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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话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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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不是已经吩咐过不要再让人来打扰吗？”
雨势越来越大，大串的水珠从檐角接连落下，垂打在地面的清脆从旷静中消失，融进了一片雨声中。
楚逍燃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屋内传来的声音与雨声混在一块儿，轻飘飘的，带着些不切真实的缓忽。
“王爷，草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不待多时，屋内有足音传来，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抬眼扫去，只见楚逍燃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一头长发被风吹的有些散乱，带着丝丝水汽。他的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比平常看起来多了几分独特的清冷。
靳衡身上只披了件外袍，打开门时，屋外的冷风瞬间都灌入胸膛，微微湿雨也顺着风流沾在了靳衡眼睫和肩前的长发上。
靳衡下意识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又潮又黏的感觉。
不等楚逍燃先开口，靳衡转身让出条缝隙：“进来。”
见靳衡转身走到桌子边坐下，楚逍燃也随之走了过去，站在一旁开口道：“今日王爷走后，草民在街上碰到官兵正追缉一个人，此人看上去像是身染恶疾，后从旁人口中听说是有座城里起了瘟疫。”
靳衡嗓音低沉：“你来找本王就是为了这事？”
“这噩疾关系到阁釓国每一个百姓的安危，天水城内沦陷后必定会有许多人想方设法逃出城外，目前来看已经有播散的趋势，有一个人染病，就会有无数个人被感染，他们带着病体去到各处，就此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其他地方也会遭殃。”
看着楚逍燃这副一本正经严肃的模样，靳衡语气随意：“怎么，你是害怕这病也落到你头上？”
“草民惜命，自然是怕。”为了配合靳衡，楚逍燃顺着台阶往下走，就连声音都弱了几分。
“但草民坚信事在人为，与其缩在后面坐以待毙，顺应天命，草民更想主动去做些什么改变所处的境况，这样草民内心也会更加安定。”
靳衡没想到楚逍燃竟然会这么想，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
靳衡端起桌上一杯已冷掉的茶盏，放在嘴边抿了口。因着抬手的动作，靳衡本就有些松垮单薄的里衣被扯的领口有些开，原本紧贴着皮肤的布料间空了一块。
楚逍燃只是随意瞥了一眼，靳衡斜坐着身子对着他，从他这个角度直视过去，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点嫣红。
察觉到楚逍燃一直在盯着自己，眼神中夹杂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异样，靳衡没过多放心上。
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淡淡开口道：“本王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天水城，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本王会亲自处理好。”
听到声音，楚逍燃的注意力又被靳衡那一张一合的嘴唇吸引了过去。他刚才喝了茶，茶杯从嘴边移开后，他的唇珠上还沾着透明的水泽，眼见着被滋润地有些发红，由淡色慢慢加深转变成了跟那处一样好看的颜色。
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楚逍燃神色如常，看着靳衡，“草民需要和王爷一起去吗？”
靳衡冷冷开口道：“不必，你留在府中好好待着，不要到处乱跑。”
“此行凶险，王爷不妨带上草民，或许有草民可以帮得上的地方。”
听到楚逍燃这么说，靳衡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就凭你？连自身都难保，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好好的一个王爷，偏生了张这么令人嫌厌的嘴，真想严丝合缝地给他堵上。
“不瞒王爷说，自从草民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后，想起幼年时曾跟在一个药铺师傅手下当过学徒，各种疑难杂症见的也比较多，草民虽只学会了些皮毛，说不定此次去了可以派得上用场。”
又是这副说辞，靳衡抬起眼直逼楚逍燃的眼底，仿佛想从他的眼睛里搜寻出一个答案，嗓音带着玩味：“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没想起来的？”
“这…”楚逍燃显得有些为难：“草民也想不起来了。”
靳衡冷哼了一声，当他看不出楚逍燃一直以来的敷衍吗？
“这件事暂且可以先不提。”靳衡没有再继续计较下去，他不想跟楚逍燃继续浪费时间玩绕口令，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陪他玩。
靳衡心中虽然存疑，却也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楚逍燃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去天水城，他心里究竟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若说是什么因为担心百姓和自身安危这种骗人的鬼话，他可不信。
