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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二选一 ...

  •   花了相当时间说明我家庭关系的健康。

      老师担忧地询问了我父母对我的期望,又询问了我目前的成绩,沉默后脸上一瞬间闪过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她建议我就医。

      现在好像还没有未来那个梗,就是那个“虽然……但我还是建议你看医生”的梗。

      她说得很有道理。

      像我这种好学生,肯定是,不去啊。

      欸嘿。

      为了改善心情,我放弃了压分这种压抑自己的活动,在期末考中放开了手脚。

      虽然有所预料。

      在总分1150分的高一考出了一个离谱的四位数总分。

      听说段长在上信息技术课的时候领着所有学生看了一遍我的各科成绩。

      我的成绩条发下来后被同桌拎起来观察,借出后过了许久才回到手上。

      分班前最后一面,经历多次的我面不改色,熟练地从书包里取出准备好的信封递给同桌,“不要在我面前拆哦”。

      信封里是三张带我手绘插画的明信片。

      我的字比第零周目好了相当一截,这几张明信片应该比第零周目要来得赏心悦目得多。

      希望她喜欢。

      放过二十多天暑假后就要返校、搬书、分班、军训、开始补习了。

      凭借优异期末成绩要到了父母一具备用机的暑假使用权,他们真的是、太顽固的那种、坚信手机会毁了孩子学习的那种人。

      他们也没觉得错。

      我就是很没自制力的那种人。

      可能是因为分数过高,通信工具多出了许多好友申请,基本一律忽略,保持着好友数二十以下,进大学保持三十以下。

      有效减轻社交压力。

      这是病人特有的任性权利。

      即将一年级的弟弟依旧格外活跃,活跃但听话。

      他约等于我一手养起的小动物,养得极随性那种,在外多半礼貌沉稳,在家皮而有度。

      暑假是我与他固定的互相拉扯时期。

      他成长过程的安全感应该略大于我。

      我的成长区间正好卡在了母亲不能合理控制脾气的阶段,在小学时期母亲的棍棒与谩骂齐下下,我活得很有鹌鹑特色。

      又由于父亲一向的“干什么骂孩子”以及贯彻的“怎么垂头丧气的不可以”方针。

      我活成了虚张声势的半野生动物。

      自然界中常见的,遇到天敌努力张开手臂增加威势的类型。

      这里……好像本可以回忆一下我的成长经历。
      但我不想。

      “抱抱。”向弟弟张开双臂。

      他愉快地跳过来,扎扎实实的拥抱,温热的脸颊贴上我的。

      心脏在极近的地方共同跳动。

      在家的日日与夜夜,轻快地从指缝间漏下。

      撑着厨房流理台等待沸腾,餐桌前托着下巴将多余的菜色倒进垃圾桶,阳台晾起衣物,站在客厅窗前、拖把斜靠在身上。

      很多很多的我,仿佛在提醒我该做什么家务。

      将弟弟托给住在一楼的爷爷奶奶,返校参与军训。

      拿好暑假作业,核对好分班,收拾收拾搬箱子向高二教室,年龄与外貌不符的教官走进教室。

      与闺蜜的第三次初见。

      这一次我们感情的升温速度在军训太阳的炙热下也显得滚烫,我的奇怪知识量已经快与她灵魂共鸣了。

      两个六年的共同积累,遇到相关时社交软件下意识的分享,犹嫌不够的通话追加,一次又一次触到两小时的聊天时长。

      只有我记得的。

      她很年轻,我看上去大概也很年轻。

      即使我的灵魂天天哀嚎着要冲破牢笼,挣扎着要躺平摆烂。

      同样的教官、同样的口号、同样的活动、同样的烈日,太阳炙烤得土地与草坪蒸腾起塑料融化般的气息,些微的腥。

      太阳晒在身上,仿佛嘲讽着防晒的脆弱,在肌肤表面掀起野火燎过的灼热。

      清楚知道流程的我也躲不过这必须站满的一小时。

      除非因为脸色太差被拉出队伍。

      不过由前两周目的经验来看,我的身体状态还不至于此。

      太阳伸出灼热的触手,在人体近乎融化的表面轻轻按下,湿润的、粘腻的体表,似要破开表皮满溢着流出的炙热脂肪。

      一呼一吸,干渴燎进肺腑。

      只想剧烈咳嗽将开裂的内部逐出体外。

      “你去后面休息一下。”教官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汗水压在睫毛上顺着向下流淌。

      模糊的影子在融化流淌的视野一晃而过。

      扎得随意的低马尾,涂不均匀的防晒,专注望着前面同学的后脑勺。

      像一个通红的烙铁按上汗津津的皮肤。

      不要去看。
      不要去想。

      不要描摹自己的过去,不要自认为记得很清楚,明明早就、明明早就开始遗忘了。

      离我远点。

      和前两周目不一样,好像体质变差了。

      会短命吗?

