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木湮

26、句句我爱你布满青苔

　　8-1 句句我爱你布满青苔
　　莫时音回去过年，然后再回来，苏谌他们也晒够了巴厘岛的太阳。两个人被晒得油光水滑兼乌漆嘛黑的，站在一起像双生兄弟，嬉皮笑脸的一口白牙。莫时音皱眉：“晒得那么狠小心老的时候得个皮肤癌。”林珞说，“阿时，你这张嘴……！喂，来看看，我们带了什么好的！”
　　各种糖果糕点，咖啡、做菜的香料，大部分都是林珞带的。苏谌行李箱里只有一只木雕的大象，几块印染的布料。
　　照了一大堆照片，莫时音抱着他们的笔记本就在看。林珞在旁边七嘴八舌的讲解。

　　苏谌忙着拎着小柴打量，“哇，小柴，你好肥——”小柴在他手上扭动抗议，苏谌笑嘻嘻地抓住它：“不要我啦，小心我把你彻底送给小莫，到时候你就被她喂成一只小胖猪。”
　　“阿时就是厉害，自己吃的这么瘦，把人家小柴整得这么肥。”林珞也在一边打岔，“喂，这个月吃了什么？都是食堂加便当？”
　　“不行啊？切，我回家过年的时候吃到这么大这么大的海参，还有这么大的海砺，这么粗的鳗鱼，嫉妒不？你妈还问起你来着。”

　　“问什么？”林珞马上心虚。
　　莫时音笑笑着答道，“不就是：这个林珞，过年也不晓得回家来，阿时你知道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我打了电话回家的呵，还问？囧啊囧。”
　　“双向求证呗。谁叫你纪录不良，从小就老是撒谎。”
　　林珞从来一心虚就开始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嘿嘿阿时你不知道，巴厘岛好好玩噢，是不是，苏谌？”
　　苏谌了解地配合他跑题：“下次我们三个去。那里热带水果又便宜又好，满街都是。” 林珞兴奋地补充道，“还有各种咖喱、沙嗲、烤肉烤鱼，大虾有手指粗，吃到暴爽呵。要不是快开课了，我都不想回来。”然后沾沾自喜，“我们真是有职业道德——”接着被莫时音嘁了一声。
　　苏谌：“要不然下次去泰国，巴厘岛的美女太少了，听说泰国街头的女孩子不错。”
　　“对噢，上次网上看的那个viedo，哈哈，那个泰国妹妹超正的。”
　　“你说哪个viedo？”
　　“不就是他们那个泼水节上的，你上次开给我看的嘛，记不记得？那个穿粉红衬衫在街边跳街舞一直扭的那个，哇赛有味道有味道，身材超辣……有没有170，有哦有哦？嘿嘿，那个腰，那个……”林珞接着描绘了一番女生身材的重点部位，从头到脚的凹凸起伏都没有放过。说完了，两个人咸色地哈哈笑着，笑了一回苏谌突然想起来，“死心吧，泰国新年那个泼水节是在四月份，四月份我们两间学校都请不到假的。”
　　“靠啊！”
　　他们跑题，仿若当她不存在，莫时音气到半死。

　　跑题的色胚把话题再圈回来，苏谌还敢评价道：“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这里的女生比较对口味。”
　　林珞一般地涎皮赖脸：“阿时就不错嘛，至少长得白，泰国东南亚的女孩子哪里会有她这么细致的肤色。以前不觉得，逛了一圈回来发现，哇，阿时，你好白耶。欸，我们不在这么久，有没有想我们？”
　　她一把推开嘻嘻而笑的两个不正经的大男人，口气老不耐烦：“走开，别挡着路。”
　　“到底有没有嘛？”
　　“没有没有。”
　　苏谌根本不信，依旧是惫懒一派：“真让人伤心……”

