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暗恋]》载酒似游

6、白栀

　　最后一趟公交车停在了巷口的公交站，夜色已晚，已经没有多少人上车。

　　黎池默默刷了卡一个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她祈祷着许临简别坐在自己旁边，可事与愿违。

　　“你和姜峪渊是同桌？”

　　黎池故作镇定地捏了捏手上的饭卡，扭头看着街边飞速倒退了景象，轻轻应了声嗯。

　　“以后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许临简话完就戴上了耳机，靠在黎池边上的位置，闭眼。

　　窗外的路灯变得模糊，黎池指甲扣着饭卡上的贴纸，她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从姜峪渊手上接过自己的饭卡，她只记得那时候许临简脸色很差。

　　她慌忙抽回了饭卡，想要道谢，不知说些什么，下意识开口：“他是我哥哥。”

　　倏地手被强硬地钳住，许临简走得很快，她被迫半跑半走才不至于被拖着，待她回头时姜峪渊的身影已经融在夜色之中。

　　八点四十分。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许临简轻车熟路地下了车带着黎池来到一个别墅区，门禁的保安和许临简很熟，没等他刷卡就开了门。

　　路边没有路灯，黎池有些害怕，紧紧跟着许临简，如果像那天早上一样被他抛下，黎池在这肯定找不到回家的路。

　　绕过了一个小型花园，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许临简，见人来了就喜笑颜开地迎上去。

　　许临简笑着叫了一声：“张妈，你怎么在门口站着，多累啊。”

　　“我刚出来一会。”张妈接过许临简的书包，发现了后面的黎池，“这位就是黎小姐吧，早听许先生提过，人都到齐了，快进去吧。”

　　黎池乖巧点了点头，就被带进别墅里，骆清荣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就出了厨房，领着黎池认人。

　　许家人少，黎池没过一会就将人认全，许老太太在大家喝酒闲谈的时候把黎池叫到了一旁，偷偷递出了一个红包，黎池受宠若惊慌乱地摆了摆手。

　　“拿着吧，池池。”许老太把红包塞到了黎池的书包里，“女孩子身上要多备着点钱应急，许叔叔工作忙，难免照顾不到，你这孩子又脸皮薄，还指望着你自己开口要去？”

　　黎池心中泛起暖意，应了声好。

　　大伯母正和骆清荣逗笑，两人聊到了孩子的成绩，一个喜笑颜开，一个面带愁色。

　　黎池成绩不差，但是在骆清荣眼里也不算出色，大伯母得知黎池偏科严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口：“清荣，孩子已经高二，这成绩肯定要抓紧些。”

　　骆清荣摇了摇头：“我这个闺女，不像你家的孩子聪明，从小她爸爸宠惯了，对成绩从来不上心。”

　　“这样，我老公之前有个生意伙伴，他们家的女儿今年刚高考，全省第六。”大伯母停顿了片刻，又张口，“好像姓姜，她还有个表弟也是在杭中上学，一家人成绩漂亮的很。”

　　“是吗？”骆清荣顿时来了兴趣。

　　“当然了，明天我帮你联系一下，问一问小姑娘有没有补课意向。如果有我就把联系方式给你。”

　　“那池池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一顿晚饭很快结束，许叔叔还有些事情，黎池就跟着骆清荣回了家。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黎池疲惫地回到房间放下了书包，正当洗漱时，骆清荣进了黎池的房间。

　　“池池，这几天妈妈工作忙也没有问你学习情况，还适应吗？”骆清荣抬手理了理黎池睡衣上的褶皱，“你大伯母可能要给你找个老师补课，你看怎么样？”

　　黎池吐出了漱口水：“我都可以。”

　　对于补课这些事情，黎池都是听从骆清荣的意见，骆清荣欣慰点了点头，摸了摸黎池柔顺的黑发：“池池，妈妈知道你学习压力大，如果没有别人聪明我们就要多努力一点，这样你才有机会考海大。”

　　海大？

　　没有别人聪明......

