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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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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不可置信,他掏出自己手机上打字:活人?
白飞摇摇头,用口型说:看不清。
白逸想了想打字:要不绕过去?
白飞打字:怎么绕,它们把每个死角都站满了。
他顿了顿:而且...
白逸疑惑看他。
白飞继续打字:他们好像是在供奉什么东西,手里拿着油灯。
白逸懂了,原来这就是点光源的由来。
他忽然回忆起之前,他也曾在刚掉下悬崖的时候目睹过类似的画面。
难道这里,真的是一个巨大的神庙,那些所谓工厂又是什么作用,他们在生产什么?又跟那黑菩萨什么关系。
白逸想来想去,虽然害怕,但觉得还是要过去看看。
他跟在白飞后面走,但眼看着距离那群人越来越近,还是有点怂了,忍不住想扯住他哥的衣服,又觉得太娘了。
他看了一眼,白小宇就淡定走在他斜前方,她和白飞一个特别理智,一个特别迟钝,感觉这就像是去鬼屋密室哪类地方,两边都是深渊巨坦,只有他自己是普通人。
等跑出去,再也不去那种地方玩了,纯粹白花钱。
然后他要先报警,再吃顿涮羊肉,最后去趟洗浴中心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好好让大爷搓个澡,切实地爽一下。
白逸幻想着,又听见白飞在一边说话,“诶不对,这些不是活人,都是假的。”
说着,他加快步伐走上去摸人家,“你看他们是假的,感觉像是陶土做的,栩栩如生跟兵马俑似的,这——不会是文物吧,运出去能不能卖点儿?”
白逸还想说你连活命都成问题,还想运出去,结果就听到对方哎呦了一声。
白飞把手缩回来,嘴里抱怨着,“怎么这人脸上还长刺啊,吓死了,差点就出血了。”
说完,他还借着那陶人手里的油灯亮光去看自己的伤口,心疼得要命。
然而白逸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这些人脸上五官画的很敷衍,眼睛鼻子几乎是用几个黑点就替代了,但就算拥有这么简洁的五官,却给人一种它在呼吸的感觉。
“既然这些是假人,”他压低声音问道,“那到底是谁在说话?”
而且这说的是什么东西,鼓西东库卡?是什么外语吗。
他还在思考,忽然白小宇轻轻地说,“它好像在动。”
其实这时候听错了,他以为这句话说的是‘它们’好像在动,意思是所有的陶人都在动起来。
白逸去看那陶人的嘴,它的嘴没有动,那怎么说话的。
但很快他发现,妹妹的意思是眼前陶人的整个身体都在晃动,它身上的皮开始扑簌簌的向下掉,但并不是陶土块碎裂那种质感,而是像气球套在什么硬物上,然后一点点被撑大后破裂,碎块缓慢的脱落的感觉。
然后他就慌了,想拉走白飞,结果他身体一动,向后又踩中一个陶人的脚,然后,这个陶人也开始浑身晃动,身上的皮也开始以同样形式往下掉,虽然没有味道,但光看画面就特别恶心。
三个人同时向后退着跑,途中又碰到两三个陶人,随即它们也‘活’了起来。
白飞注意到问题所在,“别再碰到这些玩意了,碰一下就能动了!”
但这话已经晚了,第一个动起来的陶人像是被褪了皮的哺乳动物,浑身血淋淋,然后它开始低语方才念的词语,端着灯向四周走去。
这多米诺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它一走动,就随手碰到其他陶人,然后陶人复活,就这样能活动的陶人越来越多,低语的声音简直像齐朗诵。
数以百计的鬼要走过来,仿佛噩梦里的画面成真了。
白逸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恨自己不会飞,被这么多陶人抓住不得被车裂啊。
三个人谁也没犹豫,直接撒腿就跑,前方有高台,似乎还有台阶似的东西,就先赌它们膝盖不能打弯,爬不上来的话就能躲过一劫。
他们跑到高台旁,发觉这地方实在太高,得手脚并用向上爬,白飞让白小宇踩着自己上去,然后又把白逸托举上去,最后自己才往上走。
结果就这段时间,那群颤颤巍巍的陶人几乎已经都走过来了,它们原本简洁地五官立体了起来,有了鼻子有了眼,但是非常僵硬,看的人头皮发麻。
显然,这不是撒一把糯米就能解决的事了。
白飞往上爬的时候,就被一只抓住脚,不知道是力气大还是有毒,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就上来了。
他疼的直咧嘴,然而那陶人就把他的身体当成脚手架直接往上蹿,马上就要登上高台。
几乎是瞬间,白小宇可以说飞起来,把几乎抓住他的人头踢出去。
白飞直接倒抽了口气,还没等惊讶,马上下面又有能上来的陶人。
“你快拉着我的手!”白逸急眼了。
“你手上都是汗!”白飞也急的满头大汗。
白小宇从身后不知道哪里甩出一根碗口粗的绳子,“先接着。”
白飞瞬间接住,白逸见状一起帮忙拉,人一下子就翻了上来。
三人瘫坐在地上,顾不得喘息,转身就往更高处跑。
显然这事已经完全脱离他们所见的常识,每个人都带着极度的担心和惊惧继续奔跑,根本搞不清这是为什么。
用流行的语言来形容,就是三观尽毁。
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被击碎,完全违背从小到大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为什么陶人会动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能走路的怪物?要说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勉强能用幻觉来解释,那现在呢,刚才触感和恐惧都是实打实的。
