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同人/瓶邪/湧潮》睡仔

6、第 6 章

　　第六章

　　大夥忙著準備錄音跟採排，幾個工人把紅燈籠掛上，點綴了宅府。

　　原先掛著舊主的牌仿已經拆下，留下空空的玄關和星點拆後的痕跡，反引人注目。

　　自三年前起，南京當地不少大富商便在情勢變糟前，捲款逃跑，人去樓空，即使已經過了重建，現下市內，仍有不少宅府遍尋不著買家，讓新政府接收去，紅響戲班正受寵，便因為上頭提拔，暫租給戲班。

　　自紅後，戲班人馬漸多，但即使如此，做為二胡樂師的阿真，還是得補上搬工的位置，來來去去，他這一往室內去，動作上不留痕跡地和凱旋電子行的僱工阿坤隔開距離。
　　戲班的樂譜密密麻麻，有新有舊，有整有殘，高高低低，並列擺在室內櫃子架上，男人埋頭整理電線，並在偶休息時，幾番眼神晃過櫃子。

　　解語花坐在應對正門的主位上，著深藍青裝束，樣式普通但質地柔軟，百無聊賴地看著人來人往，等吳邪端茶過來，與他對上視線，男人泛睏地打了哈欠，眨了幾下眼，伸手拿過茶杯品嘗。

　　從解語花的動作裡，吳邪解讀出暗語是：注意。
　　心裡微微一驚，不動聲色地朝著解語花給出訊息後，曾滯留眼神數秒的位置。

　　是王胖子，正在翻動著樂譜。

　　吳邪走到王胖子一邊，不客氣地抽走樂章。「你她娘就不能乖乖做事？」

　　「都給阿坤幹了，不然老子花錢顯擺來著？」正想伸手去拿，又被吳邪給擋開了。「喂、喂，別跟老子說，這幾張破紙散了也要傾家蕩產。」王胖子嘀咕幾句。

　　吳邪用眼角餘光看向張起靈，男人已經結束工作，坐在地板上搧風。「既然沒事做，你還不回去顧店？」語畢，抬手將樂章放回原位。

　　「怎麼？就想看看名角行不？」

　　吳邪揚起一邊嘴角，瞇眼彎彎。「等你熟讀四大名旦，再看也不遲。」此時的他，看似不經意地伸手摸耳後，卻用暗語告訴了解語花：無事。

　　王胖子嘁了聲。「這旦角，還真各他媽憋扭。」眼神瞧向端坐在那兒，收著下巴，偶顯媚態的清秀男人，這名角本來看向這邊，當與王胖子接觸到視線後，便立刻轉開。「我說這解相公怎麼連平常也是副娘裡娘氣的。」

　　「戲裡戲外皆帶枷。」吳邪簡單地解釋道，聲音略沉。

　　「得，別給老子說些文謅謅的屁話。」

　　「也是，能跟你同一檔次地，甚是稀少。」

　　「嘖，老子懶得跟你說。」王胖子這回難得不著眼與吳邪鬥嘴，眼睛看著剛放回去的詞譜集。「我剛瞧到幾眼，還真有首曲子叫《解語花》的，怎麼，你們編的？」

　　「那是來自劇目《柳如是》，講得是個明末清初的名歌妓，夫君降清後被逼而亡，二十幾年前，受遺清們撻伐只得禁演了，當年主演柳如是的，便是響噹噹地四大名旦之一筍慧生。」

　　王胖子這可來興趣了，眉毛挑地高高。
　　不過才張開口，戲班一聲銅鑼響，回聲環繞，告示開工，只得各忙各得去。

　　錄音工作開始時，張起靈就於胖子的示意下，退出屋內，在外頭等待，他注意到這場子裡等待給旦角配樂的二胡樂師是一個模樣神似吳三省的男人，又聽幾個樂師在那裏客客氣氣喚他解爺，心裡便有數。

　　方闔上門扇子，一轉身，就毫不意外地看見已事先在外面等待地青年。
　　吳邪眼神透露著不安與微微緊繃，握了拳頭又鬆開，側著身，斜看向仍是一臉淡然地張起靈。

　　「…三叔還好嗎？」終於開口問道。

　　張起靈停頓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他現今在哪。」這是事實，年前吳三省去了上海，便連同幾名副手一起失去音訊。「你的文錦姨也在找他。」

　　吳邪聽到這消息，硬是壓下心裡泛酸，露著張冷鼻凹的面孔，不再問。
　　誰都清楚，做這種地下活動的，幾次任務下，音訊杳然地多了去，被埋被燒，也是沒人找得著。

　　張起靈看吳邪僅微微抽動的嘴角，其他反應全無，問話的時候，人還好端端的，當真有負面情緒來時，卻紋風不動，心裡便有了譜。

　　「你這是走最危險的路。」張起靈其實早已有感覺，但此時看著吳邪終究走上這條路，還是不由得開口提醒。

　　起先吳邪尚不懂這撇然而置地評注，思忖過溝通的來蹤去跡，才不由得佩服起張起靈的觀察之敏銳，思想其敏捷。

　　「訊息比人命值錢。」他回應道。

　　穿過吳邪的肩頭，張起靈看見對面的長廊上有人走過，便蹲了下來，裝得副頹廢模樣，背對著吳邪繼續說。「你不是非得走這條路不可。」又難得提醒了第二次。

　　「得，別騙我，你曉得我就只有這條路。」吳邪回應道。「手無縛雞之力，身體也不矯健，就算說腦袋好了，比得過那些長輩麽？」

　　他是一腳踩進了組織裡，才明白自己實力幾兩重，而小哥是怎地能耐，這才看得真真切切。「小哥，我知道曝光的下場，但要我苟活，我做不到。」

　　蹲在地上的男人，無聲地嘆息，他當然知道吳邪早晚也是這條路，這是政府旗下的暗殺組織，不是民間的義勇軍隊，能離能拖，閉上嘴就好。要是能脫離軍統局旗下的組織，上頭也是確定你永遠開不了口。

　　間諜的命就是這樣，栽培的同時就得等著犧牲，不是給鬼子殺，就是給中國人自個兒殺。

　　「解語花是個好料子，但還不夠。」張起靈淡淡說。「你也還不行。」這麼說完，人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