　　微微的窒息感裹着黎池全身，黎池鞠了一手水扑在了脸上，骆清荣便听见她慢悠悠地开口：“我不考海大，要考杭大。”

　　骆清荣有些惊讶，一股气堵在了胸口，带着训斥的口气：“海大的法学系是全国最好的，你去杭大干什么？”

　　对于骆清荣的生气黎池已经习惯，她习以为常地拿着毛巾擦脸。

　　“那是因为我不想，我要去杭大。”黎池咬着下嘴唇，“妈妈，这件事情我不可能让步的。”

　　两人不欢而散，骆清荣看着倔强的女儿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样子，一气之下摔了门：“你和你那个爸还真是一样，先等你有本事考上再说！”

　　黎池眼中没有波澜，轻轻把毛巾挂在架子上。

　　如果在三年前她可能还会和骆清荣吵得不可开交，但是自从爸爸去世后，黎池两年时间不停地辗转各个亲戚家借住，原先的脾气早被磨得一干二净。

　　骆清荣见到黎池的第一眼，忽视了女儿眼中的期待，泼了一盆冷水。

　　“你这身衣服不是很适合你，赶紧换了。”

　　“你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去了许家，少给许叔叔添麻烦。”

　　“池池，笨鸟先飞，运气好考了几次高分就觉得自己真的有这样的实力？”

　　“......”

　　黎池回到了书桌前开始做作业，她有个当天事当天完的习惯，因为周六黎池会腾出一天的时间练习琵琶，为了节约时间她尽可能在周五的时候完成作业。

　　暖灯照得卷子发黄，笔尖顿在第一道选择上，试卷上的题她一个也看不进去。黎池从书包拿出一个本子，掀开。

　　那张已经皱巴地纸巾还在里面夹着，黎池将它凑到了鼻尖，已经没有了檀香味。

　　dollow my sunset.

　　她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新买的本子上黎池在右下角写下了“my sunset”.

　　本子第一页折叠，黎池在左边写下了一串数字，那是她从办公室出来后反反复复在脑中记下的成绩。

　　数学距离姜峪渊还差70分，语文距离姜峪渊还差10分，英语距离姜峪渊还差20分。

　　黎池脑中浮现了少年站在主席台上，额前碎发被风吹得飞扬，背着日光，一脸恣意地睥睨着台下人。

　　她深吸了口气，又将目光落在了数学试卷上。

　　现在，她也要追寻自己的日落。

　　——

　　次日清晨，黎池早起背着从海城一路带来的琵琶下楼，骆清荣一抬头脸上的笑容就消失。

　　“池池，说过多少次，你已经高二，心思要放在学习上。”

　　骆清荣很不喜欢黎池弹琵琶，黎父在的时候经常把小黎池抱在怀里逗笑，捧着琵琶说黎池将来肯定是最优秀的琵琶大师。那时，骆清荣总是泼冷水说黎父不知道自己女儿几斤几两。

　　可唯独他们父女像一家人，黎父私自给黎池报了琵琶班，就算是黎父生病，都没有断了黎池一节课。

　　黎池默不作声，把琵琶放在了一旁开始吃早餐，落座时发现桌上多了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个崭新的手机。

　　“池池啊，你现在长大了，有个手机方便联系。”许建国笑得递给了黎池一张纸，“这是我们一家人的电话，你给存进去。”

　　黎池见着许建国一脸慈爱，乖巧地道了谢。

　　“今天你不要去练琴了。”骆清荣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大伯母给你找了一个老师补课，姓姜。”

　　黎池被牛奶呛地咳嗽，面前出现一杯水，顺势看去是刚刚下楼的吃饭的许临简。

　　“是个高三刚毕业的姐姐。”骆清荣没有察觉黎池的异样，许临简倒是一脸戏谑地看着黎池。

　　听到是个姐姐，黎池才心安下来，又恨自己没出息，现在对一个姓都这么敏感。错开了许临简的黑眸，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骆清荣。

