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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我很好,”降谷零说,“不必担心我。”

      黑田兵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精神评估的结果三天后出来。……我对他的牺牲深感遗憾,但是斯人已逝,前面的路仍然艰巨。”

      “我知道。”

      “零。”黑田兵卫忽然叫住他的名字。他很少这样称呼自己的属下,降谷零“嗯”了一声表示疑问,便听到自己的上司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不要把自己压得太死。”

      “我知道。”他垂下眼睛,看着脚边爬过的蚂蚁,“我一切都好,不必担心。”

      诸伏景光死亡第十三天。降谷零与黑田兵卫通了一次电话。

      这样做很冒险,也有些逾矩。黑田兵卫特意打来电话嘱咐他,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诸伏景光暴露一事潜在的风险。没有这个必要,降谷零是优秀的谍报工作者,并不会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浪费自己的情感与精力。他抬起头,看向桥与河的尽头。冬日的晚霞非常干净,是纯正的橙红色,水面倒影着火烧一般的夕阳,偶尔有两三只黑鸦略过,盘桓在残枝败叶的暗色剪影中,发出几声鸟叫。

      降谷零裹紧风衣的衣领。他今天出门没有戴围巾,脖颈处漏风。在这个冬天,显得有点冷。手边放着的三明治的牛皮纸包装袋。晚饭只吃了一半。有鸟落在长凳上,盯着面包屑看。

      他索性把包装撕了更大的口子,去喂鸟。

      等莱伊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三明治已经被乌鸦啄得七七八八了。波本抖抖手腕,把鸟群驱散。

      男人仍然是一身黑,叼着烟,背着黑色的琴包,黑色的长发绾成低马尾,束在脑后。

      “You look like a black witch.(你看起来像个黑女巫)”他们的第一句对话以英文开头,经典的伦敦腔,“和贝尔摩德厮混太久,连男人也会玩弄一些魔法吗?”

      波本瞥他一眼,从长椅上站起身,不疾不徐回道:“巫术?用一点寄生在黑麦的真菌①就能做到。怎么不说是我最近和你莱伊走得太近的原因?”

      “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能说是我的荣幸。”莱伊从善如流,接过这句几乎算是调情的呛白。

      波本嗤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话锋一转:“晚会八点三十开始。希望你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感谢提醒。”

      “不客气。”

      暗杀任务开始之前,两人就以这样简单的对话结束了交流。仿佛几天前曾经有过的耳鬓厮磨就是一次单纯的皮肉交易,连走肾的交情都消磨殆尽了。波本把牛皮纸与塑料袋卷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双手插兜,往桥的尽头走。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下来,侧头问莱伊:“有烟么?”

      黑发的男人看了他两三秒,然后从兜里拿出烟盒。波本抽出一根,凑过来向他借火。鼻子差一点碰到鼻子,睫毛也差一点碰到睫毛。吸烟的时候波本下意识也眯起了眼睛,烟丝缭绕,睫毛翘起的弧度也有些缱绻了。

      莱伊说:“你凑得太近了。”

      烟已经被点燃,波本后撤两步,耸了耸肩:“抱歉?”但他并不真的感到抱歉,没有人在真心道歉的时候,连看也不看道歉对象一眼,就与对方擦肩而过。

      于是莱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几天没有睡觉了?”

      八成是刚才借火时挨得太近,被看到了自己的黑眼圈。降谷零掸了掸烟蒂,所有情绪都随着烟灰一起抖落。没什么可笑的,也没什么值得发笑的。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嘴角会勾起来,好像是来自肌肉记忆的本能反应。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看到他的笑容,露出这样的表情纯属浪费,但是他仍然笑着呼出一口气,避重就轻,平静地说:“毕竟看到你升职加薪,可真是眼红到兴奋过度,完全睡不着啊。”

      “所以你……”莱伊声音顿了顿,同样也听不出什么感情,“最近才接了这么多任务?”

      “有上进心总归是好事,”他说,回过头,对着莱伊笑了起来,“不是吗?”

      十二个小时零三十一分后,莱伊将这句话对着波本重复了一遍。

      “有上进心总归是好事,嗯?”

