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黄昏》天小策

6、第六章

　　百灵鸟飞过来的时候，蓝河正在洗菜，

　　听到婉转的歌声，便抬头望了窗外一眼。径

　　直飞来的鸟儿对上他的眼神，仿佛一愣，随

　　即扇动着翅膀拐了个弯，消失在蓝河的视野

　　里。

　　蓝河低头，看着沾满水的双手，突然间

　　觉得一切都像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幻境，其实

　　叶修没有回来，两个人没有归隐于这个荒芜

　　山脚的小村落，那个人也没有懒散的撒娇说

　　想吃饭……

　　“小蓝，再愣会我就要饿死了。”没骨头

　　似的人紧贴着蓝河后背，下巴垫在他左肩

　　头，低沉的声音烧的蓝河耳朵根一阵发烫。

　　“起来，在做了，安静等着。”蓝河耸肩

　　想甩掉某人，奈何某人脸皮厚的不行，左右

　　晃晃又靠了过来。

　　叶修闭着眼睛，闻着蓝河身上的味道，

　　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天。聊过去两个人一

　　起经过的村落，一起逛过的灯市，一起并肩

　　过的战场，以及一起对付过的人。

　　蓝河切着菜，听那人在身后絮絮叨叨

　　的，嘴角上扬。

　　“烦啊，砍哪里不好，他那一刀正好砍在

　　我后腰，还好没伤到肾，要不小蓝你就惨

　　了。”

　　“闭嘴，说几句就要没正经了？”蓝河手

　　上的活不停，边把跑偏的某人拉回来。

　　“小蓝，”叶修突然睁眼，收紧了手，抱

　　着怀里的人，低声在耳边昭示着自己的不轨

　　之心，“我们洞房吧？”

　　蓝河一愣，转头直视着他，“你说什

　　么？”

　　“我们洞房吧，几百年前我就想这样

　　做，现在终于可以了。洞房吧，洞房以后，

　　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总要有个仪式，才能

　　证明你是我的。”

　　洞房，蓝河以为叶修就是想占有他，却

　　没想到，他原来是想要他们彼此互相的占

　　有……

　　蓝河转过头，自顾自的收拾菜，叶修不

　　知道该说什么，要怎么和这个人解释自己不

　　是单纯的想要和他睡觉？虽然确实不单纯，

　　但是也不全是为了做那些事情，虽然心里确

　　实很想做那些事情……

　　“洞房太仓促了，”蓝河拉开叶修的手，

　　开始炒菜，“古往今来的夫妻，没有直接洞

　　房的，你总要给我一个礼成。成亲吧，东西

　　你来准备。我不想盖那块红布，大丈夫带那

　　个感觉很怪，简简单单的就好……”

　　叶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成亲啊，

　　他的小蓝要和他成亲呢！

　　小蓝，从现在到我得偿所愿之时，你

　　都要在我身边……

　　喻文州手里的棋子还没落下，来人就

　　站在面前了。

　　来者挥袖坐下，同时一枚黑棋就落下

　　了，“他醒了。”

　　走投无路了，死局已成，手里的白棋

　　也就是废子了，喻文州随意的摩挲这枚废

　　子，看向对面的人：“想起来了？”

　　王杰希叹气：“方锐很聪明，林敬言的

　　回灵术他学了个大概，就能自己修炼出一个

　　新的境界。这次他做的很绝，黄少天记忆全

　　部恢复了，甚至是法力也恢复了大半，光靠

　　方锐是做不到的，我怀疑叶修也有参与。”

　　判官把棋撤下，上了茶，刚要走开，喻

　　文州叫住了他，“景熙，把那个扇子拿过来

　　吧。”

　　宋景熙点头然后离开了。

　　王杰希手指碰了一下茶杯，立刻被烫的

　　收回手，惹来对面的人一声轻笑：“他倒是

　　把你保护的好，还有小孩子心性。”

　　不自在的轻咳几声，小孩子王杰希生硬

　　的移开了话题：“说说叶修吧，你都知道什

　　么。”

　　“老实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喻文州很

　　诚恳。

　　“消失了数百年，回来就打破结界带走

　　了上仙苏沐橙和禁地守护者蓝河。这俩姑且

　　不算叛逃，但是右护法擅闯禁地，解除黄少

　　天封印，盗走上尊武器，这已是大罪。”

　　王杰希微微探身，更靠近一些，神色

　　严肃：“我不知道叶修还要带走多少人，但

　　是他必定有大动作，他想做的事，你我心里

　　都有数。”

