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之日》默屿

6、问题

　　李明曦被警察询问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学校，虽然在老师的眼里，警察的到来是洗清了李明曦的嫌疑，但在同学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警察一来，反而让他们觉得之前那些传闻有可能是真的。

　　李明曦能感觉到这种氛围的蔓延，甚至连平时关系密切的几个同学也变得谨慎起来，只有黄雨婷还是大大咧咧的，毫无顾忌。

　　警察审问李明曦的这天晚上，她从学校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氛围也变了，江小玲和李军这一天都端端正正地在客厅里坐着，没有开电视，也没有出去打牌。

　　她刚想问他们怎么回事，就发现一直锁着的卧室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你们进我房间了？”她问爸妈。

　　“不是我们要进你房间，是有人找上门了。”江小玲语气有些不悦。

　　李明曦立即警觉，急忙追问：“谁？”

　　“警察。”

　　“警察？”李明曦没想到警察动作这么快，“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五点多。”

　　李明曦疾步走进房间，仔细打量，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警察来我房间里干什么？”

　　“能干什么，”江小玲伸着脖子往李明曦房间看，“就在你房间东看看啊西看看，也不说找什么东西。”

　　“那他们问你们什么了？”李明曦又出了房间。

　　“他们问大年初六晚上你在哪儿，她一问，我心里就一咯噔，“老二——”

　　“妈，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别叫我老二，不好听。”李明曦不乐意。

　　“好好好，不叫，”江小玲摆摆手，“李明曦，这警察为什么会觉得你跟朱筠的死有关系？”

　　“学校里有传闻，说是我杀了朱筠。”

　　“什么？”李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杀了朱筠？”

　　“她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江小玲拽住李军，“哦，我想起来了，难怪你那天问我你杀人了怎么办？原来是因为这个传闻。”

　　“嗯，爸妈，你们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们能怎么说？那天我和你爸在楼下跟你几个舅舅舅妈打牌，你不是一直在楼上吗？我们就这么跟他们说的。”

　　“哦……”李明曦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那天爸妈打牌是关着房门打的，天气太冷，他们得开空调。

　　“李明曦，朱筠的死到底怎么跟你扯上关系的？你是不是在学校对她做了什么？”李军质问李明曦。

　　“我没对她做什么。”李明曦语气平淡。

　　“那人家为什么会怀疑你？我早就跟你说过，离他们家的人远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你是不是觉得你成绩好就可以上天了？”李军一连串质问。

　　“李军，你少说两句。”江小玲瞪了一眼李军，“她们俩自从那件事后，来往就少了，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件事指的是什么，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几年前，李明曦跑去朱筠家玩，恰巧碰上朱建国打朱筠，她上去帮朱筠忙，就被朱建国扇了一巴掌。

　　“那我怎么知道她在学校搞什么鬼？”李军吹胡子瞪眼。

　　李明曦清楚她爸的烂脾气，也懒得招惹他，她转而问她妈：“妈，今天来我们家的警察是两个人吗？”

　　“是啊，怎么了？”

　　“他们叫什么名字？”

　　“这我哪儿知道啊，他们又没说清楚，是吧？”江小玲看李军。

　　李军瞪了李明曦一眼：“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还有功夫关心这些？”

　　“万一他们在我房间拿走了东西呢？”李明曦说。

　　“放狗屁！那个领头的是刑警队钱副队长，他要你那些破东西干什么？”李军不经意中透露出了来人。

　　钱副队长？

　　李明曦有点耳熟，她突然想起来，高一的时候有个姓钱的副队长去学校给他们做过安全宣讲，难道是他？

　　“有女的吗？”

　　“没有女的，两男的。”

　　“他们还问了什么？”

　　“还能问什么，就问你从小到大的经历、性格、爱好，还有你有哪些朋友之类的。我们哪知道那么多呀，就挑挑捡捡地说了一些。”

　　“本来生意就难做，这下警察一来那些人肯定义为我家出事了。”李军说。

　　“老……李明曦，你去洗澡吧，时候不早了。”

