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木湮

32、无与伦比的美丽

　　10-2 无与伦比的美丽
　　从床上醒来，头疼欲裂，宿醉的典型症状。
　　她从床上爬起来，冲澡，下楼，客厅里沙发前面没人，电视开着，放着一场演唱会。林珞已经起床，宽大长条餐桌上摆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笔记本的主人站着，一边看财经新闻，一边摆弄着烤面包机。小柴趴在他的脚边吃着一盆分切小的西瓜片，看见莫时音来了，扔下食物颠颠倒倒的扑上去小尾巴乱摇，被莫时音摸了摸，满足的又走回食盆那边继续奋战。

　　“阿时，起来啦？我正想你是不是睡死过去了唉——隔着门叫了你N次了！！”
　　“两次。”莫时音懒洋洋地坐下来，拿起一片烤好的吐司，往上面摊火腿薄片、煎鸡蛋和生菜叶子。林珞伸手给她倒了一杯果汁，“西柚汁，好不好？”莫时音点点头接过来，林珞歪眉笑眼地撩她，“原来听见了啊？昨天送你回来的是谁？大半夜的开门开的那么响，光是掏那个钥匙就掏得老一阵的，小爷才睡下去没多久就被吵起来了。”

　　莫时音喝了口西柚汁，做好的三文治随便夹一夹，往嘴里塞，“听见了还不出来开门。欺负我醉了不能扁你了？”
　　“切，起来了岂不就看不见好戏？也要给人家表现的机会不是，这个时候就是要装睡呵装睡！！”

　　那半夜莫时音完全没有了记忆，想起来就是一片空白。最后只记得王远在酒吧间里对着她半开玩笑半深情地说了一句，“记得带上我就不会。”这个家伙还真是臭屁的紧，当自己是超人还是万能金丹了。
　　她不动声色地边吃东西边问，“你看到什么好戏了？”

　　林珞把烤好的吐司面包拿出来，又放了两片进去。莫时音皱眉，“别弄了，两片我就够了。”林珞也坐下来快手快脚地弄三文治吃，“呐，多吃点，阿时你不知道自己最近瘦到什么程度了，哼，不把你喂肥一点，回去你妈还有我妈那两个，还不以为我欺负你了，那我可得多冤呐。”

　　吃着吃着，电视机里苏打绿在唱，“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脚边的空气转了……”过了一会，他们又在唱，“流动的时间里找你的旋律，转眼整个世界……”
　　突然，莫时音觉得烦燥，喝西柚汁的时候呛了一口，又酸又苦的果汁味道在肺叶里盘旋，让她差一点落泪。其实，她想起的是王远，而不是苏谌。不是她爱的那一个人，给她温热、回应、轻松感觉的永远都是王远，甚至是林珞，却都不是苏谌。
　　和苏谌在一起很快乐，他的旋律她却总是猜不到，摸不到。

　　咳嗽完了抬头，她发现林珞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被她发觉了，他不自在地也咳嗽了一声，“这个西柚汁好酸。”
　　“阿时，你有没有考虑过……”
　　“什么？”
　　“呵呵呵呵，没有没有，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苏打绿的主唱很娘欸，噢？”

　　“很娘了你还听得这么高兴？”
　　“我是喜欢他写的歌，这年头认认真真做音乐的人越来越少了，当然要好好鼓励一下。”

　　莫时音笑了，她想起了林珞当初听见“无与伦比的美丽”，一片惊艳，嚷了好几天，“哇塞，这个声音，天籁天籁！”然后，一年之后，这个家伙才弄清楚人家根本就不是女生……那一刻，像吃到苍蝇一样诡异的表情。林珞对Gay，不管是潜在的，认了的出柜的，还是看上去像是的，都有一种默然、暗自落泪的观望，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态。为什么呢？实在是他太受同人的欢迎了。
　　林珞很直，很直，第一次在酒吧里被怪哥哥搭讪的时候，是高一，他跟着莫时音的表哥欧阳攸出去见见世面，结果回来的时候耷拉着脸，脸红到耳尖，被欧阳和莫时音不厚道地笑了一两个星期。
　　中间几年的种种，就不赘述了，最近的记录是，他跟着莫时音去了ImpressION消磨时间，遇到一个褐发碧眼的西班牙大帅哥过来搭话，苏谌的损友张蒙开的这家酒吧里gay和les 出没就是常事，林珞经历的多了，一看男人和他无故套近乎就有些冷汗涔涔。人家磕磕巴巴地和他聊了一段，问他，Are you gay？
　　林珞的英文不好不坏，读写很好，听力口语凑凑活活也就麻麻的，不过这位帅哥一过来他就全身戒备，人家英文不正宗口音又重，他一紧张愣是听成了，Are you OK？
　　林珞一路猛点头，口里说yes，就怕人家上来以照顾之名，行非礼之事。
　　轮到莫时音在旁边冷汗涔涔，忙护短拉过林珞说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唉。

