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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大厅里灯火通明,寂静无声。

      从玉扶着花十小走回长虹屋,还没来得及坐下房门就被扣响了。

      昏睡了半天的方喜面色苍白推开门,目光冷冷巡视一圈,视线触及从玉两人时停也不停,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

      把整个房间,包括房梁看完一遍后,方喜沉着脸退后一步把房门在背后合上,靠着门垂眸不语。

      “嗷嗷。”

      从玉懒得想方喜怎么这样奇怪,打过招呼就专心查看花十小的情况。

      花十小嘴唇发紫,身子也莫名发抖。他颤着手从怀里掏什么东西,还没掏出来,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从玉“嗷嗷”叫着连忙接住花十小,臂上还没用上力,白衣花十小化作一道金光“嗖”的飞入她的额头,消失不见。

      从玉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嗷?”

      靠着门的方喜听到这个声音刹那睁眼,看见空空荡荡的房间猛然多出一个人,震惊中裹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恐慌。

      她稳住表情,上前抬手按住从玉的肩,唤道:“神女。”

      从玉还惊疑于花十小的突然消失,被方喜定定按在椅子上时也只是愣愣抬头看一眼:“嗷……”

      方喜屈身与从玉对视:“第二次了……是谁教的你隐身呢?”

      “嗷嗷?”

      懵懂表情不似作伪。

      方喜松开手站立,垂首凝视从玉。良久她轻笑一声:“神女该是饿了,等等。”

      说罢她转身拉开门快步离开。从玉听着房门“砰”地关上,“咔嚓”一声又落上了锁。

      她抬手揉搓自己的额头,一个想法逐渐清晰起来——

      小老虎睡在她额头里去了,所以她其实真的是小老虎的……娘亲?

      从玉眼睛一亮,抱着椅背“嗷嗷”唤出声。

      方喜匿在门外侧耳偷听,愈发觉得荒唐,退后几步直起身子,干脆利落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提着食盒敲开长虹屋的门。

      从玉趴在桌子上,后知后觉饿得不行,眼巴巴瞧着方喜慢腾腾从食盒里端出一小蝶菜,忍不住伸手扒拉食盒。

      方喜拍来从玉的手,把食盒挪远了些,端菜的动作倒快了许多。

      从玉不管这些,抱着已经放在桌子上的菜碟不撒手,就着白日里沾得的满手灰抓碗碟里的菜,一把塞进嘴里。

      方喜抬眼看见这幕,连忙放下食盒抽出帕子,拉住从玉的手仔细擦拭。

      从玉满心只顾着那些吃食,又凶又委屈地朝着方喜嚎叫。

      方喜叹了口气,心里倒是想明白了自己不必和这样痴傻的从玉计较。

      擦拭完了,方喜左手按住从玉乱动的手,右手拾起筷子为从玉夹菜。

      一口菜叶子塞进嘴里,从玉嘴上那口恶气消了大半。她眨巴眨巴眼,腮帮子撑圆,边嚼边盯着那两根精致漂亮的瘦木头。

      奇奇怪怪的好看。

      几口嚼完,从玉朝向方喜张大嘴:“嗷——”

      方喜端起一个空碟子接菜,小心把几片肉挪到从玉嘴里。

      从玉嘴上不停,眼珠子随着筷子滴溜溜动来动去,满脸享受,偏嚎出来的声音带着股娇蛮。

      像是个脾性大的婴孩。

      笑稞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想到这个,方喜嘴边的笑意扯上抹苦涩,看向从玉的眼神却愈发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想把隐身这件事禀告族里。

      情感的动摇又怎么能制止生的欲望。

      方喜眸光淡下来,动作生硬放下碗筷:“到了晚间还是少吃些罢。神女暂且休息片刻。”

      脸上还带着笑,语气依旧温柔,怎么听着就是冷了许多?

      从玉偏头盯着方喜:“嗷?”

      方喜随意点点头,收拾好碗筷提着食盒离开。房门合上不到片刻,又是一道落锁的声音。

      从玉倒是隐隐明白了方喜的态度——不喜欢。

      人就是奇怪,一会儿喜欢一会儿不的。

      还是老虎好。

      想不明白的从玉懒得去想。她靠着椅背低头想小老虎。

      那么小一头呢,一下子就投胎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生。

      从玉扶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叹气,额头“唰”一下还得变出来一个小老虎,也太难为老虎了。

      窗外斜月高悬,清辉洒落满街。

      夜晚无声降临,祭台底部漫出的黑雾四处扩散弥漫,仟寨在沉寂中显得愈发扭曲失真。

      黑雾攀爬上育禹阁,从门缝里缩进长虹屋,凝成一条黑线,蛇一样扑向在床上乱拱睡觉的从玉,直直朝着她额头袭来。

      金光一闪,黑线散作雾气隐隐消散。

      缩在金石内昏睡修养的花十小猛然睁开眼,脸色愈发苍白,手上结印,气血上冲,嘴角溢上血色。

      印成,金光顺着黑线来时的路径一路冲到祭台,轰然一声散清所有黑雾。

      天地似乎清明了那么一刻。

      花十小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抖着手直起身子又要推演。

      ——魔意恣然,三界有变。

      惯来温柔的眉眼一凌,花十小垂眸深思。

      原来方才那方浑浊的雾竟然就是魔气吗……

      自在那场惨烈的天地浩劫中战败,魔族就被封印于天渊。

      他灵识初生的时候天底就再寻不见魔族的踪迹了。
      魔族,于他更像是一个被反复提及的远古故事。

      而现下这个故事的触角却从天渊里爬出来了……

      花十小抬眼看,似乎透过金光灿灿的壁垒看见了千万里外的天界。

      天意让他坠落于此,难道是为了阻止三界新一轮的灾难吗?

