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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見過了?」黑暗中,男人問道,嗓音低沉,帶了點磁性。

      阿寧點點頭,若有所思。「這孩子聰敏。」伸手進內襯,拿出張紙。「他要將這轉交於張起靈。」音節刻意著重在名字。

      男人伸手接過,手掌在街頭光影下顯露,阿寧視線轉向那人指頭。「你任務結束了?」她問。

      這人沒有回應。

      阿寧對此沒當一回事,想到吳邪,嘴角微微上揚,心想,這人是幾眼就能看得透。。「如你所言,他不是個當細作的合宜對象。」接著又說。「太感情用事。看似無情卻有情,與間諜心性背道而馳。」一語切穿了重點。

      「他只是還年輕,早晚會明白什麼路才適合他。」

      「這話說得窩心,你也成了他老無了?」阿寧笑笑。「我們不也是那年紀就在幹了?」她語中刻意帶了幾句南部方言。「說白些個,環境造就人,這娃兒原先該是個小十達子,現在成這模樣,是命運造就,只不過娃兒的感性是骨子心裡出來的,既撥不掉、也撕不開,早晚是他的死穴。」

      語畢,阿寧從陰暗中拿出一漆皮袋子,從裡頭掏出一副人皮面具,帶上,兩手往後盤起頭髮,摸索兩下,一刻間,活像平凡婦人模樣,操著滿口南京方言。

      一晃眼,兩道黑影便倏地消失於街角中。

      兩月後,吳邪從報上看見了一則新聞,一名身刺麒麟的男人給偽軍府捉住,當場處死,他雙手微微顫抖,但訓練有素的臉上,再無任何神情。

      八月‧南京。

      日頭夏暑灼人。
      青年於庭院中,抹去額頭汗水,揉紅的皮膚沿著袖邊露出,蒼白的臉龐與薄紅雙頰相映下更是毫無血色,他回想起昨夜解語花從漢奸那裡捎回的消息,又比對了手上這張紙,眼神半沉。

      昨夜的紙張已當場用燭火銷毀,其內容卻仍舊清晰刻印於吳邪腦海裡。

      娥妝酌辛酒,為郎思猶愁

      密解:爾裝‧軸心‧有‧十六‧仇
      待組:為郎

      數月前,局裡密碼被夜探間細破解,爾後,所有密碼協議只仰賴吳邪同語花草定協議的形式,其形式傳承自移位法的古兵書《陰書》,將資訊一分為二,只有吳邪能解讀其內容,昨夜他一眼看完,便暗暗忖思,已略有預估。

      今日清晨時,解語花再度派人捎來兩句。

      隨叢棲柳居,漸悲沉思憶

      密解:隨從‧七六‧狙‧晨時‧義
      待組:漸悲

      這四句看似描寫伶優情感無奈之苦,在經過上下密解對照,展露其資訊於吳邪眼前。

      爾裝隨從軸心七六有狙 十六晨時…

      吳邪看完,心如石沉。

      但已是注定了。
      一把用火機子燒掉紙張,他雙眼凝神,恢復如常。

      黃昏時,凱旋電器行的老闆再度前來,吳邪替他開門,這會兒兩人也處得靜默,因為這次王胖子前來並不是為錄音,而是要徹徹底底收回自個兒的錄音機子。

      「最近解語花可紅了。」他捲著電線,嗤笑。「他跟漢奸鬼混的事蹟可傳得沸沸揚揚。」

      「身為伶人,又能自己選擇命運了?」站在門邊,杵在一旁的吳邪,不冷不淡地說著。

      「梅蘭芳可不是這麼作踐。」王胖子回得頂快。「看是你姘頭太招人!」丟了句帶著鄙夷的話,頭也沒抬過。

      吳邪看向外頭,黃昏映彩,層次清澈,金黃金黃,絢色染橘,然後逐漸帶了股霞紅,像染了血絲,絲絲扣鎖他的心。

      「解語花,又稱思鄉草…」吳邪說道,隱去語中寥寂。「取這名,豈不是表露身在故土卻思鄉的情懷?」

      王胖子呸了一聲。「你爺爺的,老子沒聽過什麼思鄉草這冷僻說法,就是聽過大家說他是朵海棠花。」

      「說這唱戲的解相公跟個漢奸苟且,直道: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吳邪不作聲,就這麼靜靜聽著。