　　避过昏睡着的林珞，苏谌和她在隔壁相拥，小柴在地上乱跳。苏谌肤色被太阳晒到温暖的淡黑色，眉毛眼睛被衬得更是黑。莫时音鼻子里闻到他换了香水，柑橘和树叶的涩味，温柔缠绵在唇角舌尖。苏谌说：“小莫，我好想你。”
　　莫时音说的是：“我爱你苏谌。”苏谌边吻她边糊乱说：“我知道。”
　　莫时音说，“你不知道。” 隔着他的胸腔，她听见苏谌低低调笑说，“我怎么不知道，女生爱不爱我我最知道了。”
　　莫时音连揍都懒得揍他，她早就发现苏谌这人的注意力有大片盲区，很多人和事物他根本不会注意。她很想问这个男人到底爱她还是不爱她，问句在嘴边转了几圈，没有问出来。说是就是么，大概是吧？可是，问了就会不同么？问了就会安心么？莫时音更清楚，苏谌的保证不如不保证，他再是欠扁她都得认了。莫时音不出声，苏谌问：“怎么了？不想我们回来啊？”
　　她答：“是。”
　　苏谌伸手乱摸，呼吸越发急促，“要死，忍不住了。”他已经在摸皮带的扣子，莫时音直想伸手掐死他，这个人总是这样，不到两分钟衣服就到了地上。
　　午后的时光，在小莫后来的记忆里缠绵生动。有他控制不住呼吸的声音、吻和手指的质感、空调在响还有他和她身上汗水氤氲的味道。他喜欢在做的时候激烈地咬她，一点的都不温柔。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透过一直摇晃着的老旧床帐青灰色纱布一样的质地，想完“这张床会不会塌”以后，他一边喘气一边说着“小莫我要你我要你”以后，她回应着抱住他的背部，他在她身体里是那么的真实，不管是触感还是坚决的味道。
　　她觉得这就是他的爱，他和她身体上的表达。
　　这样也很好。
　　比任何一首情歌、诗歌都好。

　　开假莫时音带了榴莲糕和姜糖到银行里，东西本来不多是她从林珞的行李箱里抢出来的，午饭时候小范围对着最熟的那几个分发。
　　“噫~~一个味道臭臭怪怪的，一个就是辣死人，不是给正常人吃的。”这个是小朱的评价。莫时音扫完盘子里的东西往边上一推，也拿过一块榴莲糕塞到嘴里：“小朱你好难伺候。”
　　“不和你这个暂时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说话！” 小朱拉长音调一字一顿。
　　易淼：“时音，这个榴莲糕真的是……不大好吃。”
　　荣弪插嘴：“不是不大好吃，是根本就很难吃。不过，榴莲糕比新鲜榴莲好。”
　　小朱：“好个鬼，不知道是谁才塞了块到嘴里就呃的一声吐出来，我看着呢，还不到三秒……不诚实的人。”
　　荣弪振振有词道：“是比新鲜的好，至少只臭到自己一个。”

　　荣弪无视莫时音的白眼，正在洋洋得意要继续发表高见，冷不防突然看见王远向这边桌子走来，他顿时没有了骨气，就差没有起立立正，嘴里热情无比地大喊一声：“王处！”
　　小朱看不得他这副奴才样子，挨着两个女生牢骚：“王远今天干嘛跑到我们的餐厅里啊，难道处长行长餐厅里的菜都被抢光了？要不然就是头壳被门夹到，居然认为我们餐厅的东西会比较的好吃？这个也太低估我们食堂师傅们的眼色了嘛。”
　　不过，等到王远走近来，她也是一般的奴颜卑膝，嘴上是留着伺候头号客户的甜美，一边察言观色：“欸，王处您过来有事？要不找人？哈哈哈哈……”王远不置可否地皮笑肉不笑，小朱几秒之间马屁找不到落点，情急之下马上就把莫时音的东西给卖了，“哦对叻，莫时音今天有带东西来，巴厘岛的特产，王处要不要尝尝？”

