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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贵妃薨了 ...

  •   “不过这样看起来倒是没有平时那样凶了。”

      江渡诧异地睁眼。

      他竟然,没发现她是女子么?

      “你在家为什么不点灯,敲门也不应,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宋昭起身,从衣襟抽出一支火折子,走至放烛台的桌边。

      ‘呲——’

      黑黢黢的屋子登时亮堂了起来,宋昭举着蜡烛大肆观赏着她的陋室,像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简陋的房间,一边上窜下摸,一边啧啧叹奇:“江渡,你这真是连我家的下人房都不如呀,你平时都不住家里的吗?”

      他又拿起书案上为数不多的香炉:“这个香炉倒是别致,我记得好像是三个月前,黄金街的文墨书楼在卖,一共就十样,居然被你买到了。”

      江渡偷偷瞄了过去,珠帘后的地方半明半暗,宋昭靠在仅到他腰下的棕木书案上,右手举着烛台,左手托着香炉,像个古玩爱好者,细细品鉴手中的宝物。

      那其实是林仲送她的。

      自从做了锦衣卫,她时常彻夜坐在书案前处理事务,有时候是犯人的供词,有时候是线索的规整,林仲知道后,就会隔三差五的送她一些安神香料。

      三个月前,她用的那只香炉打碎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林仲就又自主的送了新的过来。

      当然,林仲会这样做,并非是出自对上司的巴结。

      林仲入锦衣卫的时候,她刚升做小旗,接手的是一支全新的十人小队,其中就包括林仲。

      或许是因为太年轻的缘故,一开始大家对她不是很服气,对于她下达的命令也总是置之不闻。

      直到一次任务,他们再次擅自行动,却落入了对方事先设好的局。

      人到了危急时刻,只要能够活下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仲作为他们之中年纪最小,资历最轻的人,平日里被他们忽来唤去,那一刻也被他们第一个推出去挡刀。

      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千钧一发之际,是她出手从刀下救出了林仲。

      冷风从大门呼呼灌了进来,她收回目光,活动了一下脚,感觉脚踝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便搀扶着桌腿攀坐在小圆凳上。

      出了大半夜的冷汗,喉咙干涩得厉害,但看着摔了一地的茶壶碎片,也只能暂时隐下想要喝水的想法。

      又见宋昭根本没有要出去的样子,她沙哑着声音赶人:“我要换衣裳,你,出去。”

      宋昭恋恋不舍地放下香炉:“你想换就换,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避讳的,大不了我转过身去。”说着,竟真的原地背对着她。

      江渡感觉自己心口气得生疼,红着眼,咬牙切齿道:“宋昭,别逼我现在就砍了你!”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都是男人,她跟他非亲非故不说,之前结下了多少梁子,他都忘记了吗?

      还是说,他已经发现了她的真身,故意留在这里等她露出破绽?

      本就心存疑心,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她顿时慌了起来。

      父亲的案子还没有头绪,若被人发现真身,此前的六年全打了水漂!

      不行!

      疑虑与躁动占据了理智,她缓缓起身抓住悬挂在床头的绣春刀,也不顾脚下的疼痛,直径朝宋昭掠了过去。

      速度之快,只看见一道残影,泛着寒光的刀刃便斩了过来。

      珠帘碰撞的声音提醒了宋昭,看清形势后,他低咒了一声,急急躲开。

      下一瞬,身后便响起一阵瓷器碎落的声音,噼里啪啦宛如奏乐。

      再回头的时候,锋利的绣春刀有一半陷进了实木里,只看深度就能想象出这个人用了多大力气。

      他诧异地抬头,看向江渡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江渡,你发什么疯!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吗?”

      幸亏他动作快躲开了,否则这张桌子就是他的下场。

      宋昭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指着江渡大骂:“江渡你大爷的!我真是想不通了,怎么你次次见我,都要这般刀剑相向?”

      江渡沉着眸子,没有说话,而是握紧了刀柄,再次提刀挥了过去。

      一道红光自皇宫射向夜空,升到最高处的时候,猛然炸裂开来,刺眼的红照得下方的沧都城亮如白昼。

      凌乱的房间被照亮时,绣春刀顿半空,与宋昭的额头只剩一指的距离。

      就算是才来锦衣卫不久的宋昭也知道,这是锦衣卫人手必备的‘信号’。

      ‘信号’是由特殊的火药制成的,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投射到空中,都会被人发现。因此,当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锦衣卫会向空中投射‘信号’,附近只要有锦衣卫看见,就一定会赶过去。

      而‘信号’的颜色根据事态的严重性决定,一共分为白,黄,红三种。三种‘信号’中,又数红色最严重,一旦投射出,便要出动所有的锦衣卫。

      宋昭一把拍掉绣春刀,退出好几步后,才说:“一定是皇宫出事了,赶紧进宫吧。”

      江渡皱着眉,如狼一般的眸子紧紧锁住宋昭,绣春刀映射着窗外的光,通身泛红,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的,漫着摄人心魂的血珠。

      见江渡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放弃挣扎:“江大人,恕我愚昧,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就算要杀我,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宋昭低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当真不知道吗?

