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落叶》与春同坐

47、新年2

　　沈洛压着铃声写完，心有余悸的微微发抖的手，这场考试很重要，是每个老师一直在他们耳边重复的，听得越多沈洛的心理压力越大，对待未来越是迷茫。

　　紧接着就是数学，每一场的监考老师不同，这次换来了一个一看岁数就知道已经退休了的老头，他戴着老花镜一张一张的数试卷，旁边老师看不下去了。

　　“郑老师，您坐着我来数吧。”

　　很快卷子就到了学生手上，沈洛昨晚刷了一晚安郁帮他着重圈起来的题，果真在最后两题碰到了，心里的紧张消散了大半，两位老师一前一后，所有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郑念国做完一套试卷之后起来活动活动双腿，他慢慢悠悠的走到学生后面瞄一眼，在经过沈洛身后时稍作停留，然后重新安坐讲台上。

　　结束时，郑念国特意抽出他的试卷大致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就见安郁从门口冒出来。

　　“沈洛，去吃饭。”

　　在公共场合沈洛要求他叫自己全名，私下就随他，安郁一开始不乐意，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才勉强答应。

　　郑念国的视线越过镜框落到门口的人身上，他没注意到讲台上站了人，直勾勾的盯着沈洛奔他而去。

　　他自然的接过沈洛收拾好的书包，郑念国让那位老师先走，然后等着安郁自己发现他。

　　沈洛看着讲台上一直盯着他们的老师，心虚的不敢看安郁，还要拿回安郁手上的包，“这老师怎么还不走，难道发现什么了？”

　　安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的笑容更甚，立马小跑过去，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老师，您怎么来了。”

　　郑念国已经六十多了，头发早已斑白，即使眼皮略微松弛也比一般的眼睛有神，眼角的皱纹随着笑意渐深。

　　“学校特聘我回来，你身体怎么样？”

　　两人的谈话更像是同龄人的话题，安郁拉着他走到沈洛前面，介绍到，“老师，这是沈洛，我的同桌。”

　　说完还附在郑念国耳边低语了一句。

　　二人相视一笑，又对沈洛说：“小洛，这是我的班主任，姓郑，是个非常有趣的小老头。”

　　郑念国似乎不满意他这么介绍自己，但又拿他没办法，无可奈何的冷哼一声。沈洛腼腆的咬着下唇，羞涩道：“郑老师好，我是高三七班的沈洛。”

　　郑念国上下打量着他，满意的点点头，说：“一看你就是个好学生，可别让他带坏了你，下午的考试别紧张，快去吃饭吧。”

　　安郁揽住他的肩膀，说：“老师下次我们一起吃个饭，今天我们就先走啦。”

　　郑念国看着他们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笑，安郁是他最宠爱的学生，虽然在班级里他和庄毅一行人都是刺头。

　　但好在安郁这个人做事张弛有度，更不会把事惹到明面上，解决问题也决不拖泥带水，这也是郑念国喜欢他的原因。

　　下午的时间很紧张，他们二人只能去食堂凑合一顿，现在人已经少了，没人会打搅他们。

　　整顿饭下来，两人的交谈少得可怜。

　　“今天食堂的饭好咸，你觉得呢洛洛？”

　　安郁偏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他，听他这么一说，沈洛才觉得嘴里的饭菜确实有点咸，于是点了点头。

　　下午最后一场考试，沈洛又见到了那个有趣的小老头，只不过换了个搭档，是谢文峰，他们看起来十分投机，一直都在聊天，谢文峰把他逗笑得停不下来。

　　沈洛写完很久了，还剩最后半个小时想要提前交卷，两人聊的正火热，完全插不进去嘴，最后实在没什么意思，偷偷摸摸的举起了手，郑念国想要站起身，谢文峰先他一步，凑上前，沈洛把试卷整理好递给他。

　　待人走后，两位老师研究起这唯一一张交上来的试卷，写的满满当当，字体不算工整，甚至能看出写字时非常浮躁。

　　谢文峰放下卷子叹了口气，郑念国却反复欣赏这份试卷，不解道：“这孩子写的不是挺好的吗？叹什么气啊。”

　　“是挺好的，就是太不听话，惯会阳奉阴违，”谢文峰不知道是惋惜还是生气，不停的叹气，“之前他的外公来过一次学校，当时老费不在，我问过他，他说沈洛这孩子以前是个非常乐观开朗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思变重了，也不愿意多说话。”

　　“没人知道原因吗？”郑念国扶了扶快要滑掉的眼镜。

　　谢文峰的沉默给了他答案。

　　离开考场后，他去了一家旧书屋，每次考完试他都会在这里待上很长时间，书屋的老板也在他经常呆的角落放了一把小凳子，只要他一来，老板就知道学校考试了。

　　沈洛笑着点点头，靠在书柜旁随手抄起一本书开始阅读，读到太阳下了山，读到路灯上了班，老板吃饭前都会过来问一句。

　　“我要吃饭了，你吃吗？”

　　“不用。”

　　即使每次都是同样的答案，沈洛每次都能听到，这样他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