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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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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连续杀人犯哈巴卡克·亚尔维斯被押进了阿兹卡班。
埃尔特宁的余光瞟到了病床上的《预言家日报》:阿兹卡班的死囚服凌乱地穿在他身上,像死鱼一般的双眸,没有光泽,一具行尸走肉,失去了灵魂。
“哐当——”
一晃神,疥疮药剂就从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医疗车的后轮上,引起不小的动静。
埃尔特宁发觉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便不由地缩进了袖口。
治疗师奥迪艾科转过身皱着眉头,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埋怨道:“哦!菲尔特,你在做什么?”
他刚才在和一位医闹患者周旋,心情并不好。
埃尔特宁的声音显得十分反常,极力隐藏情绪。
“抱...抱歉,我没拿稳。”
奥迪艾科涨红着脸,心浮气躁。显然,他与病人的交流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梅林的胡子!这都拿不住的话,我建议你把瓶子牢牢黏在手上!把迪戈里叫过来,你先下去!”
他不耐烦地想要赶走犯错的护士。
埃尔特宁唯唯诺诺地应和了一声:“好的。”
她蹲下身子,快速捡起地上的碎片,锋利的玻璃割破了手掌,她没有时间表现疼痛,背后的治疗师已经耐不住性子骂起病人的无知,这个时候要是再招惹他,后果不堪设想。
急急忙忙捧着碎片逃离病房,她掏出魔杖对它们施展了修复咒。
“Reparo——”
四分五裂的玻璃漂浮在眼前,与淡黄色的暗光相连合并,最后又变回了崭新的药瓶,缓缓落在手中。
她情绪低落地垂下眼帘,瓶底放大了伤口的血迹,仿佛在提醒她犯下的过错。
楼道中带着消毒水味儿的风侵蚀着她的身体。
有些事情,终究没有勇气去挽回。
“嘿!埃尔,你站在这儿做什么?”护士长突然从转角出现,笑容满面,自从魔法部抓到杀人魔后,她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没什么,我不小心打破了疥疮药剂,奥迪艾科先生他——”埃尔特宁耸了耸肩,苦笑道:“好像不是很高兴......”
“他是不是凶你了亲爱的,”护士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查看了伤口,拿起魔杖心疼地说,“别听他的胡话,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他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有股斯莱特林黑心巫师的恶臭——来,让我治疗一下你的伤口,Reparo。”
护士长以前是格兰芬多的学生,对斯莱特林的巫师颇有抵触。这种反感与埃尔特宁的不一样,他们像是与生俱来的,或许用宿敌这个词来解释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关系会更恰当。
伤口瞬间愈合,埃尔特宁微笑着说:“谢谢。”
“不用谢埃尔,不过我还是认为你该多休息几天,孩子。你的脸色很苍白...”
“我没事,护士长,我很好。”
护士长却执意想让埃尔特宁休息,温柔地帮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
“回去吧,埃尔。”她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菲尔特夫人希望圣芒戈能给你两天假期,回一趟家——我想他们一定是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很担心你。
埃尔特宁略感惊讶,她接过信件,封口是她熟悉的火漆图形——叼着橄榄枝的蜂鸟。
这是菲尔特夫人最喜欢的印章。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愉悦和激动。
可能她在期待父母的关怀。
牛皮纸折成三面,她翻开了第一面,一目十行读取关键词后,脸色猛然一沉,犹如天降冰雹砸在她自作多情的心脏上。
上面写着:
【我亲爱的女儿埃尔:真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米恩就要成年了。我们为他举办了生日宴会,请了许多客人。我现在年纪大了,一时半会儿忙不过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回来帮帮忙。我已让你父亲与圣芒戈的院长打过招呼,你这次请假会很容易......】
埃尔特宁合上了第一面,长长的睫毛凝固不动。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护士长见她神情严肃,疑惑地问道。
“不,他们邀请我出席弟弟的生日宴会,他成年了。”埃尔特宁用力地抬起嘴角,强迫自己的语气高扬亢奋,“我差点忘记米恩已经十七岁了!”
“哦!恭喜!亲弟弟的成人礼可不能错过,院长已经准假,你下午就可以回去。”护士长客气地说。
“谢谢您,不过我会先完成今天的工作再回去。”埃尔特宁说,“奥迪艾科先生缺位助手,她想让劳拉过去顶我的班。”
“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交给我,劳拉可没你细心......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那就拜托您了!”
