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温羡鱼X秦少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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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渊瞪视着手中婚书，心中一言难尽。他虽然失忆了半年之久，但从未想过自己会是个断袖，且还在外面招惹了一笔风流债。
另一边温羡鱼仔细观察着秦少渊的表情，以期对方能成功想起点什么来。可结果注定要叫他失望了，秦少渊放下婚书抬头看他，挑眉道:“我怎知这不是你找人仿造的字迹。”
温羡鱼闻言苦恼蹙眉，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插了进来。
“二弟。”秦逸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凉亭边。
温羡鱼心中一惊，不知道秦逸寒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毕竟他是打算将对方弟弟拐走的，难免心虚。
秦少渊眸光暗沉下来，有种清净被彻底打破的不快。
“温木匠也在，你们认识？我可很少见二弟和人交谈。”他自己转动着轮椅上前，看着秦少渊笑道，“刚刚送客时就不见你的人影，原来是跑到了这里来躲清闲。”
他说完目光在秦少渊手里的契书上一掠而过。秦少渊见状不动声色地将婚书折好收入怀中，没兴趣让秦逸寒掺和自己的事，只说道:“我房中缺几个摆件，叫温木匠找些图样给我看看。”
秦逸寒也不多做探究:“那你可找对人了，温木匠小小年纪，技艺之精湛可不比府城的老师傅差。”他转向温羡鱼温声道，“既然温木匠和二弟投缘，不如在秦府小住两日，恰好我有一个友人赠送的竹雕笔筒，前日不慎被家仆摔坏了，也请温木匠帮我看看能不能修补一二。”
温羡鱼有些讶异，这秦府什么宝贝没有，秦大公子竟会为了一个笔筒留他，而且这位大公子也着实是平易近人。不过他正好多了接触秦少渊的机会，十分爽快地应下了。
一旁的秦少渊冷眼看着两人对话，不感兴趣地起身离去。
温羡鱼回长平街简单收拾几件行李，就住进了秦逸寒给他安排的院子，巧的是隔壁就是秦少渊的院落。他之所以知道还是晚间在庭院散步时听见隔壁传来的动静。
“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没事不要来打扰我。”秦少渊的声音隔着院墙飘过来，温羡鱼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心想这秦大公子可太会安排了，又想这人的臭脾气还真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他按捺住心情，等夜深人静时才翻过院墙去找秦少渊。
夜色静谧，唯有一轮皎洁明月悬挂在半空中，而秦少渊的院子里只有书房窗户透出烛火的亮光。
“笃笃。”
温羡鱼敲了两下房门，里面没有回应。
他又契而不舍地敲了几下，终于有脚步声响起，房门吱呀一声露出秦少渊的一张冷脸：“说了不要打扰……”
见到门外站着的是温羡鱼，他立刻将手中的物件拢进袖子里，因为速度太快，温羡鱼没有看清他拿的是什么。
秦少渊见敲门的是温羡鱼，有种既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感觉，毕竟这人一出现就给自己来了个“惊喜”，干出再离谱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了。
“你怎么在这里？”秦少渊问。
“我从隔壁翻墙过来的。”温羡鱼老实道，看上去也是一脸乖顺，干出的事情却很出格，而且很喜欢直来直往。
秦少渊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将人放进了门，抱臂审问他道：“来做什么？”
“来拿回我的婚书啊。”温羡鱼说，“你今天将它揣走了还没还给我。”
秦少渊看他总一本正经地语出惊人就想逗他：“这该叫我们的婚书吧，我还没确认过它是不是真的呢，万一你拿着它到处宣扬我是个断袖怎么办？”
温羡鱼定定看了他两眼问：“你不是吗？”
秦少渊被这人一噎，差点哽住：“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我失忆了。”
温羡鱼又理直气壮了起来：“你得赶紧想办法想起来。”他认真道，“我答应师父不在这里久待的，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就要回去了。”
秦少渊其实是有些相信温羡鱼的说辞的，他看着这小木匠唇瓣开开合合，想起两人的婚书，竟产生了些旖旎的心思。
他问道：“回哪去？”
可惜这个问题没得到答案，外面响起小厮的声音：“二公子，您之前脑袋受伤还没完全恢复，老爷叮嘱小的要看着二公子早些歇息。”
“知道了。”秦少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有些戏谑地看着温羡鱼，意思是：看你现在怎么办？
温羡鱼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要实在想不起来我就画给你看吧。”
他说完就想走，被秦少渊一把拽住衣领薅了回来：“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其实婚书上面有写，但他就是要听这木匠亲口说一遍。
