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Hana，花 ...
-
10-3 Hana，花
快散场的时候莫时音和苏衍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各自摸回原地，坐到皮坐垫上没有五分钟字幕出现，莫时音手动摇醒林珞。
“喂，你才回来！！”林珞倒是理直气壮地不满，“别打量我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莫时音照旧不理他，背着手袋站起来跟着众人退场，走过昏暗的剧场，再走出去天色还是很亮，还是初夏里白昼也是很长，暑气渐见深重。林珞跟在她旁边，“晚上要吃什么？不如就在外面吃好了，哇，好累。”
“累个鬼！快放假了吧？不就是改考卷、监考，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回头过几天放假了，整天不是在家睡觉就是在外面瞎混。”
“真没良心唉，天天给你烧饭，看看，喂你还不如喂小柴……”
远远地看见苏衍，这种场合，莫时音是不想上去和他打招呼的，苏衍世故老道，很有默契地向她微一点头，动作轻微到视力不好一点就看不见。林珞视力很好，他刚想开口叫人，就给莫时音拉到另外一个方向，“闭嘴。”
林珞立时就要发作，莫时音说，“走啦，看什么看，走，请你吃小笼汤包去。”
民以食为天，林珞是个小民，听见小笼汤包，马上臣服。为了挽回点面子问题，他嘟嘟囔囔的问，“哪一家？我告诉你，那个，街边……”
“街边摊的不要。”莫时音打断他，“知道啦。话说，小笼汤包我倒是很想找出一家街边小店来请你的。”
林珞大囧，你你、你了半天，双手插在裤袋里低头走路。他们这家城市里买小笼汤包这种非本地特色的菜馆，一家家的门面都不能让他在这个话题上把身边这个不可爱的女生再挤兑回去。
难道因为是苏谌堂弟的缘故么？……不会吧？阿时虽然经常不可爱了一点，这方面却就事论事公平的很。
“蟹黄、猪肉各要两笼，一份豆沙锅饼……喂，林珞你还要什么？”林珞忙着翻过倒扣的粗瓷白茶杯，给两个人倒茶，熟练地摇头，太熟结果就是不用开口都能确切地戳到对方会点要点的菜单选项。
“那先这样……呃，等下，加一份烤麸，饮料要一打西瓜汁。”
林珞及时补上，“一杯冰豆浆，不加糖。”
雾茫茫的食物蒸气里，林珞说了一句话：“阿时，我不是要管你……也不是要站在你跟苏谌中间，你知道。”
“我知道。”
看到莫时音的平静，林珞有挠头的冲动，他愣了一下，问： “你知道？”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认真和我说这句话的人。”
“有问句、陈述句，有祈使句，我听过的版本里面。这几个月里，你是第四个。”
里面大概有昨晚的那个男人，张蒙有没有说过？另外一个是谁？林珞默默猜想，有意愿、冲动去管莫时音的非长辈里面，实在是不多。
另外一个是苏衍。莫时音在回想，想苏谌这个堂弟说过的有限的几句话。他说，“如果你要问我意见，我的意见是最好不要。”
“见过我姑妈了？”看见莫时音点头了，苏衍告诉她，“阿萱姑姑最疼阿谌，从他还屁点大的时候。她是从纽约直飞过来的，连上海、香港都没有经过……所以，如果她说了什么，你就当没有听过就好了。”
“为什么你会为我考虑？”莫时音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你考虑呢？苏家到了我们这一辈，只有我们两个。你说呢，你觉得我会为谁考虑多一点？”
听完复述，林珞微怒，替她愤愤不平道：“靠，他什么意思啊？”
“越认真的未必最幸福，他说。苏家的人，最怕认真两个字，越认真的越倒霉，哪怕和他家里最小的姑妈一样，一辈子不晓得认真过一次没有，一个人也会好好的。”莫时音举起筷子开始吃东西，“苏衍自己曾经爱惨了一次，大约是心有余悸吧。这种感觉我知道，你就不用知道叻。哎，这笼的白菜都是我的。”
“喂，别太过分！”林珞从她的外表猜不出端倪，不及细想，和平常一样他忙着伸筷子和莫时音抢垫在汤包下面的白菜叶子。
“我不会回头了。”抢完白菜，莫时音宣布，“我们宿舍老大说了，两条腿的男人满街都是。”
“周淇？”林珞甚至都不再腹诽，小小声直接就诽了出来，“那个人……这个不是她说的吧？也不知道谁，是谁，买个新鲜杏子都要进口的，还非要跑到某个远的要命犄角旮旯超市，别的通通不要的是谁？”
“我不会回头了！”莫时音白了他一眼。
林珞点头，“听见了，别跟复读机似的，这个东西不好说，俺们姑且就先听着。”
“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买了一双鞋，灰苔绿色的那双？”