　　王远意思模糊地往桌子上望了一眼，桌上姜糖已经告罄，荣弪和小朱都想拍马屁，正在犹豫不决着判断榴莲糕递还是不递？思想激烈挣扎不到三秒不幸已经有人从隔壁桌恭维着把整只袋子都递了上去。王远从中挑了块榴莲糕，很赏脸地吃掉：“味道不错。”
　　易淼蚊子似的小声哼哼，“是不是啊？”

　　小朱陪笑：“王处喜欢吃榴莲哦？”
　　“小朱满机灵的嘛。”
　　轮到莫时音腹诽：王远今天吃坏肚子了么？表现这么白痴！
　　小朱脑袋上方挂的话框里写的是：机会来了，王处今天是不是过节过呆了，这么平易近人？要充分利用，嘿嘿。

　　小朱代替莫时音大方：“那这些王处不要客气都拿走好了。”
　　“那不好吧……”嘴上应付小朱，他轻轻瞄了莫时音一眼。
　　接着小朱就说溜了：“不会完全不会，这里啊就没有人要吃这个。”

　　王远恶质显露，戏谑地轻描淡写：“噢勒，原来如此。”
　　小朱：“……”
　　莫时音忍着笑意出来救场：“我满喜欢榴莲的，这里大家都尝过了，他们都不大喜欢，搞得我老没面子的。难得王处喜欢，不嫌弃就全拿走吧，也省得他们轮着编排我。”
　　边上一群人闹着说：哪里有编排你？明明是小莫偏心，是不是王处魅力大，这般大方。
　　王远心情大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假作亲切之状，问道：“小莫，年假去哪里玩了？”
　　“不是我，是我的室友。”
　　荣弪八卦：“嗳，室友哦，男的女的？”
　　“男的，小时候家里的邻居。”
　　荣弪马上起哄：“有问题有问题，王处，你说是不是？”

　　小朱分辩道：“能有什么问题了，不知道就不要瞎起哄！”
　　荣弪：“你知道了？ ”
　　小朱：“……”
　　莫时音：“……”
　　易淼：“荣弪这张嘴最不靠谱了，我都不知道。”
　　小朱敲钉钻角着说道：“就是就是，老荣最扯的了……切，莫时音有什么动静，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时音，哦？”

　　回头莫时音私下问王远。
　　“今天怎么想着下楼来吃饭？可别和我说你们餐厅没菜吃了，我瞧着呢，人家韩处长走在我们前面都上楼上吃去了。”

　　韩敏是零售业务的副处长，和王远之间关系扑朔迷离，似近还远的。原先他们底下的人还说这两位一定会大打出手，可惜王远都来了半年了两人还没有打起来，据荣弪说，这两人之间气场诡异。荣弪的原话是：“王处那边大概是什么都没有，不过韩敏那老女人那里，估计是有点名堂。你们说是不是？”
　　小朱当时回的是：“人家韩敏比王远还小着一岁么？”不过，小朱对韩敏是一向不敢恭维，那时口气里都是不怀好意的调侃。
　　老荣的话就白了：“赌一万块钱，肯定没戏！看看看看，上次站我们楼口那个美女，再上上次那个眼睛大大的，把人王远的私情画布都翻过一遍，可不是各个长得都比韩敏强？还不是一点点！”
　　小朱瞟了他们两三个人一圈，拖长了音调：“人家韩敏不是精明强干么？”
　　这下连易淼都插嘴：“嗳，王处就根本没有正眼看过我们银行哪个女的。”
　　小朱那时候看了莫时音一眼，笑笑着教育易淼道：“人家看了会被你发现就糟糕了。”

　　王远这时听到小莫提到他办公室隔壁间的那位就皱眉：“韩敏？一开假就凑到梁嗣东面前，我就扒了两口饭，给她倒尽了胃口，趁早下来了事。”
　　梁嗣东是他们顶头往上最大的那个省行正行长，莫时音就笑问他：“那你还不在上头一边守着，小心回头被人挤了位子。”
　　“梁嗣东？他要是耳根这么没用，我就不会过来跟他。”

作者有话说

　　“句句我爱你布满青苔”出处是黄伟文的热带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