      算了也没差。

      大概率是活不到那个时候的。

      军训结束后,又是一日又一日重复的高中生活。

      做过的练习,选过的科目,不愿再折腾的我贯彻着自己第零周目选择的分科,将幻觉驱赶到余光。

      目不斜视。

      借着高一随手参与的摸鱼社团招新活动,观察新进高一里是否有命定主角。

      未果。

      阴云密布的社团招新极不吉利。

      合唱社与乐器设二合一后没了往年打擂的热闹,只有低低的女声和着雨与模糊的背景音低唱。

      随手加入的阅读社平日没有任何活动,学习小组搭建不如互助社、公益不如Panda社、运动不如篮球社之流……甚至在未来几年校园晚会各社团竞相争取KPI的舞台上也从不献上节目。

      难怪后面换届即解散。

      新入校园不久的高一状若挂水的桃子,十分新鲜。

      趁着学校特允的自习课四十分钟,在这样的阴翳天气也笑着推推打打下楼来,还没带伞。

      在摆了几本书的桌子前静坐片刻,在名义社长的微笑注视下站起来与高一对话。

      看得出来对方没什么兴趣,正尴尬怎么逃离。

      在孩子以破釜沉舟的架势说出“我去别处看看”跑开前,接过话题,“是阅读社,平时没有活动,”一滴雨落在头顶,反手摸过带下来的雨伞,撑开,遮在两人头顶,“希望能培养年轻人阅读的习惯。”

      如果是大学社团招新,此时应该奉上二维码一个,当场盯着对方填好表。

      将今天才拆开塑封的书归到伞下,社长在雨落下来时就表情一空,用一个眼神交代了场面冲向了教学楼。

      举着比平时高了一点的伞,我抬头望向高一的下巴。

      “对我们社团感兴趣的话,可以在这里留下班级、姓名还有电话号码。”周遭桌子的嘈杂已经是第三次听,点了点空白名单,艰难地用脚将塑料椅勾出来。

      “虽然后面会有一次面试,但是我们社团签完这个就可以直接说是社员了。”远处的摊位跳出了两个旧日幻影。

      高一同桌的催化下,第零周目的我是销售社社员,第一周目的我是舞蹈社社员,在这个注定下雨的招新日,是与此时全然不同的忙碌。

      我分明不应该记得当时的情景。

      幻象却能自作主张地重现当时,我还能自以为是地将这一时刻对号入座。

      高一真的被我的说法说动了,坐在塑料椅上签名字,大概是个爱书人吧。

      斜着的伞面开阔了视线,遮住了过去,远处的社团有成员跑了起来,过不久就会带着塑料雨衣过来发放。

      护着头的高一惊叫连连地拽着同伴一路狂奔,分不出嗓音里的是惊慌还是兴奋。

      想起了什么。

      拉开书包拉链,在敞着的包里摸了摸,指尖触到坚硬的塑料柄,拎出了一把透明折叠伞。

      这把伞还真是这个周目发生的事,校门文具店特供,不保质二十五一把。

      将手里撑开的伞递给站起来好像又开始抠城堡的高一。

      几分湿润的掌心贴上伞柄,撑起又一把伞,和他站在了不同的伞面下。

      “那边过会发一次性雨衣,或者你可以先借我的伞回教学楼,面试的时候还给我。”得以更自然地倾斜伞面护书,被一本黑白简约封面书名却俚俗的言情小说吸引,手在校服上蹭了蹭。

      翻开扉页。

      高一终于出了声:“谢谢。”

      “不用谢。”

      坐下看书。

      吵闹的各大社团渐渐安静下来,社长带来了伞,几个散出去的社员湿着头发、撑着伞回来,看了一眼桌面又捏着名单离开了。

      二合一的音乐社团重振旗鼓来了一首分外应景的情歌,其实想听船歌,许仙与白娘子那首。

      雨下得零零落落,我没能找到什么身披霞光的天命之子。

      不放置希望就不会失望,不抱期待就不会沮丧,不再雀跃就不会觉得难过。

      看来上帝并不是想让我拯救某个人。

      可能他只是想让我考上A大或B大。

      作为学校里多年来可能、终于有可能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AB苗子,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被珍稀化后,我的生活逐渐静止。

      除了被物理与数学老师多拖去参加了几场竞赛,相比于前两周目。

      父母并不知晓我的分数代表着什么,只知道我一以贯之地保持着第一名与多科目的齐头并进,他们安然到连我考前玩手机都不拦了。

      欸,就是聪明,像我。

      面无表情地扯开身上已经升到二年级的弟弟,又是一年高三,我思考着哪里出了错。

      虽然说着放弃寻找男主或女主,其实是与第一周目一样,从有目的地搜索变成了习惯性的注意,然而——
      没有。

      已经高三的我上下已经关注了五届学生的动态,竟无一人能引发天地异象。

      也不是,竟然没有一个疑似主角预备役。

      如果,我是说如果,命定男主角或者女主角没有显著特征,我难道要一个一个接触甚至试着谈恋爱吗?

      笑死,忘了自己是个断情绝爱的寡王,我还可能追不到。

      至于为什么要谈恋爱,这几年乃至未来几年影视文学作品中,像这种绝境不都很喜欢靠谈恋爱解决吗?

      不,我不追求人。
      按灭手机,我肯定不要做感情关系里偏弱势的一方。

      乐观点,还是想想AB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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