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脉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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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窗外隐隐雄鸡高唱，玉兰睁开眼，竟是满目清明，一夜未睡。
等大小丫鬟都走了，他才爬起来洗漱。
昨天晾的衣服都收了，只有最后补的那件洗得晚，收得晚，摸着有些凉。
武松一手握发，一手推开门，笑道：“你来了。”
玉兰竟然下意识的也笑了笑，澄澈的笑眼意外的令人平静，明明眼睛的主人并没有柔软的性情。
枯瘦的指尖划在武松肌肉蓬勃的结实小臂上，带着丝丝缕缕的痒意。
‘凉’
‘明天再穿’
字刚写完，武松的大手突然按在衣服上，语气柔和态度却又很坚决，“不用，我看今日穿上就很好。”
玉兰茫然地眨眨眼。
如此看来武松很珍惜这件衣服，玉兰看了看，心里纳闷，这件衣服除了颜色是稳重些的玄青外，从做工，材质都没什么特别。
莫非武松偏爱这个颜色？
武松在屋里换外衫，玉兰拢了被子到外头去晾，又打了一盆水让武松洗漱，紧着又把床铺好。
清脆的金属声在头顶响起，玉兰满眼疑惑的看了看武松的房门钥匙，又看了看武松。
“你每日都要来撒扫，我又时常不在，难免不便，这把钥匙给你保管，你我也方便。”
玉兰还没回过神，武松就不容拒绝的把钥匙塞在他手里，“昨夜我想了一晚上，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你既然能说一些话，不若先与我说，日后好了大半，再向都监相公、夫人禀报；若是不好就罢了，也不惊动旁人。”
玉兰身体一怔，讶然抬头。
武松目光灼灼，露出的笑意忍不住让人信赖。
玉兰啮着指节，迟疑的点了下头，忍不住也笑了笑。
他仰着脸，两颊泛着红芒，笑眼弯弯，笑容明媚，和素日里灰扑扑的木头人似有云泥之别。
长着细碎疤痕的手搭在武松宽阔厚实的肩膀上，玉兰歪着身子，凑近武松脸侧，武松体贴的弯了身子，送出一只耳朵。
玉兰怯懦的抿开嘴，夹着嗓子，声音很轻，像是一阵微弱的暖风拢在武松的耳朵上：“……哥哥。”
两人的呼吸扑洒在狭窄的距离，近到只能看见对方的眼睛，和自己在幽深瞳色中的倒影。
一息，两息……
武松耳根子顿觉一烫，雄健的身躯陡然一震！
他嚯地退后一步，似看见洪水猛兽一般，刮起一阵风似的夺门而走。
玉兰攥着残存了胸口温度的钥匙，出了半晌神，猝然笑了起来。
他今日才发现，逗弄一个人竟然如此有趣。
正发呆，床底下突然钻出一只白纹高脚蜘蛛，足有一个巴掌大。
玉兰抬抬手指，潜行蛛活动着灵活的虫足，不断地抬起、放下，像是喝醉了一般，恪尽职责的向玉兰传递监视了一晚上的成果。
玉兰得知武松昨晚上连出门解手都没有，才满意的点点头。
刚才他贴近武松的时候，在他腰后藏了一只蜘蛛崽子，虽然小，却也够监视他一路的了。
待武松到了衙内，那里原就有他前日送进去的一窝蜘蛛监视张都监，正好顺带监视了他。
玉兰又开始盘算自己当个无赖能有什么好处——他实在不想一边承武松的人情，一边还欺骗人家。
太不地道了。
急促的步伐逐渐趋向缓和，武松剧烈起伏的胸膛也平静下来。
他神情复杂的抿着嘴唇，晃晃脑袋，搓了搓手，把手心的余温抹去，昂首挺胸又是一个精神焕发的威武汉子。
“大人。”他躬了躬身，张都监笑呵呵的说起客套话，突然目光一滞，指着武松袖口的刺绣问道：“这是……”
武松神情微微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些笑意：“昨日不慎挑破了袖口，玉兰姑娘趟黑给武松补的。”
“唉呀呀！”张都监眼中是实打实的意外和惊叹：“我却不知玉兰有如此绝妙的手艺。”
武松闻言，心里又是一热。
连张都监都不知晓，那他岂不是头一份？
早上那些许的窘态悉数被他抛到了脑后，心里不由得又感念起这个称职的未婚妻来了。
他身为张都监的亲卫，又是个风头无两的配军，每天落到他身上的眼睛不知有多少，这一点点连张都监都露出诧异神情的小细节自然引得他们深思。
好不容易得了点闲工夫，都旁敲侧击的去问上一问，武松本不欲多说，可人家追问的紧，他只好“大发慈悲”，翘了翘嘴角，带着点不经意，却又很炫耀的语气：“女人随便补的，有什么奇的。”
那人顶着稀疏的头发，皱着眉，不太相信他这套说辞，“不过是你女人补的，那都监相公怎的一脸稀奇？”
武松耳根一热，不自在的反驳他：“现在还不是……”
“不是什么？”那人反应了一下，“嗨——今个儿给你补衣服，明个儿就给你穿衣服！”
他拍了拍武松的肱二头肌：“都监相公把家里的养娘都许给你了，还能赖你的不成！”他说的格外真诚……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脉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