      他一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还攥着枪。波本就被他压在身下,缩成一团,左手捂着侧腰的伤口,昂着脖子,呼吸急促。额角流下冷汗,这几天他生活不太规律,体质和免疫系统没以前坚韧,这种程度的失血都会脑袋昏昏。他的确好久没有过充足的睡眠了,因此受伤之后身体的疲劳加倍偿还在自己身上,他现在的状态就是很困,想找个地方倒头就睡。

      可莱伊不让他如愿。黑发的狙击手离他太近,想要忽视都不行。降谷零本来想站起来,赶紧找地方处理伤口然后休息。莱伊圈着他,如果对方不放手,以自己目前的状态也很难强行挣脱。

      波本笑了起来,气息不稳:“怎么了莱伊,想要谋杀有上进心的同僚吗?”

      “如果上进心指的是用这种方法,”莱伊说,瞥了眼还在流血的伤口,“对你能否活到那天,我不无怀疑。”

      “真甜蜜,”波本伸手抚上他的侧脸,染血的手指很快留下斑驳的痕迹,他笑得更甜了,食指点着莱伊的下唇,轻轻摩挲,涂上一层血,“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莱伊拽住他的手腕,语气很沉:“波本。我不知道你脑子发什么病,但我不想被这种状态的同僚拖累,还得费心来给你善后。”

      “我可没有拖累你。我只不过是做好我自己的事。”

      “不要再笑了。”

      “哈?”

      “我说、不要再笑了。”

      莱伊盯着他,绿色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一潭死水。回望太久就会让人发晕。降谷零闭上眼,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时间闪过很多念头,最后他太累了,没有精力再去和莱伊对峙。他也确实如莱伊所命令的那般收敛了笑容。波本面无表情,轻声说了一句:“滚开。”

      他情绪转变太快,莱伊反应了两秒,才从他身上起开。降谷零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往前走。他现在需要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进行修整。不光是腹部受的伤,也包括这几天疲惫的精神。但是失血与失眠带来的双重疲惫,以及猛地起身所造成的的大脑缺氧,视线突然变黑。完全黑了。接着所有神经对身体的控制完全被黑暗剥夺,降谷零无法控制双腿、脊柱、双手,整个人就像被切断了所有筋腱的木偶,四肢溃散,肌肉绵软,栽倒在地上。

      倒也没有真的摔在地上。他的视觉完全一片黑暗,身体不听使唤,但那几秒钟意识还算是清醒的。他被人捞住了,摔在一个人身上。

      降谷零想:哦,是莱伊。他的肉可真厚。

      然后意识也开始涣散。降谷零太困了。他在漆黑之中,眼睛也睁不开了。

      他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还有眼熟的吊灯。降谷零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

      “早安呐,睡美人。”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贝尔摩德?”波本有些意外。

      “见到我居然这么意外吗,”金发魔女说,“好伤心,亏我还给你带了花。”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女人上门来准没有好事。降谷零看着她在床头摆弄花瓶,思考到底是苦艾酒有自己安全屋的钥匙,还是莱伊把钥匙转交给了她。女人指尖蹁跹着红色的花瓣,她用指腹抹去茎秆上沾着的露水,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虞美人吗?”波本问。他这个角度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勉强看出一个轮廓。

      “Nope. It’s Red Poppy.(不是呢。是红罂粟②。)”

      波本失笑:“这倒不是像探病,反而像送葬了。”

      “照你这个势头下去,也许哪天就说不准呢?波本,下次见面的时候,可别是你玩俄罗斯转盘后,脑袋开花的尸体啊。”

      “那你可多虑了,”波本接话,“我可不会去做危及性命的蠢事。”

      “是吗,”女人笑吟吟的,上手交叉,下巴抵在上面,饶有兴致地打趣他,“莱伊可是好生气呢。还说,要是你是这个样子,他宁可同基安蒂搭伙干活。”

      这话纯属胡扯,大概是苦艾酒在框他。波本反问:“怎么,你还和莱伊聊了一会儿天?”

      他的这处落脚点,莱伊一直是知道的,但没有告诉过贝尔摩德。莱伊也没有必要把这处安全屋告诉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金发魔女不请自来,已经在暗中监视过自己了。

      并不很生气,反正波本也这么对别人做过。不如说恰好因为波本也熟谙此道,所以他的一切藏身之处都没有留下把柄。

      苦艾酒眨了眨眼睛:“帅哥美女谈谈心聊聊天,不是很正常吗?”

      波本轻哼一声。

      “怎么,吃醋啦?”

      波本不理会她的打趣,直接问道:“你来做什么?”

      “就是来关照一下我们的波本酱啊。”

      “我可不认为你有这种闲情逸致。”

      “是真的呢,”她说,“看看你最近……啧啧……”

      波本笑着问:“我如何?”

