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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姓名 ...


  •   吴小蔓到现在都对那天清晨的景象心有余悸,那实在是太可怕了。严绾和严纾冰凉的尸体,如此惨白。
      她从父母家里出来时已经六点过。朋友们都还在参加大财阀严怀谷的葬礼,而那种场合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应对的。无数的权贵涌入偌大的灵堂,他们用悲伤低沉的嗓音互相寒暄,分不清楚到底哪些人是真的伤心,哪些人实则内心大声欢呼着。
      父母都太长时间没看到过她,特别是妈妈,她能看到妈妈的眼睛里有泪水打转。
      她走出小巷口,在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外下着大雨,根据天气预报所说,未来几天都有中到大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整个世界都如同末日降临一般寂静又焦躁。
      她的心如同天气一般灰暗。
      就在她思绪繁杂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一声汽车锁门声突然响起,令她内心一紧。她看向前座的司机,发现那不过是戴着一副眼镜的徐修。
      “你想干嘛?”她无奈问道。
      徐修摘下眼镜,“对于心事重重的人来说一点小小的伪装都能起到作用。”
      吴小蔓注意到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沉闷到无可质疑。
      “你有事找我吗?”
      “当然,没事我不会打扰你,”徐修递给吴小蔓一瓶温热的咖啡,“跟程誉钊有关。”
      “我跟他已经分手很久了。”吴小蔓接过咖啡。
      “分手总要有理由。”
      “是啊,什么事都得有个理由。”吴小蔓忍不住翻白眼,兴许是她太喜欢伊未晞翻白眼的模样了,也渐渐地被潜移默化。
      “我有自己的苦衷。”徐修的语气略带歉意。
      “你现在过得是真辛苦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讨厌这句话,”吴小蔓迅速打断了对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不放下呢?’难道我就不可以为我自己受到过的伤害而记恨吗?”
      “你当然可以。”
      吴小蔓抹去自己流出的眼泪。方才她没有在父母面前流出的眼泪。
      “我已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了。”她抽出手纸,轻轻擦了擦鼻尖,“说吧,程誉钊怎么着你了。”
      徐修将车停靠在几乎无车驶过的马路边,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我怀疑他们家跟猎人组织有关系。”
      吴小蔓不解地看向徐修,在她心里这绝无可能,因为程誉钊是造梦师。
      “严家现在在风口浪尖上,他们集团才被发现有很大一笔财务亏空,程慷提出让小严总用市场换资金,但其实这笔钱就是程慷用某种手段让小严总移走的,如果你知道什么,一定不要隐瞒,不然一定会出大事。”徐修语气十分严肃,让吴小蔓不得不专注起来。
      她哭红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但目光已然变得迷茫。
      那一刻,徐修希望自己能伸手帮那如玻璃般易碎的女孩拭去眼泪。这出于他对身边所有漂亮女性的怜惜。
      想当年他还是施义生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吴小蔓靠近了自己。
      “他的确是有很多疯狂的想法,但......他不可能跟猎人有关系。”吴小蔓否认道。
      “什么疯狂的想法?”徐修耐心地继续问道。
      吴小蔓微微地有些抽泣,又扯出一张纸巾,回答:“他觉得造梦师可以拥有操控做梦人的能力,而且,他已经在实践了。”
      “他是造梦师吗?”徐修看上去有些惊讶。
      吴小蔓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你放心,不管他是不是,他都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伤害他,”徐修知道对方的顾虑,宽慰道,“而且我能向小严总寻求更好的保护。”
      这番话确实让吴小蔓有了松口的意思。她挣扎了许久。
      “他是。”
      “这么说,他确实不可能跟猎人有关系了。”徐修心情复杂地回过身,看向前面一望无垠的车道。

      程慷看着严怀谷黑白成像的脸,内心升出一种难以释怀的热烈感。他像是从伟大的人手里接过了权力的手杖。
      他轻轻地放下手中盛放的白色花朵,走到遗像边,转过身看向黑压压的人群。
      年轻的时候,他在好父亲与好员工之间选择了后者,因为他坚信,当他用自己的兢兢业业换来一笔丰厚家财时,程誉钊和程琪栾都会爱他这个父亲。
      是他在他们的母亲决绝离开时给他们一个家。
      是他迎接可爱的孩子们走进了优渥的生活圈。
      毋庸置疑,他虽然过去不是个好父亲,但未来一定是孩子们眼中最伟大的父亲。
      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让严谌把手下所有的亚洲市场都移交给他,填补集团的财务窟窿。
      当他准备去喝一杯香槟时,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来找他攀谈。
      对方高过他不少的个子令他十分不快,为了弥补这点缺憾,他刻意板起脸作出压迫十足的模样。
      “程伯父,您好。”
      那是杜翛找回来有段时间的闺女。程慷向后退了一步。
      “我听誉钊提起过你,他倒是很庆幸拥有你这么个朋友。”
      “事实上,他是个比我更合格的朋友。”杜鹤然的鼻梁在她整个面部上有着强存在感,但是她目光总是有些许涣散,让程慷更坚定了心中“傻白甜”的定义。
      程慷一边走着一边问:“严家姑娘去世的时候,你们俩都在场是吗?”