      十六號清晨,霧氣濛濛,義勇隊幾名特遣正潛伏於街角,他們等待著據傳中將代替俞葉封而來的上海特工總部人物,幾個人懷裡握著幾番暗戰後,用兄弟們命換來的鬼子槍,南部十四式。

      人性難懂,如人做些小事時,總是焦躁緊張,特怕壞事。但當真要幹些賣命的大事時,卻是破釜沉舟、船沉鉅鹿。恰如這幾名特遣,雙眼炯炯有神,握穩如刀柄的槍托,決絕而鎮定。

      當迷霧中透出白亮車燈時,他們聚精凝神,等待時機已熟,幾人立馬衝前,第一人火速舉槍射殺司機,槍響,接連兩聲,被裡面護衛當場射中腦袋倒地,第二人被射中了腿,他向是沒知覺似的,先是接連射破車燈,讓周遭陷入昏黑,又進而前攻。

      開槍的火光於迷濛中連閃,巨響不絕,幾番慘叫,忽然不只是雙方直來直往,左方忽然也出了幾聲槍響,砲子兒一舉射中兩特遣的肩膀與小腿處。

      雖然只遲了短短幾秒,但已足夠讓車中的護衛出來開火與後方幾台車的軍隊迎頭趕上。

      幾次死裡逃生中的經驗早讓這些特遣熟於洞悉局勢,當場便明白得趕緊撤退,臨走前,其一人睜大眼睛,因為他看見了破霧而出,那居於左側,射傷他們的人。

      這人他兩年前見過,在杭州,那時還是少年模樣,那身影偶爾跟在數月前逝世的義勇軍張起靈身邊,那便是吳三省的姪子:吳邪。

      整場突襲連一分鐘都不到,特遣消失極快。
      而現在站在路邊,尚拿著冒煙槍隻的吳邪,是車內所有人馬都能看見的,由其是方才那臨時奔出的模樣。

      「這人是誰?」其車隊中的一台車內,有一人用中文低聲問道。
      被問的人正靠著他的肩膀,模樣親暱。「次長,那人是我竹馬之交。」用軟聲細語說道。

      「好身手,那槍…?」

      「不正是你賞賜給我的?」

      「是嗎?」他擦擦汗,點頭。「這人挺不錯的。」

      語花對此面帶笑容,盤算的目光一閃而逝。

      一位軍人探視遭襲的車,轉向倒數第二輛去稟報。「死了三個人。」用鱉腳的普通話說道。

      這車內後方坐著兩個人,其中一人中年以上,體態略福,雙眼細長,額面高,模樣城府極深,他眼珠子轉向遠方的吳邪。「喚他過來。」這麼說道。

      雖說死了三人,起先的喧騰卻在聽過死亡者身分時,先是驚訝,而後讚嘆,便沒了下文。

      吳邪雖沒表露好奇,卻用漫不經心的模樣,束耳聆聽。
      原來,死者一人是司機,後兩人則是特工的替身,這些義勇隊的,先是殺司機已達阻車目地,後滅車燈讓敵方反應不及,最後便是暗殺目標,步驟沒半點差池,可見其訓練有素。

      只是上海特工總部更是早已偷天換日,事先更動行車順序,讓兩名替死鬼擋了災禍。

      吳邪低頭,回想著那密文所寫的。

      爾裝隨從軸心七六有狙 十六晨時…

      前來時,喬裝隨從,目標屬敵國,七十六號人士(七六:偽政府上海特工總部俗稱),當天會有狙擊者,時間是十六號晨時,你的立場跟作風是…

      為郎
      漸悲

      解:狼狽為奸。

      仇義!

      而當軍人喚他走向倒數第二輛車時,吳邪心裡清楚,請君入甕已然成事。

      心裡想起王胖子前些日子留下的幾句輕蔑話,表面上裝的一副不知所措,卻在心裡對自己嘲諷。

      當他走向那輛車時,第一眼看見對著自己微笑的中年人,心裡就暗暗發麻,他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會是七十六號的總隊隊長:李士群。

      他裝得憨愚,懵懂,鄉下土包,只反覆說著自己叫阿真,是來接送戲班子裡的竹馬,用得是賞賜的槍,也不曉得發生甚麼事情,就是聽了近來宣傳,聽說有什麼反叛諜子,一看見這場面,嚇壞了,趕緊出手,也不曉得發生什麼事。

      由於光線曖昧不明,吳邪看不見李士群身旁那人。

      此人坐在車內,敲打著手指,特別引人注目是,他的食指與中指特別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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