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93、咋舌

　　我们在柳君竹抚琴的亭子里坐了很久，才走了回来。回到卧房时，天已有些黑了。在同颖儿说话的时候，我才知道，柳君竹竟然命人给我做了好多衣裳，还说我居住的屋子是不久前命人才建造的。
　　我听罢，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激动吧，更是对他一番深情的无措。
　　元宝累了，早早就梳洗，躺下了。我也是很累，但却怎么也睡不着，反而是在胡思乱想时，脑子更清楚了。
　　我披着披风，静坐在窗前，看着红色的蜡烛一点儿，一点儿地燃烧着。我想柳君竹今晚定是会来找我，可直到很晚，他都没有来。我想他许久不回绝情宫，怕是真的很忙了，也就不再等待，睡下了。
　　这一夜我也睡得很香甜，直到清晨传来了叩门声，才悠悠转醒了过来。
　　元宝同我睡在一张床上，四仰八叉的，还没有醒过来。我便随意穿了件衣裳，就去开门了。
　　是颖儿，她又换了身西瓜红的裙衫，看着比昨日的鹅黄色衣衫厚一些。她的头发也做了更换，是灵蛇髻，这个我认识，此前，鸢儿给我梳过。
　　她未语先笑：“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环境优美，睡得很香甜，不知不觉都睡到这个时候了。”
　　“时候也不是很早，这样，姑娘收拾一下，奴家带姑娘去吃早饭如何？”
　　“那颖儿姐姐稍微等一下，我叫一下元宝。”
　　她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这样，奴家在前边的湖边等二位，如何？”
　　我点了点头，她贴心地拉上门，就走开了。
　　我走回去，元宝已经醒来了，正朦朦胧胧地揉着眼睛。我道：“元宝，起来收拾一下，该吃早饭了。”
　　“这么早？”
　　“跟王府相比，是早了，但看时辰，应当是不早了。”
　　我同元宝火速收拾了一番，就去找颖儿了。她没有走远，在院前右手边的一块儿大石头上坐着，正好对着湖面。
　　她见我们走来，就笑着站了起来：“姑娘不要生气，奴家刚忘记了一件事。”
　　“颖儿姐姐客气了，有什么事您说。”
　　她笑着将左耳垂下的发丝拢到而后，才道：“都怪奴家走的太着急了，忘记公子给姑娘准备的新衣裳了。真是罪过啊！”
　　原是因为这个，不碍事。
　　“颖儿姐姐过虑了。”
　　“但愿吧！好了，早饭应该已准备好了，走吧。吃过饭，奴家再带姑娘去看看公子给您准备的首饰和衣裳。”言罢，就先一步走了起来。
　　我有些不安，看了看元宝，她还是蒙蒙的，像是还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前去的路上，我们走的是大路，真真是宽敞，干净，笔直。颖儿今日没有说太多的话，基本上只是在带路。我见她这般，也没有询问，只是跟着走了起来。
　　约莫半刻钟，我们才到了吃饭的地方。吃饭的地方已经不是昨日那里了，但侍奉的丫鬟还是不少，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像是也能想象到柳君竹每日吃饭时的愉悦。
　　“姑娘，你先在这用餐，我去去就回。”颖儿说着福了福身，就走开了。
　　这时，昨日那个要为我夹菜的丫鬟走上前，说道：“姑娘，请就坐。”
　　我扫了她一眼，拉着元宝坐了下去。
　　饭菜还是二十多道，不似昨日的大鱼大肉，而是清淡的包子，点心等。但看花样，也是费了很多心思和时间。
　　我环顾四周，想要招呼她们坐下一起用用，才发现，她们一应都低垂着眼帘，就是站在我身边，欲伺候我的那个丫鬟，也是低眉顺眼。
　　我想她们就算想吃，怕都是不敢吃，便不打算招呼她们了。
　　今日，那个要为我夹菜的丫鬟，还是被我阻拦了。她也跟昨日一样，并没有特别坚持，就站在了一边。
　　元宝今日很自来熟，已经率先吃了起来，我便也就不客气了。我们二人像是没吃过好东西一样，基本上把每盘子都吃了个干净，还是最后，眼看都要光盘了，我才给元宝示意了下眼神，留了两盘东西。
