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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孟十一X明槐 ...

  •   奈何桥下,忘川河水不疾不徐地向前流动,陪孟十一听完了明槐仙君所讲的故事。

      明槐仍旧端着陶碗,碗中剩余的孟婆汤轻轻晃动着,色泽发黄却清亮的汤水倒映出孟十一的影子。他眼眸含笑,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的白面书生,将手中汤碗递过去道:“怎么样,要来尝一尝吗?味道还不错。”

      孟十一盯着他手中的汤碗,目露纠结,他被明槐的话语引诱着竟真动了喝下孟婆汤的心思,他一个记忆出了问题的鬼差反倒好奇起别人的故事来。可眼前这碗汤既然已被仙君动过了,也无法再给其他鬼喝,他跟着尝一口应该无碍吧。

      孟十一伸出手去接过汤碗,轻呷了一口,汤水滑过唇舌流入肚腹,什么味道都没有留下。他抬头疑惑地看着明槐,怀疑自己被骗了。

      不过很快身体发生的变化打消了他的疑问,混顿的识海中有许多陌生的记忆碎片浮现出来,缓缓汇聚成一幅长卷,长卷中记录了一个凡人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

      他就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这幅长卷面前,旁观着属于他人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直至长卷闭合。

      脑海中属于慕栩的画面随之了无踪迹,孟十一感觉自己识海的某个角落一空,仿佛有什么从中溜走了,那感觉转瞬即逝,快的让人抓不住。这便是孟婆汤带来的体验吗?真是奇妙。

      “孟十一,该交班了!”

      一名鬼差走上奈何桥,洪亮的嗓音将孟十一从刚刚玄妙的感觉中拽了出来。他回神后看着从桥头走来的鬼差大哥,再看看手里的汤碗,有一瞬间的无措,莫名有种玩忽职守被抓包的感觉。

      身侧响起一声轻笑,一只修长如玉的手递到面前:“给我吧。”

      孟十一见状立刻将汤碗放到这人手中,转身与前来的鬼差交接。那鬼差注意到桥上站着的明槐竟也不觉诧异,只对孟十一道:“明日可要记得时间,莫要再迟到了。”

      “是,下次定不会忘记。”孟十一点头如捣蒜,刚一交接完就利索地闪人了,终于不用和那位奇怪的仙君呆在一处,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至于怎么对付这个乱跑的明槐仙君,就交给接替他的鬼差大哥头疼好了。

      他没看到的是,随着他的离去,身后蜿蜒的忘川河水停止了流动,奈何桥上再无魂魄踏足。刚刚接班的鬼差大哥犹如失去控制的傀儡,安静地站立在长桥中央。

      明槐低头缓缓摩挲过孟十一刚刚触碰过的碗沿,待最后一丝温热消散,他抬起手将剩余的汤水都倾倒进了静止的忘川河中。

      下了奈何桥,穿过开得艳丽颓靡的彼岸花丛,孟十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里是幽冥的城池,最外围居住着冥界最常见的阴兵鬼卒。

      他们依然同凡人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这里的天色没有昼夜之分,永远是一成不变的灰白色调,他们都是靠着城里的安魂钟判断时辰。

      孟十一收拾收拾躺上床,却不大能睡得着。按理说孟婆从未有过久出不归的情况,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们这些底层向来是哪里有差事就往哪里跑,能有事情做,再赚点香火钱已经很不错了,何必操心这些给自己徒增烦恼。

      还有那个明槐仙君,其他鬼差对这人的态度实在反常,都要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这些问题通通挤在脑袋里,让人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孟十一烦躁地翻了个身,盖好被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坠入梦乡。

      他的手臂仍然放在被子外面,衣袖在翻身时堆叠在手肘间,暴露出下面的绯红色疤痕,颜色鲜艳如血迹。这是忘川河水在魂魄上刻下的烙印,有鬼差传言说他此前不守规矩,被鬼将大人丢进了忘川河里被河水灼烧。

