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暗恋]》载酒似游

10、白栀

　　黎池拉上链子的瞬间，瞥见镜子内半开的金框木门边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瞳孔一缩，向后踉跄几步。

　　黎池慌忙之下喊出的那声“有人”并未及时阻止少年推开门的动作。

　　过长的枝叶剐蹭卧室的窗户，急促的电话铃盖过雨滴拍打的窸窣声响彻整个卧室。

　　“抱歉。”

　　少女出浴后的潮红还未褪去，连着媚态一并撞入了姜峪渊幽暗的眸中，他喉间一紧，更衣室的门又重重被关上。

　　姜峪渊指骨紧紧攥着把手，垂眸那一刹那少女的娇态让他口干舌燥。

　　他盯着地板上连到更衣室的水渍，舌尖蹭了蹭唇。

　　电话铃又响起，姜峪渊掏出手机：“喂？”

　　“姜峪渊！黎池在我房间洗澡，你别去我家听见没有！你下午再来！”姜情的怒吼从电话那头传来。

　　姜峪渊嫌弃地把手机拿远一点，出了卧室，故意发出了略大的关门声。

　　听到外面的声响，察觉姜峪渊已经离去。

　　一声清脆的叩门声提醒了黎池呼吸，她瘫软地坐在软垫上，少年开门的那一刻，窗外的光束透过乌云洒在地板上，他恰好站在光影交错的斑斓处，风带着檀香侵入更衣室。

　　她只看见了背着光的少年单薄的短袖被沾湿，额间碎发滴落的水滴砸在地上。

　　对上了少年灼热的视线，她像是被烫伤一般缩回。

　　黎池眼睫如蝴蝶振翅簌动，她慢动作回头照着背后的镜子，目光落在这条白色吊带裙上，她立刻别开了眼，绯红攀爬在两侧脸颊。

　　姜峪渊坐在沙发上，散漫地和姜情交谈几句，最后姜情嘱咐他千万别来。

　　他仰着下巴，把头靠在了软枕上，松软的触感又让他脑海浮现那一幕，眸光暗了几分，勾唇嘴角上扬，压低嗓音：“那怎么办啊？我都已经进来了。”

　　一秒，两秒，三秒。

　　电话一阵沉默。

　　“姜峪渊你这个臭小子！”姜情加快了奔跑回家的步伐，还不忘口中咒骂。

　　“嘀——”

　　姜峪渊还没等姜情发挥真正的训人实力，就把电话挂断，抬手随意把手机撂在了沙发角落，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渊哥！我可以进来了吗？”穿堂风袭来，徐平被冻得瑟瑟发抖，见姜峪渊还没有出来，扯着嗓子喊。

　　徐平搓了搓双臂，探头时被一个身影堵住视线。抬头，比他高出一头的姜峪渊垂眸睥视着他，比风更凌冽。

　　“怎么？游戏机取不回了吗？”徐平知道这个游戏机是姜峪渊最宝贝的，如果不是搬家，绝不会寄放在姜情姐家。

　　“嗯。”姜峪渊轻轻应付。

　　完了！这可是姜峪渊妈妈送给他的礼物之一，就算是破损他都舍不得扔，怎么会取不回来了？徐平震惊地看着姜峪渊微微上扬的嘴角。

　　“不是，你怎么这么开心？”

　　姜峪渊扔给徐平一个毛巾，下巴朝走廊深处的电梯扬了扬：“滚吧。”

　　徐平：“......”

　　还未等徐平乘机钻进屋里，姜峪渊往后退了一步，碰一声阻隔了徐平，同时锁住他不想与人共享的美好。

　　出去？还是在这等姜情姐回来？

　　黎池在卧室来回踱步，就是不敢踏出房门一步，可是接下来黎池又不得不出去。

　　随手放在客厅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

　　“我们奔跑在这条路的中间，

　　我们哭泣着在这条路的两端，

　　每当黄昏阳光把所有都渲染。”

　　知道黎池电话的只有三个人，许建国和许临简绝对不会给她打电话，那只有骆清荣。

　　黎池咬着牙不敢出去，忍着铃声结束，但是她清楚如果自己不及时接，妈妈的电话就不会停止。

　　短暂的宁静后，手机又传来一阵悠扬的铃声。

　　姜峪渊挑眉睇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很明显是黎池的，他完全可以接过电话送到卧室。

　　但他——突然又不想了。

　　终于，在第三次铃声响起后，姜峪渊敏锐地捕捉到卧室门的松动，勾唇一笑，指尖随着音乐有节奏地轻轻敲打。

　　黎池缓缓来到桌边，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姜峪渊，单手划着手机，面色平淡，没有注意到自己，她才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小失落。

　　她来到阳台接起电话。

　　“妈。”

　　“手机不再身边没听见。”

　　“好。”

　　“我等你。”

　　阳台传来女孩乖巧的应答，姜峪渊松了松眉骨，起身离开了客厅。等黎池挂掉电话后，发现客厅空无一人，就连姜峪渊的痕迹都不曾留下，刚刚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就好像一场梦。

　　黎池坐在沙发上垂头看着裙角边的褶皱出神，风刮着裙角摆动，有些冷，她缩了缩小腿。

　　灯光倒映在光洁的地板上摇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断了光影，出现在黎池垂眸下的视线。