　　喻文州与他对视片刻，轻松的问：“那

　　又如何？”

　　王杰希眉心微皱，“什么意思？”

　　“我知道叶修要做什么，可是那又怎样

　　呢？百年前打不过的人，现在就打的过制的

　　住了？”喻文州向后靠着，整个人都是放松

　　的姿态。

　　王杰希低头想着刚才那盘死棋，试图在

　　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宋景熙拿着扇子过来的时候，客人已经

　　走了，只剩喻文州在收拾茶杯。

　　“爷，东西拿来了。”

　　“恩，再放回去吧。”

　　“啊？你不是要拿来吗？”

　　“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了哦。”喻文州笑眯

　　眯的抬头看向小判官。

　　小判官也只能应着转身，刚迈出第一步

　　又被叫住，“景熙，帮我再把棋摆上。”

　　宋景熙回头，喻文州笑容不再，神色认

　　真：“要和刚才那局，一子不差的摆上。”

　　王杰希说得对，叶修，你真是下了好

　　大一盘棋啊……

　　与此同时，偏僻的小山村里，被惦念

　　着的人，正搂着小神仙赏月。两个人慢慢商

　　量着成亲的日子，邀请的宾客。

　　蓝河指尖绕着叶修的长发问他“我不

　　太了解这些，要不还是找历官帮忙算算？”

　　“呵，那个小事情？”还没等继续嘲讽

　　几句，头上就挨了一记，小神仙炸毛的瞪着

　　自己：“别乱说，历官对我挺照顾的。”

　　“哎哎哎，好，那这位尊敬的历官在

　　哪呢？”叶修摸着蓝河的头，软软的很舒

　　服。

　　“我也好久未曾见过他了，之前他和

　　我说少天的第三次渡劫日子便离开了。不

　　过，百花谷的梦仙应该知道，他们关系不

　　错，改天我回不尽天去问问。”

　　叶修紧紧盯着自言自语的蓝河，听到

　　他说回不尽天，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说了挺久的蓝河没有得到回复，抬头

　　看向他，“怎么了？”

　　叶修摇头，“小蓝在我不在的时候认识

　　了好多人啊。”

　　蓝河爽快的承认：“对啊！有花花草草

　　还有一颗老歪脖子树呢。”

　　正做苦力活的笔言飞朝天打了一个喷

　　嚏，看着正在挖坑的某人，“你快点啊？”

　　“你来试试？别催。话说，你能不能把

　　这个监工豆包抱到一边啊！”被一个奶娃娃

　　用犀利的眼神盯着，自己压力山大啊！

　　“你快点！我要去找黄少！”小奶音表达

　　着自己的倔强。

　　笔言飞叹气，蹲下试图劝说这个中午

　　掉到自己脚边，气势汹汹的威胁他和春易老

　　从地里挖出黄少天的团子。“你看哈，黄少

　　天一直是跟着蓝河的，虽然我们认识他，但

　　是我们认识的是几百年之前的他，如今的他

　　你得找蓝河啊！而且，我们真的是挖不到大

　　活人的，你看，我们挖了好久了，屁都没见

　　着。”

　　团子脸涨的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

　　是刚出了灵体便烈日下坐了半天晒得。

　　笔言飞的话出口，凶了一下午的团子

　　再也忍不住了，瘪嘴，眼泪开始不要钱的

　　掉，从默默抽泣演变为号啕大哭。

　　“啊啊啊啊我要蓝河，我要黄少！我要

　　黄少呜呜呜……”

　　笔言飞和春易老连忙哄，手忙脚乱

　　的，越哄越哭。

　　笔言飞灵机一动，“哎，你不如和我们

　　说说你是怎么和黄少天分散的？我们了解清

　　楚才能给你找到呀！”

　　团子果然不哭了，肉手擦着眼泪，上

　　气不接下气的说：“那天，我在黄少怀里，

　　来了个人，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什么记

　　忆什么的，然后黄少就倒下了，我使劲撞他

　　都没反应。后来，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就是在这里了……”

　　两人对视一眼，笔言飞搓搓手，“大

　　春，你说黄少记忆恢复，第一个会找谁？”

　　“喻文州。”

　　“喻文州现在在哪？”

　　“阎罗殿阎王。”

　　“那要不……”

　　春易老盯着笔言飞看了良久，叹气，“走吧，带他去走一趟。”

　　唉，看着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春易老感觉自己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