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関]狐者异之目》小神明

20、三·四

　　咦、这样就死了么……
　　原来人类真的会死啊。
　　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发展嘛，明明是人类，明明前一天还在与自己交谈的，却居然真的会死掉。

　　看着报纸，三鬼毅的手指轻微地颤抖着。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在报纸上看见类似【于某时发现某人死于某处】这样很难说到底为了表达什么的新闻，但是只有在那个某人与自己扯上了关系的现在，三鬼毅才第一次发现原来新闻并非是虚构的小说那样的东西。
　　既然在报纸上都那么说了，那个某人就是真的已经死了。报纸是不会做那种第二天发条消息出来说哈哈其实那是骗人的、那么无聊的事的。
　　三鬼毅长到那么大，第一次确实地发现人类这种生物原来真的会死。

　　在他长大的村子里从来就没有人死去。如果对村子外的人这么说，一定会被认为在胡说八道。不过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他从来没有见过临终的老人，只知道有些人到了年纪很大的时候就会自己离开，至于为什么要走、又走到哪里去了，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因为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偶尔有个老人消失、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这样的事在三鬼毅并不算长的人生里也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
　　三鬼毅始终认为，他们是终于受不了这个一成不变的村子了。
　　更重要的是，他家的那个老人根本就不会死。尽管觉得有点不合常理，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他失手打死的老人过了好几天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慈祥地对他笑。无论是谁，在发生过这样的事之后都会认为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死吧。

　　死亡是个不存在的话题。

　　但在报纸上看见那张算不上熟悉、但确实曾经见过的脸，边上写着【受害人】这几个字，还有名字和年龄，三鬼毅头一次感觉到一个人死去的气息，就在自己身边围绕着。他并没有感到恐惧或是之类的心情，最多也就是觉得不可思议而已。
　　不过，这种想法也不能对别人去说，否则一定会被认为是怪人的。三鬼毅尽管不清楚为什么，但自己村子里的常识在城市里不通用这点，他还是知道的。何况，就算他真的想告诉谁听，能找到的倾诉对象也只有房东而已。
　　——在报纸上所说的事故发生的当天，把那个现在写着【受害人】的人从自己面前带走的房东。
　　三鬼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无论是不自觉地已经把房东当做了自己内心的嫌疑人这一点，还是同时又一厢情愿地相信房东只是知情人这一点，又或者自己都知道很愚蠢地盼望房东说不定什么都不知道这一点，总之他根本无法整理好自己的思路，笨拙地开口询问、就算只是单纯地说什么“居然死了真是不可思议啊”这样相当不正常的感想，似乎都对房东很失礼。
　　所以他合上报纸扔到了一边，决定将这件事忘记。

　　“辛苦你啦。”
　　房东这么说着把装在信封里的现钞交给他，然后对他笑着说下次的话、
　　“……别露出很委屈的表情了。”
　　“没有那回事。”
　　别说什么很委屈了，他当时连到底在发生什么都没有考虑，只是听着对方用很着急又很不知所措的语气说一些不知所云的内容，像是自己的人生轨迹啊之类的东西。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情呢？因为不能理解所以无法给出反应，三鬼毅只是傻傻坐在那里，眨着眼睛等对方说完。
　　“就算现在也还是那样一副好像很不情愿的表情哦。”
　　房东摆出积木一样的笑容，不算很令人讨厌，但也绝对不讨人喜欢。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不勉强你了。”——原本以为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三鬼毅立刻发现房东绝对不是那么善解人意的类型，因为方形的房东耸了耸和脑袋连在一起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地转身离开了。

　　但其实连三鬼毅自己也并不清楚是不是不愿意。被狭小的公寓里堆满的东西围在中间，他数着信封里的纸钞，眯起眼睛一边想这样好像也不错一边又觉得这样不行。
　　无论报纸上的内容和房东有没有关系，这样都不行。
　　不行，却并非不愿意。

　　就在这么暧昧不清的心情里，在那之后的一年内也好几次在被房东塞了电话号码之后乖乖去做这份不明不白的兼职。因为和每个人都只见一次，而且见面的时候也并不是会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赚的钱却异常多，结果三鬼毅在摇摆不定的同时反而期待起这份工作来。
　　并且他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不再读报。

作者有话说

　　别这样我觉得这个看上去像纯原创了啊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