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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来碗牛肉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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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依附大房的袁家二房,便是嫡女,生死也都不会掌握在二房手里。
严正煜心底也有些感叹。作为大理寺官员,高官世家内宅里的龌龊阴私,他们也见多了。有时候便是嫡系的人命也会为了名声填上。
如袁二娘这般还能好好活着,也算袁家当家人仁慈了。
谢琤敲了下几面,提醒严正煜:“把那监生请来。”
那监生或是段元娘雇来的,既然有了牵扯,那为了利益起纠纷也是常事。目前能多条线索(嫌疑人),他们自也不会放过。
严正煜又仔细问了珍珠那监生情况,便派了衙役去请人。那边又有衙役进来和谢琤禀报:“大人,马场那边有消息了。”
自那日崔瑗提了马车的消息,谢琤便亲自去找了自家二舅,打听了那匹马的来处。崔瑗说起范大人的高头大马,他便想起二舅确实来炫耀过,说是从西郊马场抢来的汗血宝马。因着范大人得意,便是大理寺的衙役都听说过这马不简单。
初初几日,范大人上下衙,见着人便要下马隐晦得炫耀一番,因而不少人都近距离看过。崔瑗有一日碰到,对大安朝的保时捷也仔细欣赏过。
既然真是好马,那自有它的血统。世家勋贵便是买匹马,那也是要查上祖宗三代的,谢琤派人去了马场,只是那东家出门,如今刚回来,现查了文书,很快就有了消息。
谢琤去听马场的回话,严正煜派了衙役出去,又让人查了那监生的户籍文书。
因着袁家如今正和那监生一家扯婚事,珍珠倒对那一家人颇为熟悉。
“大娘子的意思是最好年前就定下婚事,免得事情传出去不好听。因二娘不乐意,二娘子便和他们扯起聘礼的事儿,好多拖些时日。因那廖家不过是个东市开铺子的,二娘子便有些看不上他们的聘礼,只是大郎君对廖监生的学识极为满意,觉得学识才能比黄金珠宝贵重。二娘子便又和大娘子说要让公中添嫁妆,免得二娘嫁过去受苦。可大娘子觉得二娘如今只能嫁予廖监生了,二郎年岁也不小了,年后便要议亲,也不太情愿出银子。”珍珠想起如今家里的混乱,也有些心疼自家主子,“二娘子便说要去找宫里娘娘论论道理,凭什么段大娘害了二娘还能当太子妃去。后来大娘子便拉了二娘子去大房院子说话,奴也不知大娘子如何劝下了二娘子。”
珍珠说到这里,见严正煜有些茫然,便提醒道:“大房的大娘子,娘家有个堂妹嫁进了段家。大房未嫁的娘子都还小,大娘子也不想搅和了段大娘的前程,毕竟也是亲戚。”
严正煜恍然。虽说袁家对于段元娘陷害袁二娘没有证据,但如果袁二娘子把事儿闹大,甚至闹去宫里,于段元娘的名声总是有碍。当然,倘若段家没有觊觎太子妃之位,倒也无甚干系,不过是捕风捉影。但作为太子妃候选人,却不能有一点瑕疵。
总体来说,袁二娘确实有些冤屈,倘若因此嫉恨,报复段元娘倒也是顺理成章。难怪段家的小娘子都认定是袁二娘在背后捣鬼。
严正煜叹息着摇头。段家的小娘子也都不是好相与的,如此把袁二娘牵扯进来,不就是隐晦得和大理寺传达一个意思嘛:袁二娘落水,确实是段元娘使坏。
只是这些小娘子,是否知道段元娘已遇害?
元宵节时,走丢了不少孩童和小娘子,段家和官府自是把段元娘是其中之一的消息瞒了下来。只是段元娘久不归家,段家大房一日比一日担忧,家里派了不少人出去,于同一个府里,或是几家亲眷之间总也瞒不久。
只是袁家众人都以为段元娘是走丢了又被寻了回来,段元娘也注定与太子妃之位无缘了,段家因此恼恨有人毁了段家大好前程,不愿放过背后之人。
这也是大理寺要求段家配合放出来一点点消息。与背后主使而言,定已知晓真相。倘若不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多少能露出些马脚。
不一会儿,衙役就把袁二娘和丫鬟口中的廖大郎带了过来。既然是监生,这个时辰自然在国子监。
袁二娘的婚事也议了不少时日,廖大郎倘若谎称自己在国子监读书,那是很容易就被袁家戳穿的。
正是午时,大理寺里进出的人不多,衙役们大多去了公厨,几个大人也都忙,并未外出。
卫大江送了食盒,便匆匆回了自家饭馆。甫一进门便冲着卫掌柜喊道:“二叔,你知道我方才看到了谁?”
说着也不等卫掌柜说话,又马上进了后厨:“娘子,我刚才在大理寺看到那廖大郎了!”
