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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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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活儿还是洗衣服。
可能是最近活计少了,孙奶娘心情不错,就没有一直盯着她们,自己去屋子里歇息去了。
这些丫鬟们毕竟还在闹腾的年纪,平时心里就藏不住事儿,碍着旁边有人看着不好偷懒,如今没人督促着,话匣子便也打开了。
“你们见过那二皇子没?长得可真是俊秀帅气,倜傥风流!”第一个忍不住出声的便是阿愁。
存兄平日里同阿愁关系最好,此刻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担心地截住了她的话茬:“诶呀,你怎敢议论主子呀,小心被孙奶娘听去了掌你嘴!”
“怕什么呀!孙奶娘又不在这儿,咱们也都不是外人,难不成自己人还能出卖自己人?”阿愁丝毫不担心,冲着存兄咯咯地笑。
“那倒也是......”
“也不知二皇子如此风姿俊朗,到时候便宜了大齐哪家女子。”
“反正不可能是咱们。”盼弟适时插了一句嘴。
“哎呀,我当然不敢奢望能攀上二皇子的高枝,只远远地看着他就够了。这男子富贵皆薄情,我日后能找个踏实郎婿就知足了!”
“就是就是,那些富贵公子都花心的很,小心失身又失心!”
“诶呦,你很懂嘛!”阿愁禁不住调侃盼弟道。
“你可别折煞我了,我呀,就是话本看得多了些!”
季薄秋围观了一圈,大致对这些丫鬟的性格有了一个模糊的了解:
阿愁热情,存兄谨慎,盼弟开朗。
只有朝银沉默得很,一句话都没说。
说来也奇怪,季薄秋总觉得朝银性子古怪的很,但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今日孙奶娘着实是心情好的紧,一点都没为难她们,衣服洗完了也没安排什么重活,就放她们回房歇息了。
也许是白日聊的氛围极好,晚上回房之后,这些小姑娘们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季薄秋偶尔也会附和几句,但并不多。朝银也同她一样,颇为寡言。
之前往往是盼弟同朝银搭伙一起做活儿的,但如今她们三个聊得极好,盼弟明显不怎么搭理朝银了。不过看朝银的表情也并无异样,仿佛根本不在意似的。
季薄秋心想,虽说这皇子府没有那么勾心斗角,但像朝银这种不争宠抱团的倒也真是稀奇。
渐渐她们都有了困意,一个个都慢慢沉入了梦乡。
季薄秋是个觉浅的,她本来也已入眠了,但半夜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朦胧地看了一眼,是朝银。季薄秋本以为她是想起夜的,但见她换了身衣服,穿了一身黑出门,也不知想去干些什么。
皇子府上的丫鬟都只有两套换洗衣服,且都是淡素色,季薄秋根本没见过有人是这套打扮。
等她出了门之后,季薄秋也挣扎着爬了起来,跟上前去。
她从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危机之中。但直觉告诉她,朝银就是有古怪,如果她不跟上去可能这辈子都会后悔。
朝银的警惕性极高,而且夜里暮色浓重,她又身着黑衣,视觉上隐蔽得很,季薄秋差点就跟丢了。
朝银走到了偏院处。
偏院空旷的很,又人迹罕至,多为空屋,因此院内无人值夜,寂静极了。
星子一眨一眨地闪烁着,月辉洒在空庭内,将浓稠的黑夜镀上了一抹银。两人的脚步声都轻极了,一前一后间隔着十几米远,仿佛谁也没发现谁。
季薄秋看见朝银走进了偏院深处。偏院离水房很近,上次季薄秋来这里打水时往院子里瞟了一眼,荒凉萧索得很。
她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再跟上前去,很有可能会被朝银发现。于是她及时止步,轻轻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哪知她刚转身走远,朝银的目光就望向了她之前藏身的那个方向,眸中神色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无害,锋利的眼神根本不是一个寻常丫鬟该有的。
翌日早晨。
果然这孙奶娘心思阴晴不定。昨日刚摆出了一幅和善的样子,今日就变了。
“前几日让你们洒扫了几间屋子,也不知成果如何。今日你们就再扫一间,皆按照原本的分配来,午时我准时验收!”
“一个个的都别偷懒,你们的卖身契可都在我这儿呢,不干活的府上可养不起!”
