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像Martin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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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像Martini
王远话只说了一半，上下层的餐厅大门都是紧挨着楼梯，当时走到小莫他们吃饭的那个餐厅门口，不知是不经意还是带着习惯往里面顺着看了一眼，正看见一堆的OL里面的莫时音，和平常一样不怕冷地穿着灰色行服裙子。她对着不知道什么人远远地温颜莞然一笑，他只有四个字来概括自己，情不自禁。
“这个天气怎么还穿着裙？”他问。
莫时音告诉他，她们下面柜台的女孩子爱美不要穿裤装，早拿了外面类似的裙子换了银行里那条料子单薄的灰裙子。她命令他：“可不准告诉林巍他们！”
“到底是裙子，不冷么？”
“不会，反正你别管就好。”莫时音问王远，“欸，你真的喜欢吃榴莲？”
王远说，“真的喜欢。”
“原来不是在敷衍我们啊……”
“我这个人就不懂得勉强自己。这里卖的榴莲不大新鲜，也没有什么品种好挑。当时在香港分行住宿舍，因为常买榴莲回来，左邻右舍加隔壁房间的同事嘴上不说，心里估计都是直想掐死我了事。你呢？也是真的喜欢？”
“嗯，还好。”她顿了一顿，轻笑道：“刚刚认识小朱的时候，她没敢吃过榴莲，有个周末拉着我去她家的路上买了一个，最后她不爱吃，都是我一个人吃掉了。”
“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能吃。”
“没全吃完，剩了一块，小朱淘气说是太臭，半夜从凉台上扔到大街上去了。”
“真没有公德心！”他笑。
莫时音嘟囔着吐槽，“管得真宽，街道上的事归扫大街的不归零售部管。”
“你怕我为难小朱？说明你真不懂我，你几时看我为难过她，又几时甚至有看到我为难过荣弪？”
“那是那是……”莫时音想王远这个人真是太聪明。
王远下面一句让莫时音差点没有从床上滚下来，大跌眼镜！是的，她听见对方很惆怅地像文艺界人士一般在念：“甲之榴莲，乙之砒霜。”
“王远你抽疯了……”她语音冷冷地吐槽。
线路那边明明有什么东西哐当一声翻倒，王远想着她大惊失色的样子，嘻笑地恢复常态：“我就是太正常了。”
“小莫，谁是你的榴莲？”王远神色空虚，他对着话筒询问。
其实，他猜到了，问了不如不问。
日月荏苒，万事氤氲而过，一晃之间到了六七月。
街头的绿树浓荫从浅色渐渐转为深绿，在初夏空气里随着傍晚的凉风沙沙拉拉簌簌而动，暑气未下，王远坐在车里的空调里沉默着抽烟，若有所思地望着路的尽头。正是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店铺招牌在街边次第竖立悬挂着高低起伏，四周行人车流匆匆而过。
路的尽头是一个红绿灯路口，路口的边上有一个公车车站。
他在等他的小莫来。又怕被她发现，他的车停得老远。
这个月银行里开了一个客户经理培训课程，红头文件上勒令公司零售部门全体科级以下人员务必列席参加。小莫他们科室虽然不隶属于这两个部门，可是因为业务性质相近，因此她也是属于必须天天出席课堂之上的人群之一。
这类培训，王远一向也是逃不掉，这回他主讲的是金融产品以及衍生工具。
今天周三，正是轮到他讲课，下班了他烦躁得一溜烟飞车过来，到对面快餐店里买了一份鲔鱼西芹三文治和大杯红茶，在车里匆匆解决掉晚饭，也不耐烦到培训中心里和平级下级的同仁们应酬，红茶配烟，他和每个周三一样，放纵自己在这里独自消磨打发时间，就等着她和小朱下了公车，走过路口，再走上一段街道，然后一拐进了培训中心所在的弄堂小巷，前后不到五分钟。
王远你丫真是越活越贱……他吐了一口烟，对空苦笑。
那天他没有等到她，小朱先来了，开课前十五分钟匆匆跑进巷子，王远无奈，跟着发动车子，和小朱在巷子中擦身而过。
开课之前，小朱大声报告：“王处，莫时音请假……呃，病假，她不舒服。”
王远哦了一声，说知道了，顺手摸出笔记本电脑点开课件，情绪不见起伏地往下讲课。
课间他打了个电话给莫时音，没有人接听，课后再打，那边直接关机了。那个悦耳的女声礼貌重复“该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不知道已经是第几遍，王远很想摔掉电话。可是，摔掉了怎么找她？楼上小莫的公寓里开始是一片漆黑，而后大约快到十二点，她和一个个子高高的帅气男生出现了。那个男的王远倒是认得，之前送莫时音回家在这附近见过几次，也和莫时音的表哥欧阳攸私下打听过。叫做林珞，大学新晋的讲师，小莫室友，青梅竹马的玩伴，还有他下面不知道几届之后的学弟，没了。
莫时音整个人都趴在对方肩上，醉得很，王远听见那个叫林珞的男孩子小声在数落她：“阿时你不要命啦，喝了多少？明天要不要请假？”
