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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掠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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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猎
艺术场馆空间开阔,设计独特又简约,背景灯光的柔和度不仅不会影响画作本身的观感,甚至为原本色调暗沉的画作增添了典雅意境。
杜鹤然最终还是没有机会参加“扫墓”。她穿着质地柔软的短靴,身着灰调风衣,内搭轻便修身的衬衫西裤。
每一幅画作都附上了设计理念和创作背景。从颜料的色变程度,以及伊未晞所用品牌、保存画作的方式,杜鹤然能够推断出伊未晞在哪一些画作的创作时间上撒了谎。
她一刻也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也是她今天必须来参加画展的原因。
杜鹤然在画展缓慢踱步,终于在名为《铁塔风云》的画作旁边,以及为参观者提供座椅和咖啡的区域,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那是赤道为今天目标安排的猎人。
两个猎人,意味着这个目标的特殊性。一个造梦师,居然冒着丧命的风险在赤道卧底多年,他今天是为了寻求庇护而来。
赤道的信息网络庞大而复杂,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得到伊少嵘的帮助。当他得知伊少嵘忙于为女儿操办画展而无心外事时,他只能找到这个地方。
在经过反复确认后,杜鹤然断定正坐在参观者席的男人是两位猎人的目标。因为他们都曾一前一后地用各种方式确认他的方位。
杜鹤然走到参观者席,面前装裱的画作是伊未晞的获奖作品,小有名气。
她淡然地坐下,目不斜视地小声道:“罗先生,我是伊老板派来的,我离坐后,请您马上跟上,我会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说罢,她将风衣放在座位上,又自然地起身离开了。
罗山也不掉链子,他扔掉手包,穿上风衣,迅速戴上风衣口袋里的帽子和领带离开了座位。
他一路跟着救星来到二楼的茶水间,锁上了茶水间的门。
罗山松了一口气,脱下风衣,惊魂未定地瘫坐在沙发上。
“太险了,谢谢你,年轻人。”
杜鹤然没有回应罗先生的感谢,走到门口拔去了钥匙。
罗山听到钥匙叮当作响的声音,警觉地回过头,抓住腰间的短刀。
杜鹤然转过身,随之映入眼帘的还有手持的一把带着消音器的黑色手枪。
罗山认命般地彻底松懈下来,他双眼空洞无神,额间细汗满布。
“如果你配合的话,我会留你的命。”
杜鹤然这句话起了作用,罗山的眼睛再一次活了过来,他用力点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杜鹤然从长柜的隔层里拿出玻璃罐,取出茶叶,用两个完全不同样式的杯子泡了两杯热茶,又加了冰块消暑。
“你在赤道工作了二十多年,手里应该有很多关于赤道的资料,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杜鹤然将其中的一杯茶水推到罗山面前。
“你想让我说什么?”
“它的创始人,运作资本金额,涉及高层的人员。”
罗山点点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陈述起来,“它原本是一个信托基金,当时吸引了很多人投资,但其实它只是几个创始人集团的陷阱,他们用资金培养了第一代猎人,把那些没什么权势的投资人暗杀了,伪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由于投资人一直在回本,死亡时间又有很大跨度,所以瞒过了很多人,后来它一直发展,变得、变得非常壮大,他们为了培养猎人,就利用人口贩子挑选可以培养的小孩,他们收钱帮那些更有钱更有地位的人除掉一些对他们不利的人......”
杜鹤然有些不耐烦地再度举起手里的枪,“说点有用的。”
罗山捧起茶杯,一口气全部闷完,润了润喉咙后,才继续道:“猎人都有自己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十分不对劲。
罗山哑然,捧着自己的心口。
杜鹤然一直等到他完全停止心跳,才取出罗山裤兜里的内置手机。
她重新穿上风衣,打开房间的空调,将自己杯子里的液体全部倒入空杯子里,擦干净杯子后放回长柜隔层。她把钥匙插回房门的锁孔,离开了茶水间,往里层的茶水间走去,她撕掉了手上的透明胶布,团成团,放进风衣衣兜里,推开最后一间茶水间的门。
站在获奖作品前讲解创作理念的伊未晞一直用自己所有的视觉辖域寻找杜鹤然的身影。
直到她结束了自己精彩的讲解,才终于承认,杜鹤然根本没有在席间。自己的每一句话她都没听到。
她解说过后,被捧场的朋友围绕住。
“未晞说得太好了。”吴小蔓率先诚心夸赞起来。
伊未晞谢过之后,稍带愠怒问:“你们有人看到杜鹤然了吗?”
