。
管家调均了呼吸,才开口说道:“都进来了吧。”
姜舞笑眯眯地拉着他们走了进去。
程流星吃饱喝足之后,疑惑看向姜舞,问出了他此生说的一句最长的话,“你既有......靠山,还,吃不饱?”
姜舞莫名其妙,“我不认识这家人。”
“只是经常过来混饭。”
程流星震惊地倒退了一步。
“你你你......”
姜舞厚颜无耻地说:“我告诉他们我父是一方诸侯,家财万贯堆金积玉,我出来游历山川,希望他们帮我一把。”
“他们一厢情愿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说罢她还撑着脑袋忧愁地叹了口气。
程流星怕的要死。
怎么会这样。
一下秒他不会给剁成肉酱扔出去吧。
姜舞趾高气昂地吩咐女仆:“她病的厉害,快去请一个医官,要老一点的,医术厉害的。”
奴仆称诺退下。
姜舞用手摸了摸高牧云的脑袋,不经她的允许还拿走了她身上的玉佩,她大言不惭,“行了,够救人的本钱了。”
她转过身一动不动地盯着程流星。
程流星现在想起来拳头都有点硬。
不过,多亏了姜舞。
不然他活不到现在,高牧云也是。
“阿星,到丰原了吗?”她一开口,声音就变的又沙又哑,想必刚才在马车里又偷偷哭泣了。
程流星没有回话。
“阿星?”高牧云警惕起来,她掀开车门,戒备即可变成了白眼,“你怎么找来了,出了什么事?”
姜舞懒洋洋地说:“我来吃瓜。”
高牧云敏锐地抓住了程流星眼里的笑意,生气开口:“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来是为了见他们吧。”
“被你猜中了。”姜舞眸光不自觉地暖和了很多,“我许诺五年之后去看他们的,可是一晃都快八年了。”
高牧云也扬起嘴角,“我四年前来过,只是匆匆一面,管家叔问的最多的就是你。”
姜舞轻声:“嗯。”
“我带了很多瓜。”
高牧云气闷,“竟真是为了吃瓜。”
程流星裂开了嘴。
姜舞挥手:“我们打上门去。”
高牧云唏嘘不已,姜舞着关爱人的方式真是,“我喜欢。”
程流星黑脸。
丰原春府
管家刚完成的早晨的巡视,他提着衣裳慢悠悠地回到住所还没坐下,就听到门前被一对卫兵围了的消息。
他顿时一惊,快速回到主院,就看见主君提着剑走了出来。
主君脸色凝重,他示意身后的甲卫四散开来,“来了多少人?”他眯起眼睛,杀意四起,“绝不让他们踏入府中半步。”
管家攥紧了拳头,很顺手地接过一把弯刀,“是!”
管家冷笑一声,“阁下是哪位英豪,竟带人围困我府邸,是想要什么?”
姜舞:“......”
围困?
姜舞看了看身后,哦,是了。
她带的人是有点多。
因为今年她的瓜大丰收。
她要送的人很多,所以就带了好些人。
姜舞上前拍打铺首衔环,声音桀骜冷漠:“开门,开门。”
“我上门是为了吃饭,不打架。”
管家讥讽,“阁下真是英雄,躲在门后又带着这么多卫兵,说是吃饭也当然可以。”
姜舞双手抱胸,十分不耐烦,“就是吃饭,怎么了?”
管家气急,继续嘲讽,“阁下真是厚颜,既已围困我等就莫要编出什么吃饭的由头。”
“莫非阁下是在羞辱我们,打算砍了我们好下酒?”
姜舞摆出傲慢假笑:“这是什么话,吃饭就吃饭,为何要砍人!我吃饭自然要环境优美,食物美味,有悦耳丝竹,无嘈杂喧嚣之声才可以。”
“少废话,快开门。”
“阁!下!”
眼看着这两人吵的不可开交。
门外的高牧云已经翻起了白眼。
门内的主事者也不嫌聒噪,他松弛地靠在一边笑地直摇头叹气。明亮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他挥手示意,然后很有闲情逸致地要了一杯茶。
这边已经吵到了单纯的骂仗了。
管家:“你无耻!”
姜舞:“你咋知道。”
管家:“滚!”
姜舞:“我偏不。”
管家气得脸色暴红,他已经不能容忍一定要出去骂才解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傲慢自负的人。
有病!
他身后主君缓缓旋这手中的剑,垂头笑出了声,“开门吧。”
“不开门,这人今个能在这骂一天。”
姜舞依在门口对着打开的大门心情大好:“我回来了。”
“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除了春守隅里面的每一个人脸色都很难看就如同十年前被敲响大门的那一刻。
管家缓缓抬起一双冒火的眼睛,声音带着寒气,“开心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