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探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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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丫头们和金梅嬉闹着——后天她就要走了，回她老家去。
丫头们和她说着吉利话，流露出的艳羡真切的可悲。
她们大多是家里穷苦被卖到这里的，家里拿了她们的卖身钱，毫无留恋的走了，死活由人。卖来时年岁小一些的，如今连自己多大都不记得了。
金梅能被家里人买走，是多少丫头做梦都想不到的。
廖珂摸了摸身上，把积攒的碎银子都一并分发了下去，小子丫头们又一阵欢天喜地，廖珂乏味的很，甫一听夫人传唤头一个打帘进去。
张都监在一旁又仔细叮嘱了他好些事，除了照顾夫人就是照顾武松，直让人火气上涌！
可看着一旁的夫人，他不免投鼠忌器，收敛了杀意，敷衍的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概戌时，门外传来一声颤抖的猫叫，廖珂睁开眼，摸到窗边敲了敲，猫叫声停了。妈妈嘟囔了一句：“这个时候还有猫叫春......”
廖珂不由一笑，没理会，转过身又躺下。
更漏声越发清脆，廖珂翻了个身，皱着眉，晦暗不明的神情闪过挣扎与纠结。
那小子收了他的银钱，武松只要回府，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来通报，刚刚那几声不伦不类的猫叫便是印证。
他不来时，廖珂心里不舒坦，合着眼睛睡不着，可他来了，廖珂安心的同时却又难以抉择。
他有心质问那武二郎和人吃了什么酒，可又没有什么底气。——他是用对一个妻子的章法来对我的，而我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感情的寄托？
倒也不是如此廉价。
他只知道，若他不去问，今夜是无法入睡了。
披上衣服，廖珂走出门，反身向屋内吹了一管迷烟。女子深夜外出，好说不好听，更何况他也无心落人口舌，索性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月色乌蒙，廖珂遛着墙根，三步并两步，小旋风似的向下房移动。
两道呼吸声，一声刚劲有力，一声微弱绵长。
一道武松的，一道马男的。
廖珂抠着窗棂，此时反倒怯场。
树叶子婆娑作响，夜风沁人骨肉的凉。
躞蹀半晌，廖珂拢着衣服，似是生了土锈的铁器，缓慢的转过身——
“什么人！”
屋内传来一声暴喝，廖珂匆忙回头，和飞身而出的武松撞个对脸。
武松明显愣住了，下意识扯了扯里衣：“......二娘？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廖珂黑黝黝的眼睛瞅着他，却未说话。
夜风卷起他披散的头发，潦草裹着的外衣也被吹起一个角。
武松一看就知道他是偷跑出来的，紧忙道：“夜深风寒，二娘有事便说，无事便回去罢。”
被风吹的干涩的脑袋勉强运转，他抿着嘴，勉力一笑：“无事。”
“只是不见你回来，心里放不下。”
说着，他拢起袖子遮着唇角，低低咳嗽起来。
武松被糖衣糊了满头满脸，大为受用的同时，又可怜廖珂单薄，受不住风吹，直催他回去，“你只管打发人来问，何苦折腾自己。”
廖珂低垂着眼，生涩的坦率道：“你不在，我只觉得心酸。”
见武松神情少有的柔和下来，廖珂乘胜追击，语气委屈巴巴的，“我还要问，为何晚归？”
“莫不是恼我了？”
武松连忙否认，“只是吃酒晚了而已，以后不会了。”
廖珂又道，“那早上的事......”
武松沉默一会子，似乎羞于启齿，点漆目光烁动，半晌才道：“男女有别，二娘端重些罢。”
廖珂不恼反笑，双眸横波，荡漾着蛊惑人心的风情，“我从此改了，你也改了罢。”
武松失神的点着头，廖珂拢着外衣脚尖一转，脸颊鼻尖带着冻红，似是涂了不合时宜的胭脂。
他却又回眸浅笑，欲说还休的望了一眼，任是谁、即便是铁石心肠，都开了昙花。
大抵是报应罢，转过天廖珂就感了风寒，咳嗽个不停。
怕把病气过给哥儿姐儿，陈妈妈给他调度了一间耳室养病，随身的东西特特的让丫头搬了进来安置，这也算是一份殊荣了，一般的丫头可没这个特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廖珂是府上的大闲人，没有缺他不可的地方。——徐云家的新调度过来一个叫鸣柳的小丫鬟，说是接替金梅的空缺。
金梅忧心忡忡的揣测，生怕徐云家的给廖珂使绊子，愁得跟什么似的。
廖珂笑了笑，刚张嘴就咳嗽起来，吓得金梅唉呀唉呀的叫。
金梅抹着眼泪，“我明个儿走了，你在这儿可怎么办？”
廖珂神情恍惚，不由得双眼放空。
若是按着原本的打算，这个时候也该动身离府了。
可如今，他却是许久都没再起这个念头了。
半晌，他指了指柜子上的拜匣，金梅取过来，廖珂却不接，只推在金梅怀里，比划几下，金梅有些失措，讶然道：“……这、这是给我的？”
她晃了晃拜匣，里头传来几块金属碰撞的脆响，叽里咕噜乱转。
“这、这得有几两了吧？”
廖珂不置一言，由着她猜，半晌才从袖子里抻出一道写了字的绢子：出孟州方可开。
金梅不明所以：“这里有什么玄机不成？”
她还要问，门外却有扣门声。
“谁？”
陌生的女声让门外的武松愣了一下，他后撤一步让小厮站在门口，廖珂一听打门声就知道是武松来了，咳嗽几声，引得金梅把目光移向他。
门外武松的声音颇有底气的响起：“玉兰可好？武松带药来探望。”
金梅开了门，让出身位，“原来是武义士。”
武松拱了拱手，直直朝廖珂走来。
光线勾勒出健壮的身影，镀了一圈晃眼的金边儿，连屋子里都亮堂了许多。
面带病气的廖珂略拢腻云，掩着口鼻低低的咳嗽。
武松走近一步，他连忙叫停，空出一只手比划，生怕把病气过给武松。
武松态度格外强硬，“我体格强健，怎怕这点病气。”
小厮把托盘上的药举过来，廖珂捧着嗅了嗅，顿时被药味儿呛得鼻子发酸。
他脸上写满了抗拒，难得鲜活，却又惹人发笑。
金梅用哄孩子似的语气，低低的劝：“良药苦口，你快吃罢，别白瞎人家的心意。”
武松也附和几句，廖珂一个哑巴，断断说不过这两张嘴。
“……”廖珂被一左一右架上，无法子，只好捏着鼻子一口气全灌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探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