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从玉眼睛发亮,万万没想到这个凶家伙居然能一眼看穿她的秘密。
她就是大老虎哎。
从玉低头看了看自己痩黑的抓子,冲着曲升兴奋地嚎了一声。
曲升闻声扫了从玉一眼,见她实属疯癫,心里的不屑显到脸上来。
花十小在旁边看着从玉忍不住要跳起来的模样,连忙伸手拦住她:“姑娘,姑娘啊,我们稳重一点行不行?神女,端庄、端庄。”
方喜余光瞥见从玉动来动去,心里莫名,嘴上严厉:“神女在你口中没有得到半分尊重。曲升,你眼里还有仟寨吗?我会如实向族长禀明今天的事。”
“方姐这时倒是颇具威严,看着凶恶极了,让人害怕得很。一关上门,连个乞丐丫头都能随意玩弄。怎么,难道你要让这个傻子天天折腾你吗?”
不待方喜说话,曲升退后两步反手拉开门。趴在门上偷听的黄皮一下没反应过来,顺着开门的方向扑进屋里。
曲升垂眸扫视黄皮,语气难得温和:“还不快把你的狗儿子们都牵走,是陪它们下锅吗?”
黄皮连忙哆哆嗦嗦爬起来,弓着腰对着瘦狗们招呼:“孩子们过来,都快过来。”
早在黄皮进屋的时候瘦狗们就改趴为站,听到熟悉的指令更是纷纷跑到他腿边。
“方喜,伺候人的事做得如此心甘情愿……别让我瞧不起你。”
曲升最后看了一眼方喜,转身大阔步离开。黄皮跟在曲升后面,领着一串狗蹑手蹑脚走开。
从玉眼见自己的伙伴跑了,慌乱地嚎了一声也想跟着过去,刚起身就被花十小拦了下来。
花十小无奈叹了口气:“姑娘,就算不是神女,我们也不能整天和狗伙在一起。也不是不能,至少你不能什么都学吧……把舌头收回去,一直这样喘气对身子不好。”
从玉乖乖缩回舌头,委委屈屈蹲着。
方喜沉默半响,回头看向从玉。从玉感受到视线抬眸看,满脸懵懂:“嗷,嗷嗷?”
万家。
万松月端着一碗药敲开房门,小心翼翼地端到寝屋的床边。床上的女子病病殃殃,靠着枕头坐起,捂着帕子不住地咳嗽。
见着万松月,她脸色愈发苍白,捂着胸口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咳完一阵,她掩着嘴,淡声问:“怎么是你……咳,单重呢?”
“哥在书房处理公务。”万松月搬了一个板凳,坐在床边看着女子,语气不善:“怎么,我端给你的药就不能喝?”
女子摇头轻笑:“怎么会,求之不得。”
说完,她端起桌上那碗略微烫手的药,一口饮尽。喝完,把那碗轻轻往桌上一放,莫名显出几分好豪迈来。
万松月皱着眉,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掏出一小把蜜饯,塞到女子手里。女子看着蜜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松月有心了。”
万松月慌乱一瞬,连忙垂下眸,冷静下来后说话时声音冷淡:“戈素,每天装模作样的,你不烦吗?”
说完,万松月起身就要离开。戈素垂首,表情晦暗不明。
在万松月就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她喊道:“松月!”
万松月侧首看她。戈素浅笑着问:“你知道单重什么时候回来吗?”
“什么时候处理完什么时候回来。”
戈素表情不变,整个人带着一股病气,显出一种异样的温柔:“方才有一阵形符波动……是关于神女的事吗?”
万松月当即迈步离开,留下一个斩钉截铁的“是”。
屋内,戈素笑意收敛,轻声喃喃道:“神女……万单重,你怎么敢啊。”
“我们的报应,还不够多吗?”
那张脸隐在昏暗中,透着几分阴郁。
书房,微风袭过,烛光一晃,险些熄灭。
方喜垂下眸,安安静静地站在书桌前。
笔尖微顿,万单重垂眸看了一眼抄写的满篇祭词,问:“神女大人果真举止疯癫,状若狼犬?还轻易爬到了房梁上?”