“她不是不来吗?”吴小蔓困惑地皱起眉头。
“没有,她来了,”徐修收起手机,“我问过了,她说她在楼上茶水间。”
吴小蔓皱起细长的眉毛,更加困惑了,“她在那干嘛?”
徐修耸肩,无奈道:“杜鹤然嘛,人堆在哪她就不在哪。”
伊未晞却没那么轻易理解杜鹤然的行为。她二话不说就朝电梯门走去,高跟鞋落在地上的声音惊人地有力。
“我们还是别跟过去了吧。”徐修忍不住嗤笑道。
“同意。”程誉钊温和地点点头。
徐修耳畔程誉钊的话音刚落,他的注意力就被两个疾步往楼梯口走的人夺走了。那是两个完全没有统一性的人,相隔着一定的距离,步伐却十分相似。
那是徐修的同事。
一想到伊未晞刚刚才上了楼,徐修的内心惴惴不安起来。幸好杜鹤然在楼上,她们应该不会有事。
伊未晞此刻浑然不觉地穿过廊道,正准备一个一个检查茶水间。没想到最后一道门自觉地打开了,杜鹤然站在门口,木讷地招了招手。
伊未晞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直接走过去推了对方一把,“你故意的吧。”
杜鹤然正准备解释,灵敏的耳朵却发觉了什么,她一句话也没说,将伊未晞拽了进来,轻轻关上茶水间的门。
伊未晞正要发作,就被杜鹤然捂住了嘴,直接拖进了长柜门里。
杜鹤然竖起食指,靠在嘴边,示意伊未晞不要出声,用口型道:“猎人。”
很快,伊未晞也听见了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她瞬间神经紧绷了起来,用力抓住杜鹤然的手腕。
终于,伊未晞意识到自己所处茶水间房门被打开,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这窗户没锁,人可能从这跑了。”
外面的人在对话。
“不一定,找找看。”
这话一出,伊未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你们是谁?”是徐修。
“我们有点逛累了,来休息会儿。”发声的人笑着解释道,“这不能进吗?”
“这儿是主办方休息的地方,等会儿小严总要上来,你们还是去楼下坐坐吧。”徐修气势相当足,还抬出了严谌的名号,两个人只得作罢。
那两人走之前还不忘央求道:“下面的板凳实在太硬了,大哥你通融通融,让我们在第一间休息会儿?”
徐修思考片刻,为难地同意了,“随你们吧,别被小严总发现就行。”
“谢谢大哥,好人一生平安。”人总算是走了。
徐修用严厉的目光一直盯着两人走进第一间,直到第一间房门被关上,才打开长柜门,示意两人赶紧离开。
伊未晞脱下高跟鞋,悄无声息地随杜鹤然从后面的楼梯离开了。
楼梯直通艺术馆侧门,脱险后伊未晞才将自己的困惑一吐为快,“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猎人?”
“我养父告诉我的,他们收到内线信息,说是今天有造梦师在你的画展出现,猎人也会随之而来。”
“他们真是无孔不入。”伊未晞庆幸着自己第二次与猎人交锋脱险。
“把鞋穿上。”杜鹤然提醒。
“我脚都脏了,这可是定制的。”伊未晞沮丧地说道,抬眸间,她看到了杜鹤然毫不体谅的神情。
伊未晞知道杜鹤然在想什么,大概就是又觉得自己太沉迷奢侈品,舍本逐末,不明事理......方才一同经历危难的良好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一双鞋而已。”伊未晞果断地穿上高跟鞋,理了理自己的长发。
杜鹤然看了一眼展馆内攒动的人群,“回去吧,你的画展。”
伊未晞不快地皱眉,“不要,现在难受死了,你连答应了的讲解都不听,多管什么闲事啊。”说罢,她拿出手机给父亲发了消息,告知他自己先回家。
她见杜鹤然还站在自己身边,不爽道:“呆着干嘛,说了不用你管了。”
“我送你回去,你等我去开车。”杜鹤然坚持站在原地。
“哦。”伊未晞满不在乎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