莫时音不答，只摇摇晃晃着呵呵傻笑。
病了？王远暗自咬牙，你他妈的就是一蠢货。他见那两人进了公寓大门，面色平静里隐隐带着阴鸷，开车绝尘而去。
到了下一周三，莫时音还是没来，王远暗沉着脸色让所有的人签到，小朱怯生生地举手：“莫时音请假……”
“又病了，从上一周病到这一周？”他口气刻薄。
“不是，她，莫时音她家里有事，这一周都请了年假，林科长知道的。”
他凌厉的眼光转向林巍，林巍察觉到上头情绪不对头，顶着风头答道：“是，小莫上周五之后就请了年假，一直请到下周。”
王远没有再说什么，不过，那晚在座的底下员工在课上一大半都被盘问至死。小朱也不得幸免，被抓起来问何为期货、何为期权、何为期指？她搬着讲义当然答得出来，不过不清不楚，站着淌着冷汗，听见王远喝道：“坐下吧，旁边那一个，你来答。”
旁边的是荣弪，他又是把讲义颠来倒去地复述了一遍，王远当庭暴怒，声气还是平静，可是训起本部门的人来就不大留有余地了。他把教材往桌上轻轻一摔，只扔了一句话：“上了两三节课，基本概念都搞不清楚，荣弪你下次再答不清楚这种基本问题，出去不要说是我零售部的人！下一个，你来答……”
冰雹过后，几十个人的课室里鸦雀无声，在座人等都在扮鸵鸟或是微生物，努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小朱在桌子之下按着手机嘀嘀咕咕着发短信给莫时音：「时音，你快回来上班好吧……你不在，王远化身猛兽，嘶嘶喷着寒气，好可怕哦！」
莫时音老久了都没有回话，小朱又是几条追过去，易淼坐在小朱的另一边，看不下去了，假装抄笔记在讲义上写了一句话：「给谁短信？不想死就专心点！」结尾一个惊叹号画得老大，加粗打上立体阴影。
小朱也不低头，随手在纸页边上草草写了莫时音的名字出来。
「时音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我也找不着她。」易淼和她端着笔一问一答。
小朱也在自己讲义上奋笔疾书，写道：「不晓得，那天下班匆匆走了，就交待我给她请假。」她又加了一句：「然后周四来了一天，下班的时候还是交待我遇事一律帮她请假。」
老荣眼尖，看见她们的笔谈，也在一边写道：「倒霉倒霉，王处今晚吃足了炸药了。」
小朱其实还想继续八卦的，不过王远的寒气顺着眼光已经从讲台那个方向飘过来，一行三个人都不敢再有异动，战战兢兢地只怕再被拎起来丢脸。
电话还是连着被拒接，王远心里怒到极致。他平日公事繁忙，部门里这个星期也是大小事务纷杂无比，件件等着他点头批复，副手韩敏一向只晓得为他添乱，他用着不顺心也指望不上，办公桌上待签待看的文件积了一大叠，晚上时不时还要应酬上级客户。他腾不出身，也不能够再去找莫时音，就这么着，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到了周末，精确地来讲是周六，他独自去市中心酒吧里一家家流连买醉，顺便碰碰运气。
是第五家还是第六家？
一进门，喧嚣的音乐，听着是那支英伦摇滚乐队Muse。哪一只歌？名字不记得了，他也不介意音乐好不好，走到酒吧台前直接点了一杯Martini。调酒师长相斯文，动作利落洗练，王远看着他倒了Gin和Dry Vermouth到摇酒器里，加了大块冰块下去，用长柄玻璃棒搅匀，再滤过碎冰，把混合物倒出来斜摆上一串橄榄装饰。前后不到几分钟，两三下就摆了一只尖锥型的高脚杯子在他面前。
王远拿起橄榄放到一边，只单喝酒，他一路喝一路觉得喝的酒和他爱的人一般的苦涩动人，看着连着装饰的橄榄都清清淡淡，药草味道一面是淡泊清爽一面却强烈特别，冰冷纯粹锐利，让他从一开始就欲罢不能都是无力感。
“再来一杯。”
等第二杯酒上来，他很快一口一口喝完，掏出钱包付过酒钱小费。王远酒量一流，只是越喝脸色越白得吓人，他头脑清醒略微摇晃地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周。吧台舞池楼上楼下目力所及之处王远全部看似不着意地快速仔细扫过，并没有看见要找的人。
“喂，你还好吧？” 那个调酒师关切地问他。
他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看着顺眼，不过也没有什么印象有见过此人，他就也礼貌地回应道：“谢谢，洗手间在哪里？”
“上了楼梯右拐直走。”
楼梯往上一路地面都是铁钉，配着冷漠灯光冲天的音乐很有些第二十二条军规那部小说里的荒缪之感，人生都是悖论，他一边在心底咒骂一边随着走廊前行。在往前走已经看得见洗手间门上的牌子，空气里隐约飘动着一股刺鼻气味。他在国外呆过满久，认得是大麻的味道。正想往后退，他就瞄到了小莫。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像Martini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