      “哎呀哎呀,火气这么大……我所认识的那个波本,怎么变得越发冒进了。怎么,莱伊的升职刺激到你了?不会吧……”贝尔摩德语气慵懒,元音拖得很长,于是每个词句都被念得暧昧又柔软,“我以为你们关系都到那一步了,会为他感到开心呢。”

      “……哪一步?”

      确认了。贝尔摩德果然对苏格兰的死亡心存疑虑,把怀疑对象转到了自己以及莱伊身上。

      贝尔摩德挑眉,话里有话:“啊、这种话果然不该说吗?上次打趣琴酒,请他喝了杯马丁尼,结果就生气了。男孩子还真难懂,原来你们不喜欢搀着喝啊。”

      波本看她,笑了笑:“我不喜欢Forgiven.③”

      “那我以后还是少惹你生气,免得被记仇了。”贝尔摩德用双关化解了语词机锋,她看了一眼时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既然你醒过来,那我也不需要守在这里了。消炎药和水杯替你放在桌子上了哦,记得按时吃药。”

      趁着自己昏迷、光明正大搜查房间——也能被说得冠冕堂皇啊。降谷零想。他们这一行当的,是不是都有点表演型精神障碍?

      当然降谷零自己也不遑多让。
      降谷零。安室透。波本。起码也有三重人格分裂吧。

      他目送贝尔摩德离开,等关了门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毕竟这间安全屋基本上已经被苦艾酒查抄了一遍,指不定哪里就藏着摄像头或者监听器。已经不再私密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点也可以利用:在已知被监听的情况下,降谷零反而更加安全。他可以演给想看的人看。

      准备起身的时候,腹部传来一阵疼痛。降谷零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在睡昏过去之前还受了伤。他发了几秒钟的呆,试图思索昨晚的记忆。结果什么也想不起来,包括莱伊如何把他弄回安全屋里也想不起来。大概是真的太累了,他十多天来头一次睡得这么安稳,安稳到一夜无梦,连莱伊什么时候走、苦艾酒什么时候来都不清楚。

      ……何止是不清楚啊。

      他撩起衣服,不出意外看到了已经被处理过的伤口。靠近侧腰的地方有处刀伤,现在已经被纱布包起来了。

      ……被包扎过了。

      降谷零沉默地看着白色的纱布,然后伸手,撤掉了胶带。医用胶带被拽起的时候,略微肿胀的皮肤一同被拽起,连带着创口,闷闷地痛。腰腹部位已经被清过创,血迹污渍很少,因此便让那处12cm的割伤异常显眼,包括伤口处黑色的缝合线。

      十三针。单纯间断缝合法,每逢一针单独打结。最常见的缝合方法,有效,同时也浪费时间。

      ……哈。

      绳结在伤口左边。

      左边。而贝尔摩德是右利手。

      是谁给他缝合的伤口,答案不言而喻。降谷零弯起嘴角,并不是在笑,只是弯起嘴角。他扶着床头柜,下了床。在起身的时候,被褥间才传来酒精和血液的味道。约莫是昨夜留下的痕迹。他抽了抽鼻子,然后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简单洗漱。洗手。消毒。

      然后走到客厅,翻出急救药品。这些东西都是常备着的,昨天用了一些,还有很多富裕。贝尔摩德看上去也没有乱动,只是给他床头放了一瓶消炎药。打开冰箱看了一眼,破伤风针剂缺了一个。又在垃圾桶确认了一遍,有医疗废弃物,所以昨天应该是被注射过了。

      莱伊把他弄回家,给他清创,给他缝合,还给他打了针。

      降谷零的手渐渐握紧。他又在医疗箱里面翻出了缝合针、剪刀以及缝合线。再次消了毒,然后坐在沙发上,脱掉了上衣。

      家里有暖气,就算这样赤裸上身还是有点冷。降谷零没有再去调高室内温度,因为马上就不需要了。冷一点更好。

      剪刀和镊子抵在侧腰的伤口上,剪断了第一根缝合线。

      伤口没有愈合,被他这么一动,血液又渗了出来。

      好疼。
      没有麻药。

      降谷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昨晚毫无印象,完全不记得被处理伤口时的疼痛。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了,很痛。

