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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河西备·秘道影 ...


  •   长安的冬雪落下来时,将军府的胡杨枝桠上积了层薄白,像给金红的叶片裹了层糖霜。顾宁正趴在案上画河西的防务舆图,炭笔在绢布上划过“酒泉”“张掖”的标记,笔尖顿在一处标着“黑杨峡”的地方——那里是河西走廊的咽喉,也是桑迁最可能突破的防线。

      “又在看舆图?”霍去病掀开帐帘走进来,玄甲上还沾着雪粒,他伸手将暖炉往顾宁身边推了推,“外面雪大,别冻着了。”

      顾宁抬头,见他肩头的伤布又渗了点红,便放下炭笔,起身去解他的玄甲:“伤还没好,怎么又去校场了?跟你说过,新兵训练有陈副手盯着就行。”

      霍去病任由他动作,指尖轻轻碰了碰顾宁冻得发红的耳尖:“放心,没动真格,就是看他们练胡杨木矛的手法对不对。”他目光落在舆图上的黑杨峡,“那里的防务,你打算怎么布?”

      “黑杨峡两侧是峭壁,只有中间一条道,”顾宁拉着他蹲在舆图前,指尖划过峡口的标记,“我们可以在峭壁上设滚石,峡口埋拒马,再派五百人守着。另外,石敢说他知道峡后的一条小路,能绕到敌军后方,到时候可以派支奇兵埋伏在那。”

      霍去病点头,指腹摩挲着舆图边缘的褶皱:“石敢熟悉西域地形,让他带奇兵最合适。不过桑迁知道河西的底细,说不定还有别的路——我们得再查一遍所有隐秘通道。”

      正说着,帐外传来脚步声,李老汉提着个食盒走进来,里面装着刚熬好的羊肉汤,香气漫过帐帘:“将军,顾先生,天儿冷,喝点汤暖暖身子。俺还带了些胡杨籽饼,是用去年罗马带回来的籽做的,你们尝尝。”

      顾宁接过汤碗,暖意透过陶碗传到手心。李老汉自从老伴被救回来后,就总往将军府跑,要么送吃的,要么帮忙整理西域商道的情报,脸上的愧疚渐渐被踏实取代。“李老汉,”顾宁忽然开口,“你之前走西域商道时,有没有听说过‘胡杨秘道’?”

      李老汉的动作顿了顿,手里的饼掉在食盒里,他连忙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碎屑:“胡杨秘道……俺好像听俺爹说过,说是在黑杨峡的峭壁里,有一条天然形成的通道,能直通河西腹地。当年匈奴人想打河西,就是找这条道,结果迷路在里面,再也没出来过。”

      顾宁和霍去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惊色——桑迁要是知道这条秘道,之前的部署就全白费了。“那你知道秘道的入口在哪吗?”霍去病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俺爹没说具体位置,只说入口处有棵三个人合抱的老胡杨,树干上刻着‘胡’字。”李老汉皱着眉想了想,“俺去年去黑杨峡送货,好像见过那棵老胡杨,就在峡口左侧的峭壁下,被藤蔓盖着,不显眼。”

      霍去病立刻起身,抓起玄甲就往外走:“顾宁,你留在府里完善防务,我带石敢去黑杨峡,找到秘道入口,把它封了!”

      “我跟你一起去!”顾宁也站起来,抓起案上的胡杨木哨,“秘道的结构复杂,我懂点地形勘察,能帮上忙。”

      霍去病看着他眼底的坚持,没再反驳,只是伸手替他拢了拢披风:“那你多穿点,黑杨峡的风比长安冷。”

      两人骑马出长安时,雪下得更大了,马蹄踩在积雪的官道上,发出“咯吱”的响。顾宁裹紧披风,侧脸靠在霍去病的肩窝,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和胡杨的清苦——那是之前换药时,顾宁特意加了胡杨树脂,说能让伤口好得快些。

      “你说,桑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河西的隐秘?”顾宁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他当年只是个文官,没去过几次西域。”

      “说不定是有人帮他。”霍去病的声音压得很低,狼尾剑的剑柄在掌心泛着冷,“之前西盟的信里有罗马的武器图样,他肯定还在和罗马残余势力勾结。”

      赶到黑杨峡时,已是黄昏。雪停了,夕阳把峭壁染成金红,像极了燃烧的胡杨林。石敢早已带着几个老兵在峡口等候,见他们来,立刻迎上来:“将军,顾先生,俺们找到那棵老胡杨了,就在前面。”

      老胡杨果然藏在峭壁下,树干粗壮得要三个人合抱,枝桠上积着雪,藤蔓缠绕的树干上,隐约能看到个模糊的“胡”字。霍去病用狼尾剑劈开藤蔓,树干上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的石壁上还留着当年匈奴人刻的记号,歪歪扭扭的像条蛇。

      “这就是秘道入口。”石敢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洞口的石壁,“里面黑漆漆的,俺带了火把,进去看看?”