季薄秋在此之前都不知还有卖身契这一说,不过想也知道,虞寒肯定早已给她打点好了。
独处的好处之一就是行动方便。季薄秋打算待她打扫完后就去那偏院看看,正好那偏院同水房相邻,独自过去也不怕露出破绽。
这次她分配到的那间屋子就没有上回那么刁钻脏乱了。这屋子虽大,但可以看出是间许久不用的客房,里头陈设都是大件的,光是一张床就占了整个屋子的好大一块地,所以收拾起来也较之前方便很多。
很快季薄秋就收拾完了,她找了个小木盆,装出一幅要去打水的样子,端上它就朝着偏院出发了。
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她很顺利的就走进了偏院内。
偏院内倒是不大,里面空旷的很,入眼所见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处摆设、一排屋子、几棵树。
此时正值早春,树虽冒了绿叶,但不多,看上去还是光秃秃的,不甚美观。
季薄秋走近才发现,这些屋子居然都落了锁,锁上皆有一层厚厚的灰,看上去已经很久无人问津了。由此推之,朝银是肯定不可能来寻这几间屋子的,于是季薄秋将视线转移到了院内的摆设里。
她这走走,那瞧瞧,将院内转了个遍,都没发现出什么门道来。她还是不死心,觉得自己肯定是疏漏了什么,于是将目光转向了那几棵树。
这不看则已,一看可真不得了,居然真让她给看出了些门道来!
靠近院子最里头有棵不起眼的树,不仅树冠上没几片叶子,树干也是瘦瘦小小的,季薄秋一只手就能圈起来。
引起季薄秋注意的不是树本身,而是树下的泥。
虽然这树的位子隐蔽得很,几乎紧紧靠在了院墙上,但只要眼尖就能发现,这树根部与院墙间还存着一层缝隙,里头的泥与周边土地的颜色不同,略深了些,一看就是新翻过的。
季薄秋一不做二不休,随便捡了块石头就刨了起来。她刨了许久,里头的东西终于露出了一角。
她好不容易才将它拽了出来,谁知刚拽上来,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原来这里的院墙底部有个拳头大小的洞,内里同外面是相通的!
“......”
季薄秋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抖了抖手边布包上沾着的泥,然后打开一看,里头是薄薄的一层木片,木片上只有寥寥三字:
“后日,杀。”
......
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杀谁?
季薄秋觉得,如果是她向皇子府外递信息,而这种信息又没有什么指向性,那大概率指的就是皇子本人。
如今虞寒费尽心思将她安插进皇子府里,肯定不是为了暗杀二皇子。一是她手无缚鸡之力,做不成这档子事儿;二是二皇子府内侍卫比丫鬟多,派个男子进来岂不是更容易些?毕竟是个人都知道萧瑟不近女色,何必来自讨苦吃。
所以虞寒将她安插进来肯定还有别的目的,而朝银肯定不是虞寒那边的人。
季薄秋如今最需要的就是牢牢握住自己的命。
而她的命如今在萧瑟手里。
其实刚入府上,季薄秋就察觉到所有人都对他们新进府的这批仆人戒备的很。也难怪,连她自己都是细作,其他人能有多光明磊落?
而萧瑟又是戒备心极重的人,她想立足安身,就必须先让萧瑟完全信任她,然后再一步步地拿下他,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机会。
而今日这木片,岂不就是赢得信任的好机会?
不过她肯定不会蠢到去告发朝银,毕竟她同朝银都是永乐侯送来的人,如果她向萧瑟检举这桩事,先不说朝银背后的势力会对她做什么,就是萧瑟也不一定会完全信她。
万一萧瑟认为,这是她和朝银之间的一出算计呢?牺牲一个从而成全另一个,这伎俩着实低劣的很。
季薄秋谨慎极了。她依照着之前的记忆,将布包裹着木片重新埋了进去,将土堆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确认没问题后她拍了拍手上的土,抱着小木盆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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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色渐渐黑了,星子也从天边探出了头,似是想窥伺这茫茫人间。
萧瑟一袭白衣,正端坐在案前。他明明神色冷硬的很,眼尾更是挟着一丝戾气,却偏偏让人觉出一丝眉目如画来,仿佛高雅与野性杂糅在了一起。
“殿下,这是我们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最新得到的消息。”
萧瑟接过密信,看了一眼,眉间轻蹙:“你的意思是,如今的太子妃是假的?”
“是的。当日太子成亲前,大燕和亲公主及其仆从被掳,至今下落不明。但那太子居然一声不吭,不知从哪找来了个女子继续完成了大婚,直到如今也没漏出半点风声。”
“瞒天过海,倒是有意思。”
“那殿下,关于这大燕公主的行踪,我们还要继续追查吗?”
“查,注意别露了马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