“门口、鞋柜里摆了那么多，谁记得啊？阿时，什么时候可以把你的手袋和鞋子扔一半、捐掉一半我就很、感、激你了。”
莫时音不理他，继续说，自言自语，“那个灰绿色淡淡的好像褪成了白色，皮革的绒面在上，摸上去皮子很软，上面星星点点镶着粉色、柠檬金和白金色颗粒。又是平底便鞋，看起来很舒服，我在店外面隔着玻璃窗一望见，想了想就买下来了。”
林珞喝着豆浆看上去在发呆，女孩子万年不变的无聊话题……尽管是阿时来说，还是那么的让人无奈。
“可是，穿上去以后半天脚跟就磨破了，先是水泡，没留意就破了。那个时候怎么办呢？站在街上，周围都是人，没有人能够帮你，就跟生活里一样。很痛，也得往前走，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鞋子脱下来，样子会很难看，不然就穿着，看起来好看的保持风度。”
林珞闷闷地抱怨，“哎，够啦。”
“这个叫做类比。”
“比的真牛B，还好苏谌不是女的，拿双破鞋来比人。”
“这次我不想再穿着鞋了。”
“够了够了。又没有人反对你，够了啊，别再跟我提什么鞋子之类的。”
“生活蛮好的，看，没有生活你有这么好吃的汤包吃么？”这个是林珞的思维，他揭开最后一笼汤包，可惜汤包不配合，已经塌着薄皮一只只趴在白菜叶子上。看着他没准备好的呆样，莫时音扑哧一声，差点在同一天里被不同的饮料呛到两次。
身边的人重复再重复，莫时音感觉，周围好像一幅平面画纸，上面一个个小人好像有无限的可能，再仔细一看，其实都是按着程序运行的。可以输入条件，程式都是那个程式，像灰色的轨道细细的在画纸上漂浮。包括可以碰见的人，你说的上话的人，会喜欢的人。
就像，酒吧里的酒，喝来喝去，整个城市里拼出来的酒单，就是那么几种。
在这样的一种心情之下，她推开了那个空了很久的套间。
普通的木头相框，长方形，翻过另外一面打开，背面挤着一小叠照片。苏谌不愿意回忆的过去，被静悄悄地放在这里。第二张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子，长长的麻花辫，一直拖到两边的腰间。对比被当作封面的苏萱则那种清淡的俏皮肆意，她很安静，很让看着她的人安心和幸福。闪烁着笑意的眉眼，浓秀，是苏谌，黑白照片里看的出来的热带地区特有的温暖肤色，也是苏谌。
下一张照片是张远景，在练功房里，练功服平底舞鞋都很旧，头发束高简单的盘发，那个时候的相机像素都是不高的，照片尺寸不大，略微背光，回头看过来年轻略圆的满月脸，侧面看去额头饱满轮廓美好，鼻子小小的，羞涩的笑容隔着时光间隙也很遥远模糊。
莫时音这下知道，苏谌身上那种让人舒服的气质，是哪里来的了，虽然有苏家那边的骄傲、放肆和痞子气，呆久了还是有一种会让你幸福的错觉。
翻过第三张来，她吓了一跳，跟盖了苏家出品的家族印章似的，还是那个傲慢的长鼻子，单眼皮的眼睛，冷淡斯文的肤色，连嘴角都一模一样，对比苏谌本人，单看着五官，苏萱则和苏衍两个更像是苏家的人。
只是这个男人很幸福，幸福漫溢，溢过他和心爱女孩子坐的那条木船，溢过那个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泊，莫时音隔着照片泛黄的纸质看着他，这么幸福，他们这么划，连划船这种那个时代全民恋爱运动，都有了徐志摩诗里的意境。
那种桥下的金色阳光，水藻悠游。
还有，那一低头的温柔，不像水莲花一般的娇羞，是热带里长串花环安静的纯白色。
下一张，那个男人老了十岁，站在画架旁边的样子倒是和苏谌很像。他拿着画笔专注冷静地往画布上添色，屋子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五六岁光景，穿着灰色的粗线羊毛毛衣，坐在木头地板上存在感很低，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飞机模型，张大眼睛默默望向镜头。这张大约是偷拍，要不就是抓拍，镜头里的两个人都不快乐。
他是苏谌。
莫时音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她想了一下，把这几张照片扫描到了电脑里，再仔细放回原处。
她拨了苏萱则的手机号码，对方很快接起来，“明天晚上7点，好不好？”
莫时音听见自己的声音，“好，那——”在什么地方见面？
还是那么善解人意，苏萱则低低笑了两声，不带犹豫地报了地址。
是一家日本餐馆，叫做Hana，花。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Hana，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