　　李明曦还想问，但看她爸的表情，决定暂时不问了，而是回了房间。

　　床上是收下来的干净衣服，李明曦扫了一圈，目光不自觉地朝衣柜飘去。

　　还好她早就把那件校服拿出去了，不然今天真是凶多吉少。

　　洗澡的时候，李明曦一直回忆关于那个钱副队的点点滴滴。她现在还依稀记得钱副队的样子，他个子不算高，普通身材，笑眯眯的。

　　他的很多话李明曦记不太清楚了，但她依稀记得钱副队说，他的孩子在丽城中学读书，丽城中学就是李明婷现在的学校。

　　李明曦从卫生间出来后，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爸妈已经回房间休息了，她关掉了客厅里的灯，在李明婷房间门口，咳嗽了两声。

　　不一会儿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姐，我等你半天了，都快睡着了。”李明婷用气声说。

　　“去我房间。”李明曦也用气声。

　　李明婷一进李明曦的房间就钻进了她的被窝，她看着她姐，一脸崇拜地说道：“姐，你猜得没错，警察果然来问我了。”

　　“他们问你什么了？”

　　“就问我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有没有接到电话。”

　　“你怎么说？”

　　“我就按照你教给我的说了，我说我当时在跟弟弟玩，不知道你有没有接到电话。”

　　李明曦满意地点了点头。

　　“姐，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为什么要骗警察？你不怕他们把你抓去坐牢吗？”李明婷问。

　　“你别管那么多。记住，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无论谁问你，你都要装作不知情。”李明曦强调道。

　　李明婷点了点头：“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面对这种直白的情感表达，李明曦总是难以适应，她和李明婷虽然都是一个爸妈生的，但性格天差地别，她不爱说话，但李明婷只要有机会就说个不停，因此也格外要小心。

　　李明曦叹了口气，说：“对啦，我还想让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

　　“今天来我们家的那个钱副队长你见过了吧？”李明曦问。

　　李明婷点头道：“见过了，他人还挺好的。”

　　“他有个孩子在你们学校读书，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这个人。”

　　“这个人是男是女啊？”

　　“这我不太清楚。你打听的时候要小心，不要让人怀疑你。”

　　“切，我这么八卦的人，才不会有人怀疑呢，姐，你放心，我打听到了就马上告诉你。”

　　到了周六，李明曦这一天起得很早，她吃了早餐，在家学习了一会儿，又打扫了下卫生，就跟妈妈说要去找同学拿点资料，独自出了门。

　　天气已经有转热的迹象，她裹着薄棉衣在街上转了一会儿，便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在巷子里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叫做建瓯小区的小区门口，李明曦进了小区，确定没人跟着她后，又从建瓯小区后门出来，绕进了另一条狭窄的街道，之后又钻进了一个只有几栋楼的老小区——立新小区。

　　李明曦找到了3号楼一单元401，在门口稍微调整呼吸后，她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里传来一个声音：“谁？”

　　“我。”李明曦低声说道。

　　安静了几秒后，门拉开了一条缝，从门里露出一个男生的脸，他咧开嘴冲着李明曦笑了笑。

　　“你终于来了。”

　　李明曦应了一声，便快速闪进了门。

　　房间里干净整洁，但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李明曦进门后，门便应声落锁。

　　“我等你很久了，战况怎么样？”男生火急火燎。

　　“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李明曦望向眼前这个男生，圆寸，牙齿洁白，穿着一身名牌，外表看起来很正直。“程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辛苦个屁啊，这不都是我该做的吗？”程科大手一挥，“怎么样，你现在有怀疑的对象吗？”

　　“有。”

　　“谁？”

　　“刑警队副队长，姓钱，高一的时候来过我们学校做宣讲。”李明曦说。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程科皱眉，“你为什么觉得是他呢？”

　　“我目前不太确定，只是怀疑。”李明曦坐了下来，“朱筠说过，他们在公安局有人，只要去报警，就一定会被发现，而且会被压下来。有这么大能耐的人，肯定不是一个普通警察吧，他必须有职位，还得有话语权。”

　　“那也未必就是你说的这个人啊。”

　　“是这样没错。那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杀了朱筠？”

　　程科摇头：“不知道。”

　　“杀人灭口。我觉得朱筠手里可能真的掌握着跟那些人有关的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是什么，在哪儿，我还没办法知道。”

　　“你老说那些人那些人的，那些人到底是谁啊？”

　　“我还不完全清楚，但是那些人肯定干过很多坏事。”李明曦的记忆再次被大年初六那个晚上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