埃尔特宁告别了护士长,踱步在圣芒戈的回廊中。
摆在窗台上的盆栽黯淡无光,仅剩下的四五片黄绿叶垂死挣扎地攥紧树枝,叶上的黑点像是被滚烫的烟头滋过后留下的满面斑驳。
身着灰色制服长裙的女人面色煞白,眸底闪过一丝暗光,她自嘲般勾起嘴角,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左手紧紧攥着信封。
火漆从信封脱落在地,蜂鸟嘴里的橄榄枝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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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特宁再一次主动替班到深夜十一点,结束了巡房后,她与值班的同事告别,离开医院。
今晚的夜色很美,她决定不走麻瓜商场的通道,而是从后门出去。虽然会绕点弯路,但是会经过一个小公园。
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池塘,水面波光粼粼,白色的睡莲聚集在远处的角落,不禁让人想起莫奈的名画。
埃尔特宁在此驻足片刻,夜间温度低下,轻轻一阵风也能让人觉得是冰锥钻入皮肤。她的手指被冻僵了,动作缓慢地从包里掏出白日未读完的信件。牛皮纸上的褶皱使得文字变得歪歪扭扭,借着月光她看完了剩下的两面。
有了一次的失望后,她已经能用从容的心态看完所有话语,不带半点期待。
整整三面牛皮纸,先用家宴作为借口让她回去,再哭诉一遍家族如何没落,激起她为大局牺牲的责任感。
最后的话才是全文重点。
她该结婚了,联姻的对象即将步入知命之年,叫做鲁斯兰·帕金森。他是现任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副司长。
若是埃尔特宁嫁给这个中年人,不仅家族地位会得到巨大的改善,弟弟米恩也会有一份极好的差事。
简直,可笑。
她的脸色苍白无血色,攥着牛皮纸僵硬地蹲下,身体蜷缩成一团,腹部因饥饿导致阵痛,干裂的嘴唇被咬开一角,静静地忖度着。
带翅膀的夜虫轻盈地点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它们一圈围着一圈,像是被禁锢在这里,不管如何放大,也走不出这条河。
天公不作美,刮起一阵寒风,吹得对灌木丛树叶沙沙作响。犹如一曲悲痛的哀歌。
蓦地,天上的云层涌动,将月光迅速遮盖,狂风呼啸,对岸的矮树错乱摇摆,张牙舞爪,像恶魔降临。
埃尔特宁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她胡乱将牛皮纸塞进包里,掏出魔杖警惕地望向对面———魔力的波动愈发强烈,声音由远而近,很快,她就看到了这一切的来源。
数十道不同颜色的亮光在林间纵横交错,速度快到她来不及眨眼。红光与蓝光汇聚爆/炸,震耳欲聋。
刹那间,两团黑雾同时显现化作成人,他们分别穿着黑色的巫师斗篷沉默地对峙着。
埃尔特宁能远远地看到其中一人的斗篷下是一张暗绿色骷髅面具,碧光一闪一闪,阴森无比。
而另一位巫师则背对着她,戴着兜帽看不到脸。他的背影挺拔,手上的魔杖已经开裂,在两道裂口中能看到银白色的光渗透而出。
很明显现在处于劣势状态的是他。
埃尔特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中魔掌的触感因冷汗变得滑溜溜的。她强迫自己保持一颗较为清醒的头脑,左右踌躇是阻止这场斗争还是用幻影显形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身形一僵,戴着骷髅面具的巫师突然将目光投向她。乌云退散,狰狞的面孔又暴露在月光下,神秘恐怖。
埃尔特宁仿佛被这骇人的一眼冻住了,无形强大的魔力正在压榨她的神经。她不由得向后挪移,退缩。
察觉到敌人异样的眼神,另一位巫师也回了头,随即眉宇一皱,果断地抬起手挥舞魔杖,指向湖面施咒。
“啪———”他的魔杖彻底断成两截,爆出几束微弱的蓝光。
埃尔特宁一脸震惊,她凭借下半张脸的轮廓认出了兜帽下的男人:
是汤姆·里德尔。
蓝光一闪,激起巨大的水花,眼前形成了一栋高高的蛇形水帘,凶狠地扑向对岸。
埃尔特宁惊愕地仰望面前激起的水花,想到:难道这个男人在掩护她离开?