去便去吧，正好他也想看看，楚逍燃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不过，敢逃跑，他一定狠狠折断他的双腿，用锁链把他绑钉在墙上，关在黑冷阴谲的暗室里，让他永远都见不到外面的太阳，再也不敢有想逃的念头，再也不能够逃离这里。
楚逍燃仿佛已经看穿靳衡的心思：“草民也并非全无私心，若是草民能在这次灾疫中帮上忙，恳请王爷今后能对草民多多宽容一些。”
这个说的其实也的确是他心里所想，靳衡要是能良心发现，不对他动手进行一些侮辱打骂再好不过。
最好是能把他的蛊毒给解了。
只是如果拿解药作为借口和筹码，只怕靳衡会更加厌恶，如果引起他的逆反心理跟更深程度的怀疑，直接认定自己是别有用心那就功亏一篑了。
何况说是筹码也谈不上，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作为交换条件的可展示的有价值的东西，靳衡不想让他去，他也只能再另寻他路。
楚逍燃现在只能希望靳衡能有点人性，也不知吃软不吃硬这套在他身上行不行的通。
“草民不敢奢求自己能为王爷所用，只是想借此次的机会赌一把，让王爷您看到草民身上其实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草民其实很怕疼，只求能活的安稳点，惟此愿而矣。”做戏就要做足，楚逍燃从始至终都低垂着眉眼，带着几分委屈难过的神情。
听到楚逍燃这番话，靳衡目光复杂地盯着楚逍燃，沉默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本王可以带上你，但若是途中遇到任何意外情况，本王可不会管你。”
听到靳衡这么说，楚逍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请王爷放心，草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拖累和给王爷您添乱。”楚逍燃笑着保证道。
“另外，只要你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本王不会亏待于你。”
“谢过王爷。”
看着楚逍燃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靳衡心底说是不怀疑是假的。
但，他愿意相信他一次。
“王爷早点休息，草民就不再过多打扰了。”
就在楚逍燃转身准备退出房门之际，突然被身后冷不丁地叫住：“还有一件事。”
靳衡缓缓开口道：“本王问你，藏宝图一事，是否是你故意在骗本王？”
“如今草民也算是王爷的人，草民若真的知道藏宝图的下落，又何故会故意瞒着不告诉王爷，这于草民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王爷的人…虽然心里明白楚逍燃这么说是在刻意顺服讨好自己，但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靳衡的心里突然冒出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奇怪。
楚逍燃看着靳衡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草民真的不知情。”
“希望如此。”靳衡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便随本王出发。”
楚逍燃走后，靳衡深叹了口气，如同卸下了所有伪装，沉思片刻后，从怀中拿出一块刻着奇异花纹图案的玉佩，用食指轻轻摩挲着，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这是怎么了？
看着手中玉佩，靳衡思绪万千，最后将它重新放入怀中。他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看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他以前似乎也曾在梦里，听到过这么轻绵的声音。
靳衡半躺在软榻上听着雨声，不知不觉开始有些困意。之后在一阵轻微摇晃中，便靠在窗边的榻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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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细密的青烟中还饱含着满满的水雾，地上早已是湿润一片，盛着一时半会儿还排不出，也渗透不进土壤里的水。
靳衡出府门外的时候，看到楚逍燃早已站在马车旁等待。
“天水城远在西北，路途遥远，如果在路上给本王惹出麻烦，本王就将你丢在那里，到时你自己爬回去。”
“你可想清楚了？”
楚逍燃知道靳衡这是想让他打退堂鼓，便道：“心意已决。”
“好，上车。”
楚逍燃不会骑马，为了节省人力物力，靳衡首许楚逍燃跟自己同乘一辆马车。
皇上将这件事全权交由靳衡去处理，朝中文武百官都在互相推诿，没人肯担任这个风险，主动请缨去佐助靳衡。一番僵持之下，朝廷终于派去了一个新上任的地方小县令，外在御医方面加派了人手。
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由于物资还未完全准备充足，为了先快点到达天水城解决燃眉之急，靳衡调出了一支后勤马车队伍，车马上放置的有一些救急的食粮和衣物，可暂时先缓解灾民的生存所需。
队伍中人手一个大布袋，里面装满了一些烧饼、干粮之类的食物，而且还有很多罐装着烧水壶，方便大家在野外也能喝上一口热水。
一整个车队下来其实并没有多么冗长，和声势浩大的阵仗，却短而精，基本上是面面俱到了。其他的就等宫里派出的支援队与他们汇合之后，再作打算了。
车队缓缓驶离王府，朝着天水城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