　　在黎池申请好微信，骆清荣把地址和电话都发给了黎池，临走前又嘱咐了黎池一句。

　　“这个姐姐家里离这有点远，你以后周六去她家补课就行，她不收钱，所以我们还是少给别人添麻烦。”

　　——

　　烈日当空，一阵风带着热气涌进篮球场，场地在强烈的光束下烤的炙热，在少年投出最后一个三分球后这场比赛结束。

　　“渊哥，要不等下去乐队？”小胖开了一瓶水递给了向树影下走来的少年，“有几个哥们等着你呢。”

　　姜峪渊掀起衣服擦拭脸上的汗，腹肌毫不保留地显露，一瓶水灌进口中缓解了嗓间的干涩。

　　“不了，今天去姜情姐家打游戏。”姜峪渊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篮球场。

　　还有几人未从姜峪渊身材下反应回来，等人消失在视线，才惊叹一句。

　　“我艹，怪不得渊哥找女生喜欢，我一个男的都想嫁。”

　　黎池拒绝了许叔叔送她去补课，一人熟练地找到了公交，连转了两班车，终于到达目的地，黎池忍着晕车带来的眩晕下了车。

　　姜情老师住在一个高档小区，小区下就有一个篮球场，黎池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便利店，像是找到了救星，加快了步子进了便利店。

　　黎池在售货机挑选饮料，选中了一瓶苏打水付了钱，看时间还早，她又点了一份关东煮，寻了一个角落的空位细嚼慢咽地吃起。

　　倏地，便利店地门被打开，一阵热风趁机涌进。甜腻的女声强势钻进黎池的耳里。

　　“姜峪渊，你来这打篮球为什么不来找我！”两个身影进入了便利店，女孩揽住了对面的手，“这个，我要这个！”

　　黎池背后一僵，循声望去。

　　姜峪渊低着头散漫地看着身旁的女孩，在黎池的角度，姜峪渊恰好地将女孩搂在了怀里，他额间的碎发还挂着水珠，眼睫轻轻下敛，随后抬头将目光锁在了顶部的一瓶草莓牛奶，一手微举便取上了牛奶，另一只手肘下垂，袖口轻轻擦过女孩的脸。

　　女生被诱得有些发红，白嫩的手握拳锤在姜峪渊胸口，娇嗔：“快给我。”

　　他抬了抬眉骨，戏虐地看着女生接下来的动作。

　　女生穿着一条修身的裙子，勉强盖住大腿，见姜峪渊没有抵触，她抬了抬腿，膝盖轻轻蹭过姜峪渊：“要不今天来我家给我补习功课吧，我爸妈都不在。”

　　暗示已经很明显，姜峪渊随意向后退了几步，舔了舔唇，眼睫下的黑眸凝住了那一霎的暧昧，喉咙滚动出的话像是浸了酒一般醉人。

　　“想让我怎么教你？”

　　下午一点的日光刺眼，玻璃窗阻挡不了店外的热浪，空调呼出的冷风钻骨冻软了黎池的腿，她分不清自己是热是冷，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下去。

　　黎池低下了头，没有充分咀嚼的丸子噎在了嗓间，她捂着又酸又胀的胸口，捞起还剩半瓶的苏打水冲向了便利店外，仓皇地推开玻璃门，一声风铃响，她从这场暧昧中消失。

　　便利店门口的风铃晃动，姜峪渊忽而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便利店外的拐角处，他不经意一瞥，角落里的关东煮还冒着热气，看样子这人刚走不久 。

　　他收回了眸中的散漫，被女孩扼住的手腕一抬，结了账后把牛奶随手丢给了女孩。

　　“下次再说。”姜峪渊略有些不耐烦，单手推开了玻璃门离开。

　　女孩上前追了几步，见姜峪渊消失在拐角处，再也看不见踪迹，红着眼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