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暗恋]》载酒似游

11、白栀

　　黎池指的是圈红的第十五题，但是姜峪渊讲的是和第十五题上下紧挨的十四题。

　　姜情的嘲笑长达五分钟，肩膀一颤一颤。

　　“姜峪渊，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见，第一次见。”

　　姜峪渊睇了姜情一眼：“闭嘴。”

　　黎池有些后悔，这样是不是太不给姜峪渊面子？

　　姜峪渊又重新将整张试卷前前后后给黎池讲了一通，连带着又出了几个类似的小题测验，趁着热度检验知识点的掌握。

　　黎池埋头算题，写的很入迷。

　　头顶突然传来一句话，不合时宜打断了她的思绪。

　　“上次给你的写的解题答案没有看？”

　　黎池指腹划过试卷光滑的边缘，捏着试角一缩。

　　她怎么会没有看，雨夜回家的那一天，她对着纸上的字迹失眠了一夜。

　　“看了，但是有些还是没看懂。”

　　这句是实话，这张卷子是老师特意集齐近几年难度较高的数学考题，为得就是打击学生开学前的浮躁。黎池这两天每天都钻研了很久，姜情看出这套卷子对黎池帮助不大，又重新整理题集。

　　“什么解题答案？”姜情从书房出来，把打印好的试卷递给了黎池，“还没问你考得这么样？”

　　姜峪渊背着光，散漫地开口：“你说呢？”

　　满分。

　　是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黎池又想起那天答题卡发下来，空无一人的课桌上那张孤零零的满分答题卡，最后还被各班数学老师借去展示。

　　姜峪渊仅用了半节课就完成试卷，甚至还有空余时间给她写出了不同的解题方法。

　　下午，姜情和黎池就在书房补课，加了四个小时的课程，出来时已经精疲力尽。姜峪渊订好了晚餐，黎池就坐在他身旁，她吃的很少，姜情以“上学辛苦要多补”的理由不停的给黎池夹菜，最后，黎池整整比在家吃得还多。

　　八点十分，雨停。

　　黎池要去小区门口等骆清荣，姜情手肘撞了撞身旁玩手机的人。

　　“姜峪渊，你出去送一下池池，外面天黑危险。”

　　姜峪渊抬了抬眉眼，看着姜情不怀好意的笑容，默不作声。

　　原在书房整理卷子的黎池在一丝门缝中窥见，她低着头出了书房，径直略过姜峪渊。

　　“姜情姐姐，今天谢谢你，不用麻烦，我自己走。”

　　声音很轻，黎池乖巧地道了别。

　　黎池在玄关换好鞋，开门时，一只手率先握住了门把手，速度很快，黎池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覆上冰凉的指骨。

　　“我送你。”

　　伴着咔嚓一声，裙摆微微飘动，本能向后退了一步回眸，额头撞上生硬的肩膀。顾不上额间的疼痛，黎池下意识觉得他太瘦了。

　　姜峪渊的眸光落在少女圆润的后脑勺，另只手臂向下垂直，缩回了被裙摆轻触的指尖。

　　雨停了会，地上积了不少水潭，小区内的路灯都亮起，姜峪渊走在前面，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少年的肩膀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他融在了夜色。

　　黎池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清瘦的背影，灯光下拉出的长长影子落在了黎池的脚边，才分走黎池的注意。

　　她想起那晚雨夜在水潭上映出的两个纠缠的影子。

　　敛步稍稍拉开了与姜峪渊之间的距离，黎池走得又慢了些，她贪恋着这段短暂的陪伴。

　　骆清荣的车就停在小区外，黎池看到绿化旁熟悉的身影，还没有走出小区，她加快了步子越到姜峪渊前面。

　　“姜峪渊。”黎池叫出这三个字时，手心沁出了汗。

　　姜峪渊停住了脚步，安静地站在小区喷泉池旁的路灯下，被雨水滋润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鼓励少女继续开口。

　　随着风，少女的温柔的嗓音落在他的耳畔。

　　“今天谢谢你。”

　　这是黎池第一次主动和姜峪渊说话。

　　话音方落，她转身绕过喷泉池离开了小区，喷泉口涌出的水流洒落在光滑的池壁，流水声荡在了夜色中，不大不小，却藏住了少女离开时慌乱的碎步声，还有披着光的少年的轻声回应。

　　黎池刚走进骆清荣身边，就发觉骆清荣脸色很差。她紧张的捏住了裙角坐在了后座，沉重的关门声击来，夹杂着骆清荣审视的目光。

　　“这身衣服是谁的？”骆清荣语气不是很好。

　　黎池轻声开口：“今天我淋雨了，姜情姐姐怕我感冒，所以给我找了一身新衣服。”

　　骆清荣脸色这才缓和：“姜情姐姐人好，下次妈妈买些礼物，你给她送过去。淋了雨，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黎池心中松了口气，放低了车窗，透过这么点缝隙她窥见了仍然站在光下的姜峪渊，他微微抬头，似乎也朝着这边看来。

　　车子启动，黎池被惯性带得向后撞上了软垫，她再投去目光时，姜峪渊已经转身离开。

　　望着那个清隽挺拔的背影，她一时移不开眼。

　　“刚刚你身边的那个男生是谁？”骆清荣故作随意地问着，却在车内后视镜观察黎池的表情。

　　黎池呼吸一顿，指尖捏着裙角不自觉收缩。

　　果然，还是被看见了。

　　黎池垂下眸，掩住紧张地神色：“不清楚，好像是姜情姐姐的亲戚，碰巧送我出来。”

