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54、逗玩

　　我愣愣地看着前方，同宋锦煜瞅过来的视线不期而遇。他的脸上带着笑，却是笑意未达眼底。他看着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就在心中反思了起来，想着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好在水朝旭懒洋洋的声音及时拉回了我的思绪：“礼数都成了！该干嘛干嘛呗！”
　　我还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林湘儿过来说：“妹妹，跟姐姐去转转。”
　　我遂跟着她走了出去。
　　崔小娥早已在路边等候我们，见我们走来，说：“到底是将军府的女儿，你看这宾客，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林湘儿向她身后探了探：“我们走这边，不去跟她们凑热闹。”
　　我转身地时候瞥了她们一眼，各个衣裳鲜亮，光彩照人，一定都是富甲商贾的内眷了。
　　林湘儿边走边说：“那些人跟我们没关系，不用理会。”
　　崔小娥走在最前边，却是骤然停了下来。我看去，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柳公子吉祥。”
　　柳公子？不会是柳君竹吧？我还没踮起脚尖看去，林湘儿也福身：“柳公子吉祥。柳公子在此等人吗？”
　　“自然是为了等三位夫人。”当真是柳君竹那个登徒子。
　　林湘儿赶忙说：“柳公子说笑了，里面请。”
　　柳君竹不为所动，继续直勾勾地盯在我身上。我被他看得甚是别扭，不禁翻了个大白眼，扭开了头。
　　“柳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快走，酒带来了。”薛志远兴高采烈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崔小娥同林湘儿一同福身问好：“薛公子吉祥。”
　　我也跟着福了福身，小声嘟囔了一句：“公子好。”
　　“能同时碰上三位夫人，真是在下跟柳兄三生有幸啊！来来来，一起进去喝一杯。”
　　我当薛志远是喝多了，说的胡话，却不想林湘儿跟崔小娥竟然同意了。
　　“既然二位公子如此给我们三姐妹面子，那我们就陪薛公子喝一杯。”林湘儿笑道。
　　我震惊不已，脚底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愣是向前迈不出一脚。林湘儿走了一步就回头将我拉上了。
　　我犹豫着小声问起来：“姐姐，这样做不合适吧？”
　　“没事，今天王爷大婚，热闹，喝一杯没什么。”
　　她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还是真觉得没什么？
　　我又问：“男女有别，这样合适吗？”
　　她带着笑脸，回头看向我：“他们都是王爷的好朋友，很有分寸的，我们替王爷照顾他们，是应该的。”
　　应该的吗？我总觉得那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我们向前又走了一会儿，绕过两排桃树，就看到了一处供人休息的凉亭。凉亭背后全是密密麻麻一人高的树木，让那些喧嚣的声音，变得模模糊糊起来。
　　薛志远跟柳君竹已经走上了凉亭，却听他忽然惊呼：“糟糕，没带酒杯。”
　　“我去拿吧，几位稍等。”崔小娥说着就转过了身。
　　“且慢。”薛志远出声阻止了她，“既然是三位夫人陪我二位饮酒，这酒就该换换，是不是柳兄？”
　　柳君竹看着我这边笑了笑：“应当是如此。”
　　“那在下同小娥夫人先行告退了。”薛志远说着跟崔小娥离开了。
　　林仙儿同我就上了凉亭。她先一步坐在柳君竹对面，那我就只得坐在他身侧。
　　林湘儿说：“柳公子近来在何处忙呀？竟都好久没见公子了。”
　　“还能去哪里忙？自然是跟你们的王爷在忙了。不过，你们的王爷迎娶王妃这么紧要的事，怎么没听他提起过？”柳君竹的手在石板圆桌上一下一下敲着。
　　他的手比我的手好看，又白嫩又光滑，关键是手指又细又长又均匀，只是看着他一直敲着，就令人陶醉。
　　“皇太后赐婚，时间确实紧迫，我们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你们昨日知晓也比我今日知晓来的好，可怜我还是从薛公子口中得知，要不然就耽误事了。”
　　“柳公子到底是王爷的好友，对王爷关怀备至。”
　　“不敢当，不敢当。”
　　“柳公子，您见多识广，可否替我们姐妹二人解个疑惑？”
　　我看向了林湘儿，她说：“柳公子知道绝情宫吗？”
　　“绝情宫？知道一些，但也不过是江湖传闻，不足为信。怎么了？你们谁遇到绝情宫的人了？”
　　“实不相瞒，我一个好友从市集买了一件器物，底座刻着‘绝情宫’三字，委实令人疑惑不解。”
　　“绝情宫的东西？”柳君竹提高了一些音量。
　　“没错，看样子像是传闻中的‘独山玉鸳鸯锁’。”
　　“什么？”柳君竹惊呼出声。令我不禁看了过去。他很是紧张，纳闷。
　　“没有看错？”
　　“千真万确。柳公子若是不相信，我这就去将东西带过来，您给掌掌眼。”
　　柳君竹没作声，林湘儿就起身向着台阶下走去。我见状，急忙起身要跟上，却是察觉裙摆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是他踩住了我的裙摆！
　　“你干什么？”我脱口就问，止不住的讨厌。
　　他没有松开脚，而是将脑袋伸向了我，我一直向后弯腰躲避，他却一直欺身向前压迫。我被逼无奈，只得伸手将他的脸向后推了去。
　　“阿福啊阿福，你这手劲儿未免太大了吧？你看我这脸都被你压得变形了。”
　　“你的脸又不是面团捏的，能变形吗？”我没好气道。
　　他耐着性子说：“好了，坐下来吧，我不会把你怎样的，不用这么戒备。”
　　不用这么戒备？上次呢？上次你不是也趁机占了我便宜？我心想着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将我一把拉得坐了下去：“不是还在为那日我亲你的事儿生气呢？”
　　“少自恋了！”我怼了他一句。
　　他拉长尾音“哦”了一声，说：“没有就好。”又说，“林湘儿口中说的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吧？”
　　我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就否认：“怎么可能是我？你少胡说了！”
　　“干嘛这么紧张？我不过逗你玩一下。”
　　又是逗我玩，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我瞪着他，一字一句说：“你太幼稚了！”
　　他“哈哈”笑了两声：“不是你就好。”而后自顾自说了起来，“绝情宫可不是普通人惹得起的。绝情宫的东西更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凡是未经绝情宫宫主之手而获得绝情宫的东西，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嘴上却还要硬气：“我才不管呢！”
　　“你不管那我就不说了。”柳君竹说着就无所谓坐了下来。
　　这种戛然而止的感受简直令我抓狂，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又在逗我。我咽了口唾沫，准备试他一试：“柳公子，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说不知道什么？但嘴上还是要将工夫做好：“柳公子说的那种人的下场啊？”
　　他歪头想了想，不明白：“阿福，你说的‘那种人’是哪种人？”
　　我发现我只要跟柳君竹说话，不管是说什么，他总能轻易调动起我的怒气。我看着他笑颜如花的脸，克制着心中的怒气，慢慢说：“那种拿了绝情宫东西的人啊？”
　　他语气疑惑：“阿福，你又不是那种人，干什么这么关心呢？”
　　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大声吼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他却不怒而笑，笑得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
　　我郁闷，真的超级郁闷：“你自己坐吧！好好笑吧！”言罢，使劲儿将自己的裙摆拉到前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的笑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爽朗，可我却是听得越听越烦躁。
　　我走的太快，没注意碰到了林湘儿，她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我回看了眼柳君竹，说：“他就是个疯子，疯子！”言罢，就加速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