      “是,简直是一场噩梦。”杜鹤然双手放在裤兜里,埋头跟在程慷身边。
      “你们其他人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现在不太敢轻易出门了。”杜鹤然与程慷经过了饮水区,在吊唁的宾客中看见了伊未晞的身影。她被一个老家伙揽着细腰,那人兴高采烈地跟面前的人夸赞伊未晞。
      杜鹤然皱眉,顺着程慷的方向,走到那两人身后,分开了一脸色相的大叔和面容尴尬的伊未晞,“借过。”
      达到目的后她继续跟程慷攀谈。
      “现在世道虽乱,也是你们年轻人可以大展宏图的好机会,千万不能因此变成胆小鬼哦。”程慷在座位前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杜鹤然。
      杜鹤然受教地点头,“如果猎人不再存在,也许会好很多。”
      “很多人都说猎人的存在让杀戮变得简单,但是我们从另一个角度去想,他们确实改变了很多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养尊处优的状态,他们降低了金钱和地位的吸引力,一定程度上防止了一部分人利欲熏心而走上歧途,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程慷逐渐对杜鹤然示意微笑。
      “您说得很中肯,”杜鹤然倾佩道,“而且造梦师的存在本就是不平衡因素,这种不平衡会造成动荡,会让和平成为镜花水月。”
      程慷欣赏地点头。
      “但是,我在想,有没有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去平衡它?毕竟猎人确实令人闻风丧胆。”杜鹤然委婉地问道。
      “我有听誉钊说,你在研究一种抑制造梦能力的药品,非常叫人佩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造梦师本人的意愿?”程慷点出正题。
      杜鹤然缄默,似乎被难倒了。
      “就拿你们的朋友吴小蔓举例吧,她是个普通的女孩,但她还是挤进了你们的生活中,不正仰仗的是她造梦的能力吗?”程慷这番话令杜鹤然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程慷继续道:“造梦师打破的不仅仅是他们与非造梦师人群之间的平衡,更打破了阶层结构的平衡,你觉得,像伊少嵘和严怀谷这样的人,他们会答应这种事吗?”
      “不会,”杜鹤然故作恍然地回答,随后又疑虑道,“可,她是因为书法的专长被我父亲看中的。”
      “这个世界上会书法的人有很多,我就只能提点到这了。”程慷神秘地侧头。
      杜鹤然进一步问道:“这么说,似乎死亡是造梦师最好的归宿。”
      “你杀死一个人,不仅仅是给死者一个归宿,更是给未来的自己一个交代,但你若剥夺一个人本拥有的东西,对你们双方,都是最残忍的纠缠。”程慷说罢,与杜鹤然握手告别。看着年轻人大受启迪的表情,他的内心很充足。
      杜鹤然凝视着程慷向尽头座位走去的身影。
      她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程慷就是赤道的源头,毕竟他的年纪对不上赤道存在于世的时长。根据各种资料和传闻,杜鹤然可以大概推断出赤道至少有一个世纪的历史。
      但是她可以确定,程慷与赤道有脱不开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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