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
24
红灯变绿，行人络绎不绝地穿过人行横道。
陈舒望呆楞着站在原地，任由旁人与她擦肩而过。
他们都有伞，只有雨中那抹清冷孤寂的身影没有。
少年身形颀长，背着书包，宽大的黑色卫衣帽盖在头上，两手插在兜里，步履匆匆从超市跑出来，转进街道。
哥哥说他还有一把伞的...
果然是在骗她...
就在陈舒望盯着不远处那道清冷背影陷入沉思时，路过的行人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陈舒望一个踉跄，手中伞柄没握紧，险些脱手而去。
行人急忙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对。”
陈舒望定了定神，“没事。”
她深呼了口气，握紧伞柄，提步跟着人潮穿过马路，随后三两步跑到少年身侧。
她将雨伞举高，盖在了少年的头顶。
察觉到头顶的雨伞，林澈停下步伐，怔怔地偏头看去。
陈舒望一脸稚嫩，杏眼亮如星辰，白皙的颊边有丝红晕，碎发被风刮到唇角，她微张着嘴巴，平复呼吸。
林澈面庞清隽，黑眸幽深，额前乌黑的碎发被雨水打湿后湿漉漉的，面庞也有些雨水的痕迹。
雨中的他，有种莫名的疏离感，让人难以靠近。
雨伞大部分支在林澈那边，陈舒望丝毫没注意到，她的肩膀正在被雨水浸湿，雨滴粘在衣袖上。
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车轮驶过水面的刷刷声，急促的喇叭声，行人的吵闹声。
她的耳边，只有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察觉到雨伞正朝他倾斜，林澈下意识接过伞。
肌肤碰触的那一瞬，温凉的触感顿时朝陈舒望袭来，她立刻松手，紧抿着唇。
林澈将雨伞朝陈舒望那侧倾斜，将她整个人都包在伞下，而他的肩膀正在被雨水淋湿。
陈舒望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攥紧胸前的书包带，故作镇静：“哥哥也放学了吗？”
林澈有只手插在衣兜里，口袋很浅，里面的东西依稀露了个角出来。
他下意识用手包住那包刚从超市买出来的烟，然后往里塞了塞。
有些庆幸，还好没出来就抽，不然就会被陈舒望撞见。
陈舒望不知道他会抽烟。
林澈知道，在她心里，他就是三好哥哥。
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这些事情，林澈无一例外，全都做过。
少年神情淡漠，嗓音微凉：“对。”
运动会结束，高三要上晚自习。
他把晚自习翘了，提前回来了。
陈舒望眨了眨眼，“喔”了声，甚是乖巧。
两人并肩朝前行走，似是提前说好了般，都默不作声，各有所思。
陈舒望是因为现在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大脑根本无法思考。
而林澈是在想，今天任怀因去学校找万华斌谈的话。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家门口。
陈舒望唇角轻勾，清甜道：“那我先回去了，哥哥再见。”
“伞你撑着走。”林澈将手中的伞柄递给陈舒望，她没接。
“我跑回去，没事。”
没等他作出反应，陈舒望就径直跑进家门。
-
周末两天时间，陈舒望的时间仍旧被大提琴占满。
周六，她会在大提琴老师于媛家里，从早待到晚。
周天，稍微轻松一些，只用去一个上午，其余时间她可以自由安排。
即便如此，每到周一，陈舒望还是身心俱疲，喘不过气。
她到教室时，宋明月已经到了。
陈舒望放下书包坐下，没精打采地偏头问道：“程颂怎么回复你的？”
周五回家后，陈舒望立刻联系了宋漾。
宋漾果然有程颂的电话，她收到后便立刻发给了宋明月。
宋明月欲言又止，她朝陈舒望靠近了些许，小声道：“他出车祸了...”