　　修长的指骨圈锢玻璃杯，手背隐隐露着青筋。玻璃杯里的水冒着热气，水汽笼在指尖。黎池没有接，手又靠近了些，透出热气淡淡洒在面颊上。

　　不同于手上的热水，姜峪渊的嗓音有些沙哑：“喝水。”

　　穿过眸前的热气，少年的话钻进了黎池心里。

　　她下意识抬手，在接递水杯的瞬间指尖毫无征兆地微微碰触，未等少年指尖的凉意传来，下一秒黎池握住水杯缩回了手，她感受到了比杯中的热水还要滚烫的温度，烧得她藏在柔顺黑发里的耳尖泛红。

　　姜峪渊没有注意到黎池的异样，他和黎池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侧移在墙边，低着头。碎发垂下遮掩眉眼，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在灯光下更加柔和，他眸光投在手机上，似乎看到什么好玩的，笑得诱人。

　　“谢谢。”黎池压低了嗓音道谢。

　　姜峪渊目光没有从手机移开：“没事。”

　　两人再无交谈，黎池唇间抿了口水，暖意萦绕舌尖，很甜.......

　　下午三点十五分。

　　姜情终于到家，在玄关换好鞋就冲着姜峪渊踹了一脚，姜峪渊侧身机灵躲开，微微歪头挑衅。

　　“这功夫练不到家啊？”姜峪渊双手插兜，压低了眉眼，垂下的眼睫投下阴影。

　　姜情没有搭理姜峪渊，看到穿上吊带裙的黎池，喜笑颜开：“池池，你穿这身真漂亮，你妈妈刚刚打电话说晚上八点来接你，你知道吗？”

　　“嗯，谢谢姜情姐。”黎池点点头，从书包拿出了上次数学周测的卷子，特意往姜峪渊看不见的地方塞了塞。

　　姜情冲好感冒药剂，递给了黎池，顺手给了姜峪渊一杯：“游戏机在书房，拿了赶紧走人。”

　　姜峪渊盯着杯中褐黄的液体浮起白沫，饮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不走。”

　　不走？姜情转身，满脸疑惑。

　　“外面雨下得大，借住一晚。”避开了姜情的眼神的疑惑，姜峪渊隐在暗处的眸子掩住了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池池，进步不少啊！”姜情看着黎池手旁的试卷，里面全是上学年全市联考的数学难题，黎池底子扎实，只不过知识点实际运用有些困难。

　　在旁边一直没有啃声的姜峪渊朝着黎池的卷子瞥了一眼，发现这是上次晚上考的小测卷，鲜红的分数有些惨不忍睹。

　　至少对于姜峪渊来说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姜峪渊，这张卷子你考过没？”姜情翻阅试卷随口问道。

　　姜峪渊喉咙滚出冷冷一字：“嗯。”

　　像是找到救星，姜情拉过姜峪渊塞到黎池沙发旁的软椅上，旁边的凹陷让黎池措不及防向那侧倾斜，肩膀抵住姜峪渊的手臂，像是受到了惊吓，趁着低头的两人没有注意时，黎池又挪回原位。

　　“大学霸，那你先给池池讲一讲填空题的错题，我需要找一份大题集。”姜情拿着电脑翻阅，“就占用你半小时。”

　　客厅的暖灯抹去日光透窗落下的阴影，洒落在少女的后背，耳畔传来姜情的话，握笔的手一顿，黑红笔迹相间的试卷上拓出的黑影被更大的阴影笼罩。

　　姜峪渊斜坐在黎池的身旁，瘦削的肩膀挡住了黎池的视线，她已经看不见沙发尽头的姜情姐。

　　耳旁磁性的嗓音强势拉回了她的注意。
　　“哪道题？”

　　姜峪渊阻断落在黎池肩上的光，碎发抖落下的阴影遮在眉骨，他挑了挑眉，凑近了些，靠着黎池的那只手背在了身后，没有侵入属于少女静好的领域，他只是简单的侧着另一只手翻阅试卷。

　　他发现，黎池好像有些怕他。

　　适才手臂传来的触感还没等他反应，黎池就害怕地往旁移了移。

　　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黎池心里一阵酥痒，她指了指被圈红的大题，又随即缩回了手。

　　被吹风机烘干的散发有些蓬松翘边，黎池头顶的几根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飘飘掠过姜峪渊下巴，姜峪渊眸光一暗，如同触电般的麻酥感沿着背脊攀爬。

　　风带着栀子香绕在鼻尖，舔唇的瞬间他喉间干涩，喉结滚动发出了性感的吞咽声。

　　黎池红透的耳尖触到这声，她甚至能听见自己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
　　扑通，扑通。
　　像是从高山坠落后的失重，火炉旁存放的冰块，欲穿石的水滴。
　　她想要逃离，但又心甘情愿被火焰溶化。

　　姜峪渊从解题思路和方法从头到尾分析，沙哑夹着磁的嗓音引得黎池无法分神，她竭力地捕捉少年说出的每一个字，一个也不肯拉下。

　　只是……

　　“听懂了吗？”嗓音有些哑。

　　姜情也整理好了往年的大题集，探出头看着两人讲课的进度。
　　那是相当的慢，半小时一个选择题。
　　姜峪渊今天还真是分神。

　　黎池点了点头，对上了姜峪渊的视线，又犹犹豫豫摇头。

　　“我讲的哪里不清楚？”姜峪渊眉眼露着疑惑。

　　“讲得很清楚。就是——”黎池吞吞吐吐，最终目光落在了卷上，“讲错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