      夜色沉沉,不知是谁的梦里黄沙渐起,迷离了愈发昏暗的天空。

      天渊地窟。

      昏暗中,一个弓着腰的人在丛林走来走去。无数双从隐藏的角落里伸出来的手拦住他,张开手递过来几个黑皮硬壳的小果子。

      那人掀起袍子用来装果子,用手指堵着袍子上的洞,不让果子掉下来。等到没有人再伸手后,他快步往石崖底部的洞穴跑去。

      洞穴里黑漆无光。他轻巧地避开琐碎的石头,走到洞穴深处,把满怀的果子小心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

      距石头不远处盘坐着一名男子,听到声响也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尊上大人,”那人伏在地上,满脸虔诚地看着伍圩,“您恢复得怎么样了?”

      伍圩睁开眼,握拳感受身体的状况。气息不稳,宽大如河的筋脉里涌动着不过一缕浊气。

      强行召唤魂魄让伍圩枯槁已久的身体愈发不堪。

      他深吸口气压下不适,面对着来探望自己的族民,表情严肃:“本尊无碍。”

      族民把果子往前推,堆在伍圩身前,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尊上,这些都是族里省吃俭用攒出来的粮食,您……照顾好自己。”

      伍圩挑起一颗果子,紧紧握住手中:“仟寨有人驱逐了我的浊气。”

      族民一惊:“仟寨可是被天地遗弃之地,怎么会……”

      “十七年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天界总有些自以为是的人会这样做,他们以为能改变什么。”

      伍圩大笑一声,脸上的疤在脸上扭曲:“既然如此,便全部变成我的养料吧!”

      ·

      远处群山尖处泛起晨光,清冷的白日驱赶夜晚留下的寂静。

      蝉鸣噪起,街角时不时传来一声狗唤,隐隐还能听到谁家的公鸡尖叫。

      窗户被风扰得轻轻响动,床上那团拱起的被子反复蠕动,在床角出冒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从玉睡眼朦胧,扒拉开脸上的头发,刚喘了一口气,寒意就从嘴里钻进身体,冷得她一哆嗦,被子往上一提又塞了回去。

      门外锁落,方喜照常端了盆水进屋。她把水盆放在架子上,坐在床头掀开被子。

      一双赤/裸且害羞的小黑脚“唰”的往后一缩躲进被子里,被子那头慢腾腾冒出一个脑袋,乱发下那双黝黑的眼睛盯着方喜:“嗷?”

      方喜侧过身看向从玉,浅笑着说:“神女该起床洗漱了。授课的长老一会儿就该到了。”

      授课?

      从玉眯着眼睛想这是什么,还没想出来困意就袭上来,“嗷嗷”着又缩回被子里。

      方喜动作轻柔且有力,抓住被子一角往后掀。从玉被这样的变故吓得一惊,下意识扯住被子。

      这股反力来的又急又猛,方喜招架不住,踉跄几步撒开被子。

      被子又盖回身上,整晚攒下来的温暖却一扫而空。从玉睡意全无,扑棱一下坐起身,一眨不眨地瞪着方喜。

      “嗷!嗷嗷!”

      方喜笑容不变,只道:“神女既然醒了,早点洗漱完早点用早膳吧。”

      从玉目光在方喜苍白的脸上巡视一圈,低头闷闷不乐地从床上爬起来,任由方喜领着她洗脸洗爪子。

      这个小人人好像下一刻就要病得死掉的样子,看着和小老虎一样虚弱。

      母老虎的慈爱在心里发酵,从玉勉勉强强容忍方喜给她编毛的无礼行为。

      洗漱完,方喜下楼提了食盒回来,拾起筷子又要给从玉夹菜。

      从玉熟练张口,艰难咀嚼,目光从张来张去的筷子挪到那个画着彩绘的黑乎乎食盒上面。

      那个丑绿丑绿的东西是威仪雄壮的老虎吗?

      简直就是污蔑!

      从玉拍着桌子站起来:“嗷!嗷嗷嗷!”

      方喜一把把从玉按回椅子上,一筷子夹着一片肉塞到她嘴里。

      从玉愤愤嚼肉,偏过头去不看那个奇奇怪怪的食盒。

      哼,把它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全都吃掉!

      ·

      方喜昨晚就把从玉会隐身之事禀告给了万单重。

      万单重召集寨里所有长老在柏禹堂商议到半夜,这才拍板决定给从玉授课。

      寨里近日忙于修复祭台,人手少得可怜,只能每人抽些时间去教导。

      方包致挠着自己的络腮胡无措:“红寡妇好歹还能教教畅仙舞,我就一大老汉,能教神女什么啊?”

      万席抚着自己的秀发,一记眼刀扔向方包致:“再敢喊红寡妇,我就绝了你的后。”

      “我又没说错……”

      “呵,我喊你鳏夫你乐意?”

      “喊鳏夫这也没错啊。”

      万席一哽,说不出话来。

      瘦弱老头“嘿嘿”笑两声,对着方包致说:“方包子,你教神女习武,强健强健身子骨,这多好。”

      方包致点头觉得有道理,又问:“那你这个老家伙还能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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