      但其实连孟十一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印记是怎么来的,他的记忆出了问题,根本不知道自己生前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成为冥界的鬼差。

      就像现在的梦境中,他梦见自己变成将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过一会儿又成了学堂的教书先生,临睡醒时却又化作了山间捉妖的道士。他前几世过奈何桥时怕是漏喝了孟婆汤,才会让这么多记忆都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好在这一日孟十一虽觉得脑子浑浑噩噩,却没再忘记时辰,准时抵达了奈何桥边。桥下已经聚集了一些鬼魂,被牛头马面看管着乖乖排起了长队,桥上不见了晚上当差的那位大哥,当是提前回去休息了。

      他打着哈欠走上桥去,脚步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到仅剩的睡意尽数被桥上的身影惊走。

      明槐盘坐在长桥中央,姿态闲适,见到孟十一温润一笑:“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孟十一看着他依旧丰神俊朗的容颜,脑袋里只闪过一句:见鬼了!

      他咽了咽口水道:“仙君今日等我是来……”

      “讨汤喝啊。”明槐笑眯眯帮他补充完后半句。

      “您今天也不用下界历劫吗?”孟十一干巴巴地问他。

      明槐起身走近他:“闫君说不用,你觉得呢?”

      “呵呵。”孟十一没问题了,既然闫君大人都不管,他这个小喽啰瞬间就淡定了。

      鬼魂们排着队走上长桥,朝两人过来,孟十一看着这些身形各异的魂魄,猜想着他们生前的身份。可惜每个他有点感兴趣的,明槐都没朝他们要过汤水,这让想蹭上一口的孟十一隐隐有些失落。

      直到有两个分外显眼的鬼影踏上桥头。

      之所以说这两个鬼显眼,无他,别的鬼魂都是独自一人排队,就这两个一路上拉拉扯扯,好似黏在一起分不开似的。

      走得近了,孟十一才发现这还是两个男鬼。一个看着就温吞老实,一个看着满脸不好招惹的样子。

      温吞老实的那个拽着同伴往前走:“少渊,再不走会被鬼差大人捉去的。”

      另一个浑身都在散发着沉郁气息:“你就那么想投胎?刚刚三生石上你前世名字旁竟然没有我的名字!下一世也该把我忘了。”

      温吞老实的那个也停了下来,苦恼道:“你前世旁边也没有我的名字啊。”

      看样子这又是一对有情人,孟十一眼看队伍要中断在这里,干咳两声,招呼道:“两位,过来喝汤吧。”

      那两只鬼对视一眼,迫于桥下牛头马面的威力,磨磨蹭蹭走了过来。

      孟十一快速盛了两碗汤递过去:“请。”

      然后就见两只鬼捧着孟婆汤相顾无言,谁都不肯先喝下去。孟十一内心十分理解他们,毕竟这种至死不渝的感情实在难得,难舍难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脸色难看的那个男鬼一副想将碗打破的样子,让他不得不出言相劝。

      “等等。”明槐先他一步开了口,孟十一额角一跳,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明槐接着道:“二位可否先把这碗汤让与我尝尝。”

      孟十一来不及阻止,就见那个叫少渊的迫不及待地将碗递给了明槐,又一把从心上人手中夺过汤碗一并塞进明槐手里。

      “都给你。”他道,乐得有人帮他们喝了。

      “多谢。”明槐不客气地接过,将两碗汤都递到孟十一面前温和地问他,“要不要都尝尝?”

      孟十一汗颜,原来这不止是个爱听故事的仙君,还是个独爱断袖故事的仙君。

      他慎重地向两鬼解释:“你们碰过了那碗汤,我们喝了就会看到你们的记忆,你们不介意?”

      “你喝了,我们会失忆吗?”叫少渊的男鬼问。

      孟十一摇头:“不会,你们自己喝才会。”

      “那便无所谓。”

      旁边那鬼也开心道:“如此便多了两个人帮我们记得了。”

      好吧,既然这样孟十一便不客气地各尝了一口,两鬼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在识海中缓缓浮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孟十一X明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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