      第二根。
      他现在在拆线。

      第三根。
      莱伊给他缝得很仔细,也很整齐。降谷零挑开线头,用镊子捏住绳结,然后把黑线从皮肤中拉出来。

      第五根。
      拆线的同时,也在对伤口进行二次伤害。很疼。

      第七根。
      随着伤口露出,血液汨汨地外渗。脂肪层也露了出来,很像是黄色的海绵。

      第九根。
      降谷零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他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第十二根。
      很疼。额角开始流汗,身体也在发烫。他停下来几秒钟,从医疗箱中捡起一块纱布,咬在嘴里。

      第十三根。
      最后一根线。他的手很稳,捏住线头,轻轻扯动。纤维穿过皮肤上细小的孔洞,很像是小时候在拔河比赛时,麻绳从手掌中滑过的感觉。

      拆完了。
      很疼。
      但比疼痛更舒适的,反倒是内心的平静。

      ——【我不想让莱伊留在我的身体里。】

      就怀着这样一个单纯的想法,降谷零拆完了缝在自己侧腰伤口的线。他歇了一会,喉结滚动,吞咽唾液。汗水从鬓角留下来,没有去擦,因为事情还没有做完。

      三分钟后,降谷零开始给自己缝线。
      他不能休息太久,否则就会泄气。自己给自己缝伤口,不仅是个体力活,也对心智是个考验。降谷零知道最好不要考验人性,哪怕是对自己也不要抱太大期望。因为他知道,人停下来太久,就会丧失勇气。

      不过的确很难。他手很稳,但是长久的消耗也让他开始颤抖起来。真的很疼,他很难保持平稳的呼吸,也没有太多时间,因此无法独立完成单纯间断缝合法。退而求其次,那就用连续缝合的办法。容易崩裂无所谓,快速省时就好。他的创口不算太大,他还很年轻,很容易就能恢复过来。

      一针。两针。三针。

      有些地方刻意避开了莱伊的针脚,重新找一处完好的皮肤穿刺。他锈迹斑斑的身体再次被缝合线修修补补。血液又涌了出来,已经流到了肚脐。很疼,但是也很痒,这让降谷零几乎有了一种快感。

      修补匠的快感?把损坏的东西重新粘连起来,让它完好如初。
      和以前一样就行了。

      六针。七针。八针。

      镊子是红色的,剪刀是红色的。手指尖也被染红了。
      很疼。

      十一针。
      他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要结束。

      十三针。

      二次缝合完毕。降谷零手腕一软,镊子掉在了地板上,食指、拇指和中指在轻微痉挛。他克制着呼吸,尽量不要去大口喘气,以免崩裂刚刚缝补好的伤口。

      汗水流到了眼睛里。降谷零用手背抵在额头上,蹭掉那些水迹,然后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他这几天他所露出的最真诚的笑容。发自内心,如释重负。他的笑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这一天,是诸伏景光死亡的第十三天。

      TBC.

      ————

      注释:

      ①寄生于黑麦的真菌:“麦角菌”,广泛寄生于黑麦、小麦、大麦等农作物之上,曾经是麦角中毒与西方猎巫运动的元凶之一。与麦角菌最有名的历史事件是塞勒姆女巫案。1692年,美国马萨诸塞州塞勒姆镇发生一起审巫案,后被写进美国历史教科书。一个牧师的女儿突然得了一种怪病,随后与她平素形影不离的7个女孩相继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让孩子们得了怪病的真正原因,是村里的黑人女奴蒂图巴和另一个女乞丐,还有一个孤僻的从来不去教堂的老妇人。人们对这3名女人严刑逼供,“女巫”和“巫师”的数量也一步步增加,先后有20多人死于这起冤案中,另有200多人被逮捕或监禁。从现代医学角度讲,这很可能是因为这几名女孩麦角菌中毒,误食了发霉的黑麦。

      ②佛兰德斯红罂粟:苦艾酒给波本带的花。大红色或血红色,非常娇艳。喜欢生活在麦田里。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及战后,被炮火轰炸过的战场上开满了红罂粟,来自加拿大的军医官约翰·麦克雷(John Mc Crae)在佛兰德斯战场上写下一首名诗《在佛兰德斯战场》。之后红罂粟成为一战停战日的纪念花。

      ③Forgiven:是波本与黑麦威士忌按照8:2比例调配的鸡尾酒。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还是额外提一嘴。中文名是【原谅、宽恕】,降谷零言下之意不仅仅是讨厌波本和黑麦掺和在一起,也暗示自己不会轻易原谅他人。所以苦艾酒才说不希望被他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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