      顾宁点头,从行囊里掏出个罗盘:“里面可能有岔路,我用罗盘辨方向,你们跟在我后面,小心脚下。”

      三人举着火把走进秘道,石壁上的水珠滴在地上,发出“嘀嗒”的响,火把的光在狭窄的通道里晃出细碎的影。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通道突然变宽,前方出现三个岔口,每个岔口的石壁上都刻着不同的图案——分别是胡杨、雄鹰和狼。

      “这是匈奴人的路标,”石敢指着胡杨图案的岔口,“俺爹说过,匈奴人走秘道,都选刻着胡杨的岔口,因为他们觉得胡杨能指引方向。”

      顾宁却皱起眉,蹲下身摸了摸狼图案岔口的石壁,指尖沾到点新鲜的炭灰:“这个岔口有人来过,炭灰还没凉。”

      霍去病立刻举起火把,照亮狼图案岔口的地面,果然看到几串新鲜的脚印,脚印的尺码很大,是罗马士兵的军靴印:“桑迁的人已经来过了,他们肯定是想从这条岔口绕去河西腹地。”

      “我们得把这三个岔口都封了。”顾宁起身,目光扫过三个岔口,“用石头堵死,再浇上火油,就算他们再来,也打不开。”

      三人立刻动手,从秘道外搬来巨石,把三个岔口都堵得严严实实,又浇上带来的火油——火油遇冷会凝固,能暂时封住通道,等开春后再用水泥彻底封死。

      忙完时,天已经黑了。三人坐在老胡杨下,分食李老汉带来的胡杨籽饼,饼渣掉在雪地上,引来几只觅食的麻雀。“明年春天,”石敢咬着饼,声音里带着期待,“俺们要是打赢了桑迁,就在这老胡杨下种片新的胡杨林,让它护着黑杨峡。”

      顾宁笑着点头,转头看向霍去病,见他正望着远处的河西腹地,眼底的光里带着坚定。“会赢的。”顾宁轻声说,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去,“我们有这么多人,有这么多守护丝路的人,肯定会赢的。”

      霍去病反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等赢了,我们就把河西的每个峡口都种上胡杨,让胡杨顺着丝路长,让商队走到哪,都能看到熟悉的树。”

      回到长安时,已是深夜。将军府的庭院里,艾拉正和几个新兵在练胡杨木矛,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层银霜。见他们回来,艾拉立刻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刚编好的胡杨枝冠:“将军!顾先生!你们回来了!这是我给你们编的,戴在头上,能保佑平安。”

      顾宁接过枝冠,戴在霍去病头上,胡杨枝的清香漫过来,他忍不住笑了:“挺好看的,像个‘胡杨将军’。”

      霍去病也不摘,就戴着枝冠,看着艾拉和新兵们训练,眼底的冷意渐渐被暖意取代。陈副手走过来,手里拿着封急报:“将军,顾先生,西域都护府送来的,说桑迁的兵力比我们预估的多,而且还在和安息的反叛势力勾结,想两面夹击河西。”

      顾宁接过急报,指尖划过“安息反叛势力”的字样,心里咯噔一下——安息之前和大汉结盟,如今出了反叛势力,肯定是桑迁从中作梗。“我们得派个人去安息,和安息国王沟通,让他派兵牵制反叛势力。”顾宁抬头看向霍去病,“我去吧,我熟悉安息的情况,和国王也打过交道。”

      “不行!”霍去病立刻反对,眉头拧成结,“安息现在不安全,反叛势力到处抓人,你去太危险了。”

      “我去最合适。”顾宁坚持,指尖碰了碰他头上的胡杨枝冠,“你要留在河西备战,陈副手要训练新兵,石敢要守黑杨峡,只有我能去。放心,我会小心的,还带着你给我的胡杨木哨,遇到危险就吹哨,你们会听到的。”

      霍去病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知道拗不过他,只好点头,却紧紧攥着他的手:“我让阿依古丽跟你一起去,她熟悉安息的语言,还懂当地的习俗,能帮你。另外,我给安息国王写封信,你带上,他会信我们的。”

      顾宁点头,心里暖暖的。他知道,霍去病虽然担心,却还是选择相信他,这种信任,比任何承诺都珍贵。

      接下来的几天,顾宁忙着准备去安息的行囊,霍去病则忙着部署河西的防务,两人虽然忙碌,却总会在深夜的胡杨树下见一面,一起喝杯热汤,说几句话,像是在给彼此打气。

      出发去安息的那天,长安的雪又下了起来。顾宁骑着天马,阿依古丽跟在身边,两人的披风在雪地里泛着白。霍去病站在城楼上,手里举着那棵从罗马带回来的胡杨苗,苗上还裹着保温的棉絮:“把这个带上,等你到了安息,就种在国王的宫殿前,让它替我陪着你。”

      顾宁接过胡杨苗,小心地抱在怀里,眼眶有些发热:“好,我会好好照顾它,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把它种在将军府的胡杨树下。”

      天马嘶鸣一声,转身朝西域的方向跑去。顾宁回头,见霍去病还站在城楼上,身影在雪地里越来越小,却依旧挺拔,像棵在风雪里坚守的胡杨。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安息的边境,桑迁派来的人已经设好了陷阱,他们手里拿着伪造的大汉文书,正等着顾宁自投罗网。而在河西的黑杨峡,那棵被封死的胡杨秘道里,有块石头正在悄悄松动——桑迁的人,已经找到了打开秘道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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