      珠帘后的人杏眼一眯,陷入了深思。

      与寻常女子相比,她的身量不算矮,平时又刻意学着男子的模样装扮自己,熟知她的人,就算见到她披头散发的样子,也未必会第一时间往性别上想。

      记得曾经林仲也揶揄过,她样貌颇带了些女气。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想通一切后,她默默收起绣春刀,隔空向宋昭道歉:“抱歉,方才是我冲动了。”又见窗外红光已经完全消失,她软下声音:“时间不早了,你先出去,我换好衣裳就入宫。”

      难得对方打消要杀自己的念头,宋昭当然不会再傻傻地去触霉头,乖乖退到院子里等着。

      时间紧迫,江渡随便处理了一下脚踝的伤,换好制服便往皇宫方向赶去,好在她的住处就在城中,赶到宫门口时只过了半个时辰。

      红墙绿瓦下,守军宫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领军的将军见到他们后,不似从前的和颜悦色,而是一脸肃穆地横着剑,让他们停在离宫门五十步外。

      “江大人,奉皇上旨意,所有进出人员统统需要搜身。”

      话落,就有四五个士兵上前夺走她和宋昭的佩刀,进行搜身。

      上一次还只是检查令牌,这次竟然要搜身,江渡问:“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领军叹了口气,低声说:“静贵妃薨了。”

      “什么?”江渡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着领军,可现下的阵势,不用领军说第二遍,就能证明他此言不假。

      宋昭也有些难以置信,语气艰难地问:“贵妃为何会薨?是有人行刺吗?”

      不怪宋昭会这样提问,毕竟贵妃正值桃李年华,纵然染了病,也不至于突然薨逝,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行刺。

      江渡想起,明天就是贵妃的寿宴,按照大晋皇室以往的传统,凡这般浩大的仪式,都会在前一晚先试一遍流程。

      一是为了及时发现流程是否存在漏洞,及时改正,二也是让贵人先提前适应,以防在正式场合出错。

      难道是在这个时候出事的么?

      她心中打起了鼓,若真是这样,不知有多少宫人要经受无妄之灾。

      很快,领军就证实了她的猜想,只不过结果远比她想象中还要‘怪异’。

      今日白天宫中确实在试走宴会流程,一切也都十分顺利,并未出岔子。直到夜晚时分,试行最后一项‘放河灯’流程时,却发现贵妃不见了踪影。

      起初大家都以为贵妃是感到疲乏,回瑶华殿休息了,便差人先去问情况,其余人则照常试行‘放河灯’。

      结果,待一切流程走完后,派去瑶华殿的人急匆匆回来告知,贵妃并没有回瑶华殿。

      执掌宴会流程的女官顿时大惊,扣押了在场的所有宫人,同时派人禀报皇帝。

      皇帝得知消息,命所有守军在皇宫内搜寻贵妃的下落,同时也封闭了皇宫的进出。

      守军们在皇宫内搜寻了近两个时辰,一直到戌时,才有一位小侍女在镜湖的船屋里发现的了贵妃。

      只不过,并非是活人,而是尸首。

      船屋内,贵妃趴在桌面,后脑勺扎着一支短箭,已经断气身亡。

      皇帝宣来御医,经过一番检查后,依稀能够确定贵妃死于酉时。

      但这个结论却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

      贵妃喜桃花,喜游湖,因此很久以前皇帝就命人推倒了西宫的一处荒殿,用来建造贵妃寿宴的场地。

      以数百人之力挖出来的镜湖,以及能够在镜湖上游行的船屋,又从南城郊的桃林移植了数百颗桃树,种在镜湖四周。

      桃花开了以后,花瓣落得四处都是,人踩在上面,正应了那句‘步步生花’。

      酉时正是‘放河灯’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镜湖边,若是有人在船屋行凶,那么一定会被湖边的人发现,且行凶者必定会在落满桃花的地上留下脚印。

      但据执掌宴会的女官以及众宫人回忆,当时船屋并无异常,而地上也并无脚印。

      难道,贵妃是自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贵妃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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