“羡鱼，我叫温羡鱼，你给起的。”
“羡鱼。”秦少渊重复一遍，“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吗？你倒确实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①
“不是的。”温羡鱼小声嘀咕，“这是你很羡慕我的意思。”
秦少渊看着温羡鱼有些得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羡慕你？行了，回去吧。”
温羡鱼最后是从书房后窗翻出去的，走之前还从秦少渊房中顺了套笔墨纸砚出来。
等他离开，秦少渊从袖中掏出一个木坠，上面刻的是一条锦鲤，看得出雕刻者技艺还很生疏，但因为长久被主人摩挲，质感温润，十分光滑细腻。
这是秦少渊半年前醒来时带在身上的唯一物品，一直被他贴身佩戴，此刻他盯着这坠子低声呢喃道：“鱼，有意思……”
翌日清晨，秦逸寒如约将一个竹雕笔筒送了过来。那笔筒做工精致，周身刻着圣贤与弟子在树下坐而论道的浮雕，人物衣带飘逸，神态鲜活栩栩如生，确实技艺精湛，只可惜正中一道裂缝破坏了美感。
温羡鱼打量片刻后坦诚自己无法修复到毫无瑕疵的地步，只能给他重新雕一个。等秦逸寒同意并离去后，他便在院中找了个光线明亮的地方开始描摹笔筒上的图案。
秦少渊也翻墙过来时，温羡鱼已经拿着刻刀，在提前处理打磨好的竹筒上开始尝试着雕刻，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秦少渊见他这么沉浸倒不好出声打扰了，安静凑上前去围观，心中也不得不赞叹一句，温羡鱼确实是干这个的料，刀下每道线条都透着股难以言喻的灵气。
温羡鱼是手指发僵忍不住活动胳膊的时候发现他的，惊喜道：“少渊你来啦。”他又看了眼紧闭的院门眯眼笑道，“你学我爬墙。”
秦少渊不理他，自顾自拎起桌上的旧笔筒看了看，嗤笑道：“这痕迹一看便是故意损坏的，也就你信秦逸寒的鬼话，这秦府可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他看着温羡鱼手里的竹筒不满道，“说好给我的画呢？”
“早就画好了。”温羡鱼闻言放下竹筒跑进自己住的厢房，过了会儿又抱着叠纸张出来。
秦少渊慢悠悠地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接过那厚厚一叠纸张翻看起来，心中腹诽也不知道这小木匠昨夜睡觉了没。
宣软的白纸上已经被画满了各色小人儿，温羡鱼的画作生动形象，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各式场景和人物。他看了看里面频繁出现的一个鼻尖有痣的小人儿，抬头和温羡鱼比对了下，才发现对方鼻尖靠右的位置果真生了颗圆润小巧的痣。
欣赏完这些秦少渊才认认真真翻看下去，温羡鱼凑过来和他同看，看到某处还要忍不住解释上几句。
渐渐地，温羡鱼透过这些笔墨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秋日，他还和几个哥哥姐姐挤在一起的日子。
温家世代生活在临川府下属的渔桥县上，只是个靠卖鱼为生的普通人家。按说临川富庶，其下属乡县百姓只要肯掏力气便不愁吃穿，温家六个孩子却从小挤在一间屋子里长大，吃了上顿没下顿。缘因他们有个嗜酒如命的父亲温老五，家中但有进项都被他拿去沽酒喝了。
温羡鱼至今记得那个秋日，温老五一反常态地喊他换身干净衣服一同出门。他对这一天早有预感，因为就在这两年四姐和五哥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温老五的手里却多了一笔银两供他挥霍。
听见温老五吩咐，温羡鱼第一反应是趁他不注意跑去后屋墙角下，将自己偷偷藏在砖块后的积蓄拿出来带在身上，这些零碎银钱都是他瞒着温老五攒来的。
温老五带着他走到一处街巷，去见了一位矮胖的中年男人。那人盯着他上下打量，眼神粘腻如毒蛇般爬行在身上，让他感到十分不适。他隐约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往日做工时偶听人提起这里是喝酒寻欢的好去处，其他人都管楼里的年轻男子叫小倌。
温老五说给他找了处享福的好地方，温羡鱼却打定了主意要寻机逃跑，逃得远远的。
他四处探看路线时却瞥见了一个少年人的身影，那少年看上去和他同龄，穿着气度却像个富家公子。
出乎意料的，两人对上了视线，少年和他互看两眼后竟走了过来，扯下腰间价值连城的玉佩随手丢给温老五：“这人我要了。”
被截了胡的中年男人自然恼怒，却又不肯出更高的价位将他买下来，温老五见钱眼开爽快地答应少年，拽着温羡鱼一同去县衙过了手续，他的逃跑计划告吹了。
县衙外，温老五钱一到手就毫不留恋地走了，剩两个少年人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温羡鱼还以为是富家公子一时兴起想买个小厮回去，却见这人转手就将卖身契丢给自己，又从身上掏出几两碎银一同塞过来，冷声道：“爱去哪去哪，别跟着我。”
温羡鱼对上他的眼眸，如同望进一口看不到底的枯井，里面充满了死寂。
他又下意识跟了几步，惹恼了对方，转头对他讥诮道：“你不会以为跟着我回去就能衣食无忧吧，我现在一穷二白，饭都吃不起，识相就离我远点。”
温羡鱼盯着少年的背影思索片刻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温羡鱼X秦少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