　　完了回头林珞郁闷地问张蒙，“我外表很gay么？干嘛连老外都来找我啊？”他接着愤愤不平地扭头问莫时音，“我比张蒙看上去还要有让男人搭讪的欲望么？啊？！这是什么道理！”
　　张蒙嘻嘻笑，“大概是你新买的那个本子很gay！”
　　林珞新买了一个苹果Mac笔记本，摊开在半铁皮半玻璃的吧台上，安安静静的白色……本子的主人立马反驳，“大哥，这个本子这个城市成百上千的男人都在用唉！”
　　张蒙打击他，“我怎么知道？”倒过来去问莫时音，“喂，你们家阿珞这个月的魅力是不是超常发挥暴表了？”
　　“……”
　　林珞沉默了三秒钟，回来就把本子免费送给莫时音使用，一个月以后才消除心理阴影认领回来。

　　看见莫时音隐约的坏笑，林珞问，“怎么了？”
　　“苹果本本……”
　　林珞面容扭曲了几秒，切了一声，闷闷地吃早饭，喝了一口西柚汁，继续抱怨，“这个真他妈的酸唉。”这个时候，莫时音知道林珞当然也会想到苏谌，苏谌在，被搭讪的就是苏谌，无一例外。
　　只不过，苏谌不像林珞那般手忙脚乱，他会冷淡地一句话打发人家，他会说，“不感兴趣，谢谢。”

　　“要不要去看电影？”林珞问。
　　“好啊。”

　　去了电影院，老样子，爱情片林珞不能消受，太深刻的文艺片他说会直接睡着，西片莫时音只愿意在家里看，恐怖片两个人都嫌不在深夜里看不够刺激，七七八八一删，就剩了一个周围人都要看的赤壁。买票进场，还没看到赵子龙出场，林珞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没事，可是这只睡猪竟然在电影院里万籁俱寂的地方，无耻地微微打呼。打呼不要紧，竟然，屡推不醒，清醒不到两分钟又睡着了！一片郁闷之中，莫时音晓得大概是这位昨天半夜看八卦看的太兴奋，这会在这里补眠的好啦。
　　好吧，要丢脸就自个丢脸去。银幕上的哪个演员都吸引不到她了，莫时音想了想，悄悄地摸出去买饮料零食吃。
　　一出来，看见了苏衍。

　　他正倚着墙喝一罐冰冻饮料，没有表情。
　　“咦，是你。”他说。

　　莫时音还不曾问，苏衍就接下去摊牌，“为什么会在这里？没办法，太座大人要看这个片子，你知道的。”
　　她瞄了一眼他手中在喝的东西，冰冻橙汁。
　　电影院里喝橙汁，果然，很有个性。
　　旁边一个自动贩卖机，莫时音走过去也买了一罐可乐一包薯片，再走回来，跟苏衍一样倚墙靠着。都光顾着喝东西，莫时音还忙着解决手里的垃圾食物，她一向觉得和苏谌的这个堂弟还蛮好相处，不说话也还不错，不会尴尬，有点无聊那是当然，不过很舒服。听到薯片旁若无人地咯吱咯吱，苏衍嘴角上斜5度，开腔，“女生吃零食的时候都差不多，品种也类似，薯片、可乐、小鱼干……”

　　开始的时候，莫时音很冷静地听身边这位大哥报零食的种类，越听越觉得根本就不是在说他家里那位，这个单子明明是她们宿舍当年的零食单子，好像、貌似、依稀、仿佛、每个月她们周老大都至少、会拎回来一大包，内容物保证平均覆盖到四个人的口味。
　　她顿时觉得很、很囧。
　　记得当年周淇同学的说辞——学生会吃不完的，不要浪费叻。
　　原来，中间漏了个「老大」两个字，是学生会老大苏衍“吃不完的”。不晓得她们的周老大有没有私下暗示、指教过这位老兄……

　　“想到周淇了？”苏衍这个时候是真的笑了。
　　莫时音更囧了，掩饰地咳嗽一声，“苏同学，想不到你对女生还蛮了解的嘛。”他们家的太座，还是不要提了罢！欸。

　　“木汐，好不好？”
　　“木木？还好吧……还不就是那个老样子。”莫时音诧异地，望了望身边这个安静、镇静地一口口喝着橙汁的无聊男生，这罐子还真是海容乃大，喝了这么久还没喝完呐，默默吐槽完她忍不住也开口八卦了一下，“你们多久不联系了？”

　　苏衍不答，莫时音突然晓得她为什么从来不曾觉得他不亲切过。他和她总有一些莫名其妙像透明蛛丝一样牵扯不清的联系，早先，他喜欢的是木汐，她宿舍里的老四，前男友程斐糊里糊涂爱了很多年都没有发觉的人。后来，他就是苏谌的堂弟。
　　还有，他们都一样的狼狈。
　　然后还一样的聪明，结果就连掩饰都可以省了。

　　莫时音继续吃薯片，在一片咯吱咯吱声里状似无意地问他，“这个月周淇说还要聚一次，要不要来？”
　　本来苏谌在他们宿舍每月例行聚会的时候再忙都要出现一下，跟打卡似的顺便掏卡结账买单，这大半年多却才潦潦草草出现了一两次。莫时音忽然发觉还真是好久都没有看见这位苏衍老兄了。

　　“下次吧。下个星期去总部培训，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个答案莫时音早就料到。苏衍一向都是个很有节制的男人，工作努力、定时上健身房运动、不吃垃圾食物，唯一喜欢的最像垃圾食物的就是木汐。和他相比，同为工作狂人的王远简直就是正常太多。

　　“下次又聚会了叫你。”
　　苏衍哦了一声，再道了一声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