方喜点头并不答话,垂眸间显出几分阴郁。
“这样啊……如此劫难,有些许异常也正常。”
万单重思考片刻,随即边写边吩咐:“神女事关重大……今日祭台筑底,不容有误。方喜,你且先去把李大夫找来看看,明日携神女到柏禹堂来。”
方喜应是,身形逐渐削薄,直至消失。
水镜泛起涟漪,在空中一晃旋即消散。
不过是最低级的唤身符。
笔墨都收拾好,万单重把祭词举在烛旁烤晾。
笔墨渐干,把祭词一卷拾在袖间,万单重抬脚离开书房。沿着长廊路过主屋,屋里适时传出一阵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重。
万单重脚步微顿,侧首朗声喊道:“夫人,我现下有些事,待会晚膳不用等我了。”
戈素用帕子掩嘴,闻言抬眼看向房门。
一方影子映在门窗上。
她闭上眼,什么也没说。
育禹阁。
方喜脸色愈发苍白,水镜彻底消散的刹那,她乏力跌倒在地上。
唤身符再低级也到底是法术,怎么能是她这样的凡人能够轻易操控的。
狭小的房间昏暗没有窗,唯一一扇进出的小门也紧紧合上。
方喜呼吸愈发粗重,只觉得喘不上气来。她匐在地上爬到门边,轻轻打开门,探头往右方看过去。
拨开门前遮挡的布幔,从这里恰好能看见大厅。眼见着从玉坐在地上折腾那一堆粗线没有乱跑,方喜心里隐隐松了口气。
心一落下没了担忧,眼前场景上下旋转,方喜眼一翻昏过去。
布幔失了拨拉的力,缓缓归拢遮挡住方喜的身形。
阁外传来小孩的嬉闹声,很快又远去了。
从玉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大门怏怏不乐。花十小偏头见从玉眼里含着些许向往,问:“姑娘,你想出去走走吗?”
可是紫毛说不能出去。
从玉摸摸肚子,而且她现在好饿。紫毛说去拿吃的,但是去了好久都没回来了。
小老虎肯定也是饿了。
从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嗷……”
“我们去外面走一走,找找你其他的魂魄。早点找到早点了事。”
魂魄?去外面?
玩!
可是……
花十小笑着又补了一句:“这是正事。”
从玉忙送不迭地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拉着花十小就往大门冲:“嗷嗷!”
花十小任由从玉拽着走。走到大门前,从玉伸手推了推大门。
大门纹丝不动。
“嗷……”
花十小掩嘴轻笑,抬手在从玉额头一点,拉着从玉的袖子直直就往门上撞去。
“嗷!”
从玉一手被拉着,另外一只手连忙捂住脑袋,表情万分惊恐地跟着花十小走。
一团白色的光晕缭绕在两人身上。白光一过,刺目的日光照到身上。从玉下意识回头看时,自己半条腿还没从门里拔出来。
“嗷嗷!”
花十小撒开从玉的袖子,慢腾腾伸了个懒腰,低头看向从玉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姑娘,魂魄难找,我们先去祭台好不好?”
从玉满眼新奇,哪里听得见花十小说话。
花十小指着檐头的鸟又问:“姑娘想飞吗?”
从玉顺着花十小的手往上看,檐头停驻的几只小鸟展开翅膀扑腾到空中,几下飞远。
“嗷!”
花十小看懂从玉的表情,袖子一卷瞬移到祭台边缘。
祭台中央被砸出一个巨坑,四面依旧高高矗立在平地上。数十个人来来回回抬着木头、石料运到巨坑周围,专门有人负责把这些东西进一步运送到坑底。
扑一落到祭台上,一阵眩晕袭来,乏力感从心脏蔓延到四肢,花十小身子一晃险些跌到地上。
勉强恢复些气力,花十小抬眼看才发现从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一个扛木头的黑衣女子走远了。
在一众壮年汉子间,那位女子确实显目。搬木头的动作干脆利落,步子也迈得大,好像她抗的不是木头而是一包草一样。
白色的云絮盈盈绕在从玉身边,若隐若现。旁人此刻是看不见从玉的。
花十小抬手朝着从玉蹦蹦跳跳的背影轻轻一点,云絮瞬间凝实许多。
巨坑内沙尘四起,站在台上根本看不清底。花十小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化作一道金光飞到坑底。
与此同时,从玉耳边响起他的声音:“姑娘你且到处玩玩,我待会儿就来找你。”
从玉闻言回头朝着花十小原先站的位置望过去,什么也没有。
再转头,那个黑毛已经拉开了好长距离。从玉想也不想就向着黑毛追过去。
坑面斜坡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点着一把火,守着几个人。他们接过从上面运下来的木料或是石块,又小心翼翼地往下面运。
这些东西每往下挪一次,接手的人都会大声吼叫一声,示意上一阶的人可以松手了。
这吼声从不同的嗓子、不同的方位出发传遍巨坑。沙尘飞扬,声音撞到坑壁上又返回来回响在人们耳边。
四周的火把坑底显出些许光明。
坑底的人尤其多,和祭台上的人们穿着破旧的衣服,满脸灰土。他们大多都是仟寨最壮实的青年,一把子力气,浑身都是劲。
火光忽明忽暗,时常有人看不清路磕着碰着。
花十小站在角落仔细观察他们如何堆砌这些石头、木头。看了小会儿,花十小对着火把一挥手,化作金光离开坑底。
火光瞬间明亮稳定下来。
万单重放下手里的石块直起身子,视线一下子被坑壁的火把吸引。
旁边路过的方包致顺着万单重的视线看过去,嘿嘿笑出声,嚷道:“族长,看这火这会儿多听话,不摇不摆,亮堂多了。”
万单重面上点头微笑,心里有所猜测:“说得对……太听话了。”
方包致偏头看向万单重,当下抱紧怀里的石头:“族长,你笑得阴森森的,怪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