直到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白逸才终于放下心来,他粗粗地喘着气,发现眼前的光已经几乎消失,而他面前的,是一堵门。
他停止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然后再一回头,哥哥和妹妹全都不见了。
他又再度被无尽的黑暗包围住了。
白逸第一时间以为又是幻觉,便四处摸索,然而周围空无一物。
他再去叫两人的名字,也没人回答他了。
一股从头到脚的凉意直直的涌上来,白逸心里就一个念头,完了。
又回到最初的模样了,他心如死灰,那种什么都要自己思考,无依无靠的感觉又回来了。
白逸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一圈,他再往后看,身后也是一片死寂。
得了,这回身后的陶人大军也没了,勉强算个活物的东西就他自己。
通过这一路的经验,他可以判断出,自己肯定是又因为什么‘规则’或‘理由’进入了另一个位置了。
就好比宇宙里的虫洞,相互折叠的空间能够通过一个定点的位置互相穿梭,前提是遵循某种前提。
上次是破坏了对称,白飞那次是因为动物,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白逸摸着面前的门,突然非常不知所措。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或者说做对了什么?而且两次都是自己被踢出来,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是他更容易中邪,还是...想到这里,白逸忽然打了哆嗦。
他把包脱下来,摸黑从里面一摸,果然,那黑菩萨没了。
然后,他缓缓抬头,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
人总是急于求成,尤其是在特别迫切的时候,他从刚掉进家中的地窖时就开始犯错,因为他特别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因此在做选择的时候很慌乱,人在游泳的时候慌乱容易抽筋,在跑步的时候慌乱容易岔气,这都是身体本能的选择,心一旦乱了,外应就会立刻出现。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这种完全唯心主义的地方。
先不说它存在于一个什么空间,但这里的一切都可以说随心所欲的,是从个人意志出发的。
显然,这里有一股力量,能随意地污染或侵入一个人的大脑,让人失去理智,继而落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假如头脑混沌停止思考,就会被牵着鼻子走。
正如他刚才所想,妹妹是个理智如机器人的人,哥哥是个只能看到当下的人,他们很容易就相信一个确定的念头,我在当下,所见即所得,因此被干扰的几率比他小了很多。
而他由于不相信一些事情,精神状态非常弱,所以极易被影响。
可以说,现在很多恐怖的事情,都是现在自己想象出来的。他现在的处境,也是他的头脑带领他走来的,说不定父母们也是因为这个消失了。
三个孙辈,只有他收到了爷爷的电话,只有他收到了黑菩萨快递,只有他在爷爷的葬礼上睡着了。
白逸深吸一口气,把手扶在面前的门上,咚咚地心跳声非常响。
他现在要判断哪些是事情的本质,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完全不可信的,而哪些能带他走出来。
然后,眼前的门融化在了空气中,如同一缕青烟。
然后不知哪里的很微弱光亮起来,面前出现了一尊非常巨大的神像。
但它又非常不像一座神像,因为它分明是怪物的形状。
白逸感觉喉咙哽住,听到很深邃的地方传来念诵声。
日升吉,月升祥,三星高照入厅堂。
一求安,二求康,岁岁平安福运长。
勤门开,慧门开,踏实进取喜自来。
南边求顺,顺心意。
北边求旺,旺家宅。
八方皆通达。
他感到剧烈的头疼,但依然坚持着看着眼前,方才他听到的陶人碎碎念,应该也是念的这些声音吧。
具体又是什么含义,他该不该思考,思考这些会不会又被影响了?
白逸猜测着,感觉心脏跳的更响,他喉头发甜,胸口像是被什么锤过一样闷痛。
他揪着大腿保持清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到亲人那里去。
眼前开始眼花缭乱起来,面前的巨型神像面目狰狞,双目圆瞪怒视着他,仿佛他有罪一般要对他降下天罚,它伸出了许多只如龙般的巨型手掌凌空挥舞过空中,仿佛有隐隐约约的怒吼声从远处飘来,有无数的生物呼啸着从地下中喷射般喷涌而来,仿佛岩浆一般飞溅到上方高不可攀的空间,再垂直如瀑布般落下,它们直冲他而来,似乎即将将他吞噬。
白逸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瘫软下来差点跪倒在地,然后却被一只手轻轻蒙住了双眼。
“嘘。”有人忽然在他耳边说,“不要乱看,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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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逸还是控制不住地回头了。
随后,他更加震惊的发现了一件事情。
眼前的这个在暗色光下,如鬼魅般出现在背后的男人,居然,和他书包里和父亲合照的男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
然而,他看上去依旧这么年轻.....这么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