今日午食小点是摊肉饼,其实就是崔瑗做的没有奶酪的披萨,摊肉饼是卫掌柜给取的名。自从烤炉开始启用,崔瑗便有些上头,每日都琢磨着用烤炉做几道新菜。
这会儿茴香看着烤炉,她便进后厨歇一会儿,闻言也有些奇怪:“他怎么会进了大理寺?”
“我也不知,听赵大哥的意思,似乎与如今的大案有些牵扯。”卫大江拉着后厨帘子,问道,“娘子,你说廖大郎会是那个案子的凶手吗?”
崔瑗见卫大江满脸期待,忍不住弯了弯唇:“廖大郎胆子不大,或许不是大理寺要抓的凶手。”
她见卫大江有些失望,便失笑摇头:“今日午食小点若还有剩,你可取些送予赵衙役。”
卫大江眼睛一亮,复又喜滋滋得出去了,盘算着等送走午食客人,怎么和赵大哥开口打听消息。
他也不问案子详细情形,赵大哥也不会松口透露,只是问问廖大郎会不会倒霉即可。
倘若廖大郎倒霉,便可说与娘子和大娘子听,也让他们欢喜一下。
崔瑗则去冰窖看了下昨日放进的冷藏面团,查看了下发酵组织,又进了后厨开始熬炼乳。她下午想做个100%中种的炼乳吐司面包,昨天已揉了面团冷藏发酵。
只是用老面发酵的面团,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如她从前做的那般蓬松绵软,只这纯牛乳熬出来的炼乳倒可以多做一些。
前几天她想试着做一下奶酪,那盆牛乳发酵物后来让卫大江带出去清理掉了。实在太臭,或许也能吃,说不定还是欧洲那几款有名的臭奶酪,只是她无福消受。
没有马苏里拉奶酪,披萨到底少了些滋味。
但今日午食的食客并不觉得,纷纷为崔师傅的奇思妙想折服。这把腌制入味的牛肉和蔬果一起铺在饼上烤制,竟会如此美味!
大安朝的牛乳制品不多,时人觉得太过腥气,爱研究的厨子也少。
因着昨日送来的牛肉量多,除了牛肉披萨,崔瑗还熬了牛骨头汤,切上牛肉薄片或是牛杂片,撒上小葱末,在春风乍起的午时喝上一碗,格外熨帖。
崔瑗闻着后厨里牛肉汤的香味,有些怀念明州府的牛肉细粉。
那是翁翁去世前最后一次回乡,一家人于暮色里随便找了家街边小馆,一人叫了一碗。那滋味,竟比记忆里前世吃的牛肉细粉还要美味。
汴京也有番薯粉丝,只是比明州府的细粉要粗糙些,不如明州细粉清透。明州府的牛肉细粉,做的是牛肉清汤,自然是几近透明的细粉更为相配。
旬休时倒是可以去西市找找,有没有类似的番薯粉丝。
未正一刻,金允快步走了进来,身上尤带寒气。
卫大江连忙引人入座,指着墙上竹牌问:“金大人,牛肉汤还有些,要不要来一碗?”
每日小食并未写上菜单,只做了竹牌挂在墙上。
金允抬头也不看竹牌,说道:“那饼和牛肉汤各来一份。”
实则牛肉汤都已卖光,只提前留了一小锅自用。卫大江眼珠子一转,便把自己的份额端出来给了金允。
金允低头先深深闻了一鼻子,然后才端起大瓷碗喝了一口:“我出门半日,就想着这碗汤了。”
他出门办差,特意从饭馆前经过,当时就闻到了香味,特意在门口问了今日小食。
左右就金允一个客人,卫大江又装了一碟子切成细小方块的山楂糕放在桌上:“金大人,这是崔师傅刚做的山楂糕,您尝尝味道。”
金允笑着夹了一块细细品尝,他知道崔师傅经常会做些新吃食,有时候也会送予他们老熟客尝个新鲜,有些几日后便会写在竹牌上,被挂到饭馆墙上。
“倒是酸甜适中,既不会太甜,也不会让山楂的酸涩冲了舌头。”
卫大江笑着点头:“正是,这是崔师傅做给我家大娘子的点心。”
金允从前偶尔也在饭馆用食,也认识之前的崔大娘子,知晓崔大娘子如今在家养胎。没想到这孕妇的点心也会让人爱不释手。
卫大江与金允也算熟识,聊着聊着,便说到了廖家。
金允也听卫大江提过饭馆与廖家铺子的纠葛,年前为了食材的事情,甚至关了几天门。如今听卫大江说了,才知道严正煜正问话的廖监生,竟然就是廖家铺子的少东家。
“既然饭馆与廖家铺子都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了,怎得他们突然就不要做了?有钱都不赚呀?”
卫掌柜去午歇了,崔瑗和茴香都在院子里烤什么面包。卫大江轻咳了一声,凑过去轻声八卦:“因那廖家想逼大娘子退了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