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25、责骂

　　睡梦中，我恍惚又看见了宋锦煜，他挑着我绣的锦帕和香囊问我：“夫人，这两样东西你是要送给谁？”
　　我大惊，慌张回道：“当然是送给王爷您的。”
　　“那为什么这两样东西在旁人的手中？”宋锦煜先是疑惑，后就变得气愤，“说！你是不是跟旁人有染？”
　　我吓得嘴唇都哆嗦起来，想着若是有镜子，该是可以看到自己煞白的面容了：“王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一定不能听信谗言！这两样东西是妾身丢了。妾身丢了，这才落入他人手中！王爷，您可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我几乎声泪俱下，他却是冷哼一声：“无所谓，反正这两样东西你没有送到本王手中，这对本王已是不敬，本王要惩罚你！”
　　“王爷，您就饶了妾身吧！饶了妾身吧，妾身下次不敢了，不敢了！”我又惊又怕，已什么都不顾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磕头，再磕头。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我听见有人叫我，但却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在叫我，只是哭泣着，害怕着。
　　宋锦煜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我望着他决绝而去的背影喊了一声“王爷”，这就醒了过来。
　　我看去，鸢儿一脸心疼，担忧，看着我。
　　“怎么了？”我还未回忆起刚才做的梦，还懵懵的。
　　“夫人，您刚才是做噩梦了吗？怎么都哭了？”鸢儿说着用着手帕帮我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我这才忽然想起来，我刚才真的做了噩梦，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
　　我一把拉住鸢儿的胳膊，斩钉截铁说：“我要离开这里！”
　　鸢儿当我在说胡话，只是愣了一下，又继续给我擦起眼泪来：“这里是王府，您是王爷特意带回来的，您怎么离开？离开了这里能去哪里？这天下的人，天下的物，但凡主子看见了，那还有旁人染指的份儿。”
　　我说：“鸢儿，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一个什么梦吗？”
　　“知道，当然知道。您一直在喊饶命，一直在喊王爷，自然是您最害怕的事了。”
　　我由着鸢儿给我拢了拢额间的发丝，又一次无比坚定：“鸢儿，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这次真的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我不属于这里，我在这里举步维艰，我在这里整日都提心吊胆。我也不想识字看书，不想将自己变得文邹邹，更不想因为自己知道了一些知识，就用来算计人，谋害人！”
　　鸢儿愣住了，定定地看了我很久，才弱弱问：“夫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鸢儿，我这样像是在开玩笑吗？你知道刚才在梦里，宋锦煜有多无情？有多冷漠？他甚至是连我的解释都不听，就依据自己的判断来惩罚我！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命被被人提着手里的感觉！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鸢儿像是在听天书，不是很明白，问：“夫人，您是不是吓破胆了？说的是什么胡话？我们做女子的，命运何时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了？从来都是在家从父，嫁人从夫，您这样的思想，真的很可怕，很可怕。”
　　我知道跟鸢儿说再多她都明白不了，只是问：“你愿不愿意帮我？”
　　鸢儿愣住了：“夫人，您真的做好决定了？”
　　我使劲儿点了点头。
　　鸢儿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了床边。
　　我见她垂头丧气：“怎么了鸢儿？”
　　她斜眼看了我一下：“鸢儿本来还想依靠夫人您过好日子呢！这下好了，没指望了！”
　　我一听，心中愧疚，解释起来：“鸢儿，你也见识了我的能力了！我根本就无法适应王府斗心的生活。我只想安安稳稳生活，可这王府，真的太可怕了！我在这里根本就感受不到一点儿生而为人该有的尊重。”
　　“我这几次都只是侥幸，或者说，宋锦煜很忙，没时间理会我的事，可之后呢？我可不想一条命就这样白白没了。”
　　鸢儿叹了口气，握着我的双手，轻轻拍了拍：“夫人，不要着急，不可心急，走一步算一步。”