　　颖儿每次都来的很及时，这次也一样。我才站起身，她就从一侧走了过来。而且她又换了身衣裳。我就特别好奇，她一天要换几次衣裳，换这么多衣裳不嫌弃麻烦吗？
　　她穿的是一身月牙色，有金色暗纹的衣衫，看着淡雅的很。她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就下了台阶：“姑娘，饭菜可合口？”
　　“颖儿姐姐，做饭的师傅是哪里来的？做的饭都是我爱吃的！”
　　她“噗嗤”一笑：“姑娘的口味还真是特别，也只有特别的师傅才能做出来。”
　　我不知道她这是表扬，还是觉得我嘴叼，于是干干笑了两声。她引着我绕着镜心湖转了一大圈儿，才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绝情宫专门做衣服的地方。当然，也仅仅是为公子做衣服的地方。”她笑得很狡黠，而后就走了进去。
　　我跟元宝相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一位老妪，带着三位丫鬟已静候在那里了，见颖儿而来，行了礼：“姑娘来了。”
　　“崔娘，这就是阿福姑娘。公子命你做的衣裳，给姑娘试试。”
　　老妪抬眼看了我一眼，回复颖儿：“是的，姑娘。”
　　“走吧，进去试试看，看那里不合身，可以改改。”颖儿笑容可掬，拉着我跟了上去。
　　一进去，我就被五颜六色的布匹眩晕了眼。真是什么款式都有。
　　“这是公子的衣服，给姑娘做的衣服还在里面。”颖儿附在我耳侧，小声说着。
　　我真的是眼花缭乱了。这是一楼，二楼，三楼，整整三楼层的衣服，都是柳君竹一个人的吗？太豪横了！太令人咋舌了！他的做派真是比皇帝还皇帝啊！
　　到了四楼，崔娘才停了下来：“时间紧迫，只做了一楼层的衣裳，待该日，再多做一些。”言罢，轻轻笑了笑，就推开了一扇门。
　　我自问不是一个对衣裳有讲究的人，可今日，一看见这么多的衣裳，我的心花也怒放了。真是太漂亮了，太好看了，仙女们穿得衣服也不过如此吧？
　　五颜六色，各种款式，不同质地，真是看得我都不知道该喜欢哪一件了。
　　崔娘在前边不停地介绍着，又是说质地，又是说做工，又是说出处，真是比做学问还讲究。
　　我是认识了一些字，但本质上还是个大老粗，而且我对衣裳也没有研究过，所以她说的这些我跟听天书一样，而且还要陪着笑。
　　颖儿确实是体贴入微的。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笑着说：“崔娘，今天就到这里吧！该是姑娘挑选好衣衫穿得时候，崔娘你再好好给讲讲就行。”
　　“姑娘说的及时。”崔娘依旧不卑不吭的回复着。
　　临走之际，在颖儿和崔娘的建议下，我挑了件青色的衣裳，给元宝挑了件淡蓝色的衣衫。
　　颖儿说柳君竹喜欢青色，说我穿上了公子一定特别高兴。我却是在心里嘀咕，柳君竹好似喜欢粉色一类的颜色。他之前在王府，见我的每次基本上都穿得是粉色系的衣服，不是浓粉，就是淡粉。
　　说起来青色，宋锦煜好似喜欢的多一点儿。但也就那么四五身衣服是青色，其他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墨黑色。
　　哎，说起宋锦煜，我的心里就不舒服，罢了，不要想他了，也不要提起他了。
　　颖儿带我在绝情宫溜达了很久，我以为差不多该将绝情宫走完了，她却特别打击我，说这才是绝情宫一隅。我听罢，一下子就石化了。
　　我想柳君竹总不是占领了整个山头吧？！要不然地盘怎么会这么大呢？
　　颖儿带我坐在镜心湖一侧的凉亭里，感受着冬日风“呼呼”的吹拂着。她问我冷不冷，我想说超级冷，可见她穿的都没有我厚，却是一点儿缩头缩脑的窘样都没有，便作罢了。
　　她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凄凉，站起来背对着我，说：“世事浮沉，总是不能如愿！真真是希望千里共婵娟。”
　　我瞅了眼元宝，她正望着远处的湖面愣神，我便道：“颖儿姐姐，凡事看开些。有句话不是说‘水到渠成’吗？顺其自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