陈舒望一怔，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就连瞌睡都醒了大半。
宋明月叹了口气。
虽说与程颂不熟，考虑到小组课题作业，她还是拨通了陈舒望发给她的号码。
昨晚宋明月复习完课本，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到七点。
再三犹豫下，她终于拨了那串号码。
陈舒望周五发给她的，拖到了周天还是没打。
她本就不喜欢社交，也不爱和不熟的人说话。
嘟嘟半晌，电话接通，没想到说话声是个女性。
她还以为打错了，结果对方告知，她是程颂的妈妈。
宋明月说出打这通电话的意图后才得知，程颂在医院，出车祸了。
“那他没什么事吧？”陈舒望担心道。
宋明月摇了摇头，“没有生命危险，还在住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宋明月，出来一下。”
两人循声望去，唐华强站在教室门口。
······
五分钟后，宋明月回来。
她告诉陈舒望，唐华强让她们组出两个人，今天下午和他一起去医院看望程颂。
组内讨论后，宋漾和许茵因放学有事，孟向文不太想去。
最后只剩下陈舒望和宋明月两人。
······
上午第三节课是唐华强的，宋明月一个人做完了课前演讲的内容。
星期二就该轮到陈舒望和孟向文，但两人还没确定主题。
不怪陈舒望，而是孟向文，一直犹豫不决。
一个上午过去，陈舒望牺牲了三个课间的时间，被孟向文一直抓着讨论，最后才终于把主题确定下来。
但光讨论出主题，具体内容没确定，也不行。
下午陈舒望要提前放学去医院，没时间讨论，而课题演讲时间又在明天。
最后陈舒望只能牺牲中午吃饭时间，和孟向文边吃饭边讨论。
······
中午午饭时间，食堂人潮拥挤，热热闹闹。
陈舒望和孟向文打完菜后，坐到四人桌区域，开始边吃边讨论。
说是讨论，五分钟下来，只有孟向文喋喋不休说着话，根本没给陈舒望说话的机会。
陈舒望倒是不太在意，时不时点头回应，态度平和。
她只想快点结束，离开这里，去找宋明月。
要不是为了讨论小组作业，她才不会和孟向文一起吃饭。
耳边是孟向文聒噪的说话声，陈舒望单手撑着脸，饭都没怎么吃。
不知道为什么，孟向文忽然停止说话，微仰着头，视线越过陈舒望。
陈舒望眨了眨眼，好奇地转过身。
当她看到身后的人时，身体蓦地一震。
林澈神色淡漠，单手插兜，站在她的身后。
陈舒望嗫嚅道：“哥哥...”
被林澈撞见她与别的男生吃饭，陈舒望莫名有些心虚。
林澈沉声“嗯”了下，随即在她身侧坐下。
陈舒望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筷子，“你怎么来初中部吃啦？”
林澈：“周翌晨想吃炒饭。”
陈舒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炒饭，只在初中部食堂限量供应。
······
十分钟前，周翌晨好说歹说，才把林澈拉来了初中部食堂。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周翌晨就看到陈舒望端着餐盘，跟在一个男生后面。
周翌晨将嘴中的食物咽下去，碰了碰林澈的肩，有些吃惊，又有些看热闹的样子。
“我没看错吧？”
“你妹早恋？！”
林澈抬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没说话，微眯了下眼睛，目光无波无澜。
周翌晨以为林澈并不在意，没想到，林澈慢条斯理地将勺子放下，随即径直起身走过去。
······
场面一片沉寂，三个人都没说话。
“怎么才吃这么点？”
林澈微垂着眸，陈舒望的餐盘看着就和没动过一样。
陈舒望弯起唇角：“不是很饿。”
其实是面对孟向文，她没什么胃口。
还没等林澈问她对面的人是谁，陈舒望就主动开口：“这是我同学孟向文，我们在讨论明天要做的课题。”
林澈下意识朝孟向文看去，挺斯斯文文的一个小男生，戴着黑框眼镜。
孟向文被林澈审视般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他手心出了层汗。
好在，林澈很快就移开目光，“那你们讨论吧，我和周翌晨先回教室。”
陈舒望下意识将目光放远，一眼就看到了斜后方不远处的周翌晨。
周翌晨笑容灿烂，朝她挥了挥手。
陈舒望礼貌微笑回应。