然而下一秒,这个猜想就显得过于幼稚滑稽。
在水蛇进攻的同时,汤姆里德尔移行到埃尔特宁身边,二话不说一把夺走了她的魔杖。
他自己那根用坏的魔杖已经化为沫,变成会发光的粉尘消失在空气中。
埃尔特宁慌神地叫道:“喂!那是我的......”
“闭嘴。”
她被这平淡的两个字堵了回来,盯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似的哽道:“别...别弄坏了……”
水蛇对半劈开,蛇形溃散,骷髅面具巫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他一跃而起高举魔杖,吼道:“Diffindo!”
魔杖尖端射出了一条粗壮的血红色电光。
“梅林的胡子!”埃尔特宁来不及躲闪,本能地捂头准备蹲下,忽然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了过去。
汤姆·里德尔好像把她当魁地奇里的鬼飞球般扔进了麻瓜立在草坪上的垃圾桶里。
“.......”
耳边还跟来一句男人的牢骚:“碍事。”
“......”埃尔特宁闻着垃圾的芳香,十分无语。
她该回句什么话?
恭喜斯莱特林进球得分?
放眼望去,红白两道光照亮了整个湖面。
她发誓这一定是自己目前以来见过的威力最大的分裂咒,她还没被命中,脸上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连风也混入了魔力似的,周围的树叶纷纷掉落,那轮明月马上也要切开似的,光线忽明忽暗。
她竟然有点敬佩挡下这道咒的汤姆里德尔。
年轻的巫师先行一步在对方二次攻击前做出反应,抛出一道碧绿的光。
他的兜帽被震得掉落,露出一张俊美的侧颜,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鬓角,袖袍落下,手臂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青筋若影若现。
境况似乎比想象得更加严峻,极有可能这两边都不是好人。
首先汤姆·里德尔就不是。
埃尔特宁呼出一口气,毫不犹豫地选择趁机保命离开。她爬出垃圾桶,弯下身子,收拢外套,小步行动。
毕竟再不离开,就这仗势,等魔法部的人来了,她也得跟着“二进宫”。
“嘣——!”没走几步,一道突兀的炮声响起。
听到这短暂熟悉的爆破声后,埃尔特宁猛然回头:骷髅面具男的袖口钻出一把麻瓜的热武器——qiang口正在冒烟。
汤姆里德尔被卑劣的行径偷袭了,他捂着的手臂正在淌血,魔杖脱手飞出,滚落到一边。
埃尔特宁欣喜地看着小木棍离自己越来越近,赶紧趴下捡起地上的魔杖。
在用幻影显形跑路前,她又多望了一会儿那位可怕的斯莱特林学长。
救死扶伤的护士总是会在意一下别人身上的伤口,这几乎成为了她的职业病。
“呵呵。”里德尔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受伤而慌张,他阴笑着说,“很好,你用了我最厌恶的东西......”
这张可怖的笑容让埃尔特宁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座位于荒山野岭的坟墓,巨型乌鸦将泥土里的尸体叼出,然后一点一点分食那腐烂的肉糜。
双方暂时没有动作,宛如暴风雨前的平静。
月间闪过几团影子,出现了三人以外的气息与声音。
埃尔特宁灵光一闪,不妙地看着黑发年轻人提醒道:“是魔法部的人!”
话音刚落,她再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怀疑,像是特意在给里德尔放哨似的。
紧接着,面具男人利落地甩起黑袍就化作一团,迅速逃离。
汤姆·里德尔倒是不慌不忙地向埃尔特宁慢慢走近,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邪魅自信,好像打定主意她一定不会弃他而去一样。
埃尔特宁皱着眉头看着他迎面而来,为难地弱声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男人轻笑一声,用粘满血的手掌包住她的指节,一起握住魔杖,另一只受伤的手随意地搭在她僵硬的细腰上。
血腥味儿弥漫在鼻间。
埃尔特宁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加快,她对上里德尔的视线,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语气令人难以拒绝。
“...不行。”
语毕,两人一同消失不见。
睡莲在水中摇曳生姿,静谧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