　　“。。。。。。”
　　“这里是王府，看似平日里没有几个人，但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很多事，你以为瞒天过海了，殊不知，一开始，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夫人，您现在最重要的是打起精神，好应付其他几房的追究来。”
　　我纳闷。
　　鸢儿解释：“鸢儿刚才去外边打听了，您今早回来时，他们看见了。这番。。。。。。”
　　鸢儿的话还未说完，“曹操”就来了。
　　“妹妹，可否出来叙叙旧？”是水朝旭的声音。
　　我一听，就知道她心情不好，压着怒气。
　　“怎么办？”我担忧地看向了鸢儿。
　　“夫人，我们不欺负人，但人来欺负我们，一定要尽最大可能回击，要不然，他们会肆无忌惮，会更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欺负我们！”
　　鸢儿说的话。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那时候，我跟奶奶相依为命，乡亲们就伺机偷拿我们的东西。我记得奶奶发现了很多次，抓了好多次现行，可他们都不承认。后来奶奶放了我们养的狗，狠狠咬了他们几次，他们这才不敢来偷东西了。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很多时候，对于恶人只能以牙还牙，绝不能姑息。可我来到王府以后，却没这个胆量了。
　　除却我是后来的，不懂事，更主要我怕，怕自己的一言一行，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所以一而再，再而三选择妥协，逃避。想着这样，我不犯他们，他们就不会来欺负我。
　　可事实却是，这两年，她们没少欺辱我！羞辱我！
　　“妹妹，难道让姐姐去请你吗？”
　　“夫人，不要犹豫了！”鸢儿定定地看着我，给我以力量。
　　我便下定决心，回击她们。虽然我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离开王府，但既然在王府待着了，那一日复一日，难不成一日复一日给她们欺负？此前，是我软弱，天真，总想着世事该是如我想的那般，世人该是同我认为的一样。
　　可事实却是。。。。。。罢了，逃避总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遂道：“妹妹就来了！”
　　我穿好鞋，就由着鸢儿搀扶着走了出去。
　　说话的是水朝旭，来者却是林湘儿，崔小娥，顾念冰。真真是齐心协力啊！
　　“姐姐们来了，怎的不进来呢？”
　　“不敢！”崔小娥的厌恶一点儿都不加掩饰，看的我心里直泛酸楚。
　　“不知几位姐姐今日来找妹妹，可是有事？”
　　崔小娥讥讽：“那里的话！不过说来，李向福，你到还真是厉害啊！长本事了呀！快告诉姐姐们，你到底是耍了什么手段，竟然勾引的王爷连我们几房夫人都不召见了？”
　　我诧异至极。
　　水朝旭接着问：“李夫人，难道还让姐姐们去问王爷吗？那就不好了吧？再说了，您这也太贪心了吧！难道不知道在王府，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说着，看了眼林湘儿，那用意，不言而喻。
　　我下意识就想看看鸢儿的眼色，却被她不着痕迹掐了下胳膊。
　　我吃疼，正欲开口，却听顾念冰说：“夫人，若是按照年纪来算，念冰还要称您一声姐姐呢！所以，您就大发慈悲照拂一下妹妹，让王爷多陪陪念冰才是。”
　　我真的好吃惊，吃惊到好像仰天长笑。
　　她们这是什么意思？向我讨要宋锦煜的宠爱吗？她们那只眼睛看到宋锦煜对我宠爱了？哪只眼睛看见我霸占宋锦煜了？
　　她们想得到宋锦煜的喜欢，为什么不自己去想办法？为什么要来质问我？为难我？
　　再说了，宋锦煜是什么样的人，她们难道不清楚吗？那样的人是我能迷惑的了的？我要是能迷惑住他，也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我心中哀伤，面上却还要假装不在意，淡淡笑着：“姐姐们严重了，妹妹几时将王爷留在自己身边了？可有哪位姐姐亲眼看见？”
　　几人明显一愣。
　　水朝旭先说：“王府里的下人这么多，他们总不是眼瞎？”
　　我笑：“妹妹常年在西苑，不曾在外逗留，他们不会是认错人了吧？妹妹想知道，他们是在何地，何时遇到妹妹的？妹妹怎么不记得有人向我请安，问好呢？”
　　崔小娥暴躁：“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做了事还不想承认？难不成让王爷亲自开口，你才肯承认？”
　　我心想，求之不得，我就想听听，看宋锦煜要怎么说。
　　“好啊！妹妹人轻言微，说的话自然不得数，但王爷就不同了。王爷说的话一言九鼎。只是妹妹想知道，是您去请，还是妹妹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