　　手机弹出消息，黎池点开微信，微微颤抖的指尖一顿。

　　【姜情姐姐：池池，这是姜峪渊的微信！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他帮忙，补课也可以哦！】

　　消息下面就是姜情推送的个人名片。

　　一个纯黑的头像，微信名是：J

　　黎池屏住了呼吸，打开了微信名片，垂下的眼睫微簌。

　　“谁给你发消息？”骆清荣踩住刹车停在路边，回头，带着命令的语气，“把手机给我。”

　　黎池紧紧咬着下唇，手机已经被骆清荣从自己手中抽了过去。

　　柏油路上一辆辆车穿梭，划破了积水，细雨又开始落下。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昏暗的车内，看着驾驶位的光亮，黎池放慢了呼吸。骆清荣从微信到□□，连着相册短信统统检查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黎池只有四个联系人，除了方可佳之外，她没有什么朋友。

　　骆清荣又一次察觉到女儿的孤僻，但是没有放在心上，把手机递给了黎池。

　　“以后在学校多交一点朋友，和品行端正的乖学生玩听见没有？”

　　“嗯。”黎池接过手机，重新打开了微信，姜情给她发的聊天记录除了几张试卷和补课时间联系之外，再无其他。

　　就在骆清荣伸手的那一刻，她删除了那两条信息。

　　她忍着额间直跳的太阳穴，脸上满是轻松，就在垂头的那一刻她送了口气。用着骆清荣察觉不到的动作，她佯装淡定的点开添加好友的页面。

　　【输入账号/手机号：】

　　凉爽的雨夜却让她鼻尖沁出细汗，黎池快速的输入仅用几秒记下的微信号，熟悉的微信名出现在眼前，顿时抚平了她的心慌。

　　可在添加好友的时，黎池犹豫了。

　　她不清楚姜峪渊会不会通过好友申请，她曾记得在某天午休结束后，一个外班的女生来到班里向别人打听姜峪渊的联系方式。

　　那时候，方可佳惋惜地叹气。

　　黎池问她在感叹什么。

　　方可佳摇了摇头，笑着说：“池池，你想啊。姜峪渊是什么人，学习家世长相才华一个不差，女朋友又多，他才不会低下头看看下面的凡人。据说，就连他之前交往的女朋友都没有得到过他的联系方式，就算有，也不会通过的。”

　　黎池牵强一笑：“那他怎么和女朋友联系？”

　　“鬼知道，可能靠意念？”方可佳指了指脑袋，可爱的样子逗笑了黎池。

　　黎池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将姜峪渊的微信号存在了备忘录。

　　她透过窗户，月色映在了她的眸中。

　　雨就停了姜峪渊送她的那几分钟，随后愈来愈大，漫天的乌云拉长了黑夜，但没有遮盖那轮圆月。

　　她想，

　　还好今晚温柔的月光没有藏在乌云下，不然她的心动就没了见证。

　　——

　　姜峪渊从书房拿走了游戏机，迎面遇上了洗漱完的姜情。

　　“不是说在这过夜吗？”姜情捋平面膜上的褶皱，含糊道。

　　“有事。”姜峪渊收了游戏机，淡笑，“如果我在你这过夜，你说江肆几分钟会杀了我？”

　　姜情为男友愤愤不平：“你以为我家江肆和你一样变态？我说你今晚在这不会是因为黎池吧？你小子一个下午都没形。”

　　随后又补充了句：“池池也心不在焉的。”

　　姜峪渊挑眉，摆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让姜情火大，伸手扭了一把姜峪渊腰间的软肉。

　　“嘶——”姜峪渊重重拍开姜情的手，“你说，江肆怎么会喜欢上你？”

　　姜情不甘示弱：“大概是因为老娘貌美吧！毕竟你姐这样的人，不是谁都能追上的。”

　　懒得再和姜情废话，姜峪渊套上了外套，起身离开。

　　临走时，姜情突然扒着门，从屋内探出脑袋：“对了，我刚刚把你的微信推给了池池，记得通过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姜峪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眯眼看着姜情。

　　“也不知道人家小姑娘愿不愿意加你呢？”姜情略有挑衅地关上了门，丢下了这句轻飘飘的话。

　　声控灯亮起，姜峪渊睨了一眼空荡的走廊，半晌，手机屏亮起。

　　姜峪渊鬼使神差地点开微信，然而并没有新的好友申请，姜峪渊像是失了耐心，又关了手机，走进电梯。

　　微信新消息不断，连续的震动扰得姜峪渊心烦，微皱的眉间露着一丝不悦，又重新点开微信。

　　【温舒暖：峪渊，你今天一下午怎么不来乐队？我都没办法看见你了。】

　　【温舒暖：这次分科月考的考场出来了，是市联考，这次我在你们学校考试，还和你一个考场！】

　　【温舒暖：峪渊，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温舒暖：是不是因为下雨，今天小腿又疼了。】

　　【温舒暖：峪渊，这是考试考场安排，你记得看。】

　　姜峪渊打了几字回复：

　　【姜峪渊：嗯，下午有事。你好好吃药，照顾好自己。】

　　下一秒温舒暖又回复：

　　【温舒暖：峪渊，你看见考场安排了吗？市联考，我们竟然在一个考场，好有缘。】

　　温舒暖的不断催促让姜峪渊点开了考场安排表，眸子划过一排排陌生的名字，终于找到了自己。

　　不经意向下一瞥，看到个熟悉的名字。

　　鼻尖似乎又嗅到少女独有的栀子香。

　　他心想，确实......

　　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