“走了。”林澈站起身，随手摸了摸陈舒望的脑袋。
陈舒望顿时就跟被定住了一样。
在林澈眼里，这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但陈舒望却乱了心。
注视着林澈走远，陈舒望呼了口气，收回视线。
······
林澈端起餐盘，打算回教室。
周翌晨跟着起身，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怎么样？你妹怎么说？”
林澈语气平淡：“什么怎么样，那是她同学。”
周翌晨“啧”了声，“你会信吗？”
林澈睨了周翌晨一眼。
有什么信不信的，凭感觉都能看出来，陈舒望和那个男生没有除同学外的任何关系。
周翌晨偏不信，叽叽喳喳在林澈耳旁念叨着，陈舒望和那个男生之间绝对有什么猫腻。
林澈懒得理他，要怎么想由他去了。
-
下午第二节下课，课间要做眼保健操的缘故，休息时间比其他课间多了五分钟。
中午没怎么吃饭，陈舒望从下午上课起，就明显感受到了肚子的饥饿感。
想找宋明月一起去生活服务部，但宋明月去唐华强办公室了，还没回来。
她不想一个人去，便找了宋漾一起。
这个课间来生活服务部的人很多，两人进来买了块鸡排，站在窗口前等阿姨炸好。
“你们什么时候去医院看程颂啊？”宋漾问。
陈舒望摇了摇头，“还没说。”
就在这时，有人倏地拍了一下陈舒望的肩，她打了个颤，转过身。
入眼便是周翌晨那张笑容灿烂的脸。
“翌晨哥哥。”陈舒望乖乖打招呼。
周翌晨曲腰靠近陈舒望一分，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一脸八卦：“你是不是和中午的那个男生在谈恋爱？”
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陈舒望不由瞪大了眼，吃惊反驳：“怎么可能！”
周翌晨笑了笑，八婆道：“没事，我不会和你哥说。”
听到如此荒唐的话语，陈舒望吃惊到涨红了脸，她再次否定：“真的没有。”
她怎么可能和孟向文谈恋爱，绝无可能。
“行了，别逗人小姑娘了。”余书晴斜后方走过来，用手中卷起的作业本敲了敲周翌晨的肩。
“姐姐好。”陈舒望见到余书晴，莫名有些拘谨，放不太开。
余书晴笑着点头回应，没想到出来买个本子还碰到了她。
“买吃的吗？”余书晴问道。
“对。”陈舒望糯糯回答。
寒暄了一会儿，周翌晨和余书晴两人离开。
“他们是谁啊？”宋漾好奇。
“是我哥的同学。”
宋漾眨了眨眼，“那为什么他会说你和孟向文在谈恋爱啊...”
陈舒望叹了口气，“中午和孟向文在食堂，碰到他和哥哥了。”
宋漾知道今天中午陈舒望和孟向文在一起讨论课题。
听陈舒望这样一说才想起，后天就该她和许茵因了。
······
余书晴和周翌晨一起回教室时，林澈还在写数学卷子，视线中蓦然出现了一支笔，林澈停下画坐标轴，抬眸看去。
“你不是要笔吗？”余书晴笑道。
林澈下意识看向余书晴身后那个，正吃着三明治的人。
周翌晨囫囵道：“不是我给你买的。”
十分钟前，周翌晨非要赖着林澈和他一起去生活服务部买吃的，而林澈笔下的数学题算到一半，他不想去。
余书晴要去买本子，她让周翌晨和她一起。
临走之际，林澈让周翌晨顺便给他带支笔，周翌晨不乐意，让他要笔自己去买。
没想到最后，余书晴给他带了。
林澈放下手中的笔，从书包里拿出零钱包：“多少钱，我给你。”
余书晴垂眸，视线停在林澈手中的那个零钱包上。
深棕色的毛绒小狗头，与他的气质完全不符。
“这个零钱包好可爱啊，你在哪买的？”
林澈下意识看向零钱包，还没回答，周翌晨就率先开口：“别看了，他妹送的。”
这是陈舒望在林澈十五岁时送的生日礼物，林澈用了快三年，洗了很多次后有些褪色。
当时周翌晨看到他用这个零钱包，还嘲笑了他好一阵。
小狗头零钱包摊在林澈的掌心，他回答余书晴的问题：“我也不知道陈舒望在哪买的。”
陈舒望总是能买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来送给他。
林澈拉开零钱包拉链，“多少钱。”
余书晴摆手笑了笑：“不用给了，就几块钱。”
林澈执意要给，余书晴执意拒绝，到最后，她干脆道：“你下次请我吃东西吧，就几块钱，真的别给了。”
周翌晨在一旁看这俩人因为几块钱的事说来说去，他一把夺过林澈指间的五元人民币。
“给我吧，我要。”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