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字回文为君绣（原名：锦瑟）》畵荻

32、中秋

　　自从苏锦选上了贡绣主绣娘，锦绣庄一派喜气。虽说锦绣庄在江南绣业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却还需这贡绣来锦上添花，原来碍于韩庄的不作为，绣娘们都不敢去参加贡绣主绣娘的选拔，更别提参与贡绣的制作了。苏锦当上了今年贡绣的主绣娘，江南各个绣庄的绣娘任她调度，所以锦绣庄的绣娘就有机会参与其中，并拿到可观的报酬了。
　　苏锦这几日都在和梅婆婆一起见各个绣庄的绣娘，选出了百十人，锦绣庄多半绣娘当选。这些选出来的绣娘分工合作，只为最快最好的在腊月之前绣好贡品。
　　既然是贡品。少不了要讨论品种花样。苏锦问了梅婆婆历年的贡品，大多是裘袍之类，或是屏风缎面，苏锦想，每年如此，怕是宫里的人和做的人都有些倦了吧。
　　苏锦向梅婆婆道：“婆婆，今年除了往年的之外，外加一些如何？”
　　梅婆婆眸光一闪：“哦？有什么可加？”
　　苏锦不紧不慢：“每年的贡品就那些，看着看着也就厌了。我们何不推陈出新，这样宫内的人也不至于不看就扔进仓库，岂不是浪费了我们的一番心思？”
　　“嗯，此话不假。秦大人，你说呢？”梅婆婆问道。
　　“这个自然是好的，”秦天胜巴不得能多在皇帝面前表现表现，好把他调回京城：“只是，苏姑娘，这可加的有何？”
　　“虽说宫内不缺御寒的物什，可若是将御寒的物什当成贡品来绣，就又是另一番意思了。我们可以绣些精致御寒的小物什，寻常可见。”苏锦道。
　　“嗯，不错，那就交给苏姑娘了。”秦天胜和梅婆婆相视一眼说道。
　　苏锦作为主绣娘，皇帝的蟒袍和皇后的凤袍自然得亲力亲为。三个半月，时间不多不少。只是每日得去织造局绣活，有些麻烦。
　　这日晚间苏锦回到绣庄，弦儿问道：“小姐明日不用上工吧？”
　　“嗯，明日中秋，自然是不用的。”苏锦道。
　　“金姐姐说让小姐去她那里一起过节。”弦儿道。
　　“最近倒是没怎么见着林夕姐姐，嗯，我们明日去和她一起过节。”
　　第二日苏锦和弦儿起了个早，用绣庄的厨房做了些月饼，给芸娘瑞叔送过去，在阁楼里留了一碟，剩下的都拿到了金林夕那里。
　　“哎呀，妹妹，听说你选上了贡绣主绣娘，真是恭喜了！可把你给盼来了！”金林夕挺着大肚子。
　　“姐姐快坐，可别动了胎气。”苏锦忙扶着她坐下。
　　“姐姐给花生带什么好吃的了！”花生仰着小脸。
　　“喏，月饼！”弦儿拿出一块大月饼，花生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
　　“还有给钱进叔叔他们的，花生帮忙拿去吧！”苏锦道：“姐姐先尝尝我和弦儿做的月饼吧！”说完从食盒里面拿了出来。
　　金林夕吃了一个，赞不绝口。
　　“小姐，我去厨房做菜了，今日让大家尝尝弦儿的手艺。”说完轻车熟路的去了厨房。
　　苏锦道：“姐姐，钱大哥还未归吗？”
　　“嗯，他最近来了一封信，只说一切安好，勿念。哎，我这心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姐姐也莫太担心，好好生下宝宝，钱大哥回来定是高兴！”
　　“你不知道，钱家关系复杂。说了不怕你笑话，日尧这一脉受二房排挤不是一天两天了。二房想要夺权，老爷子又伤心骨肉，不忍责难。不瞒你说，我和日尧受到的威胁和刺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在得月楼那回，就是二房的人。他不说，我也不提，免得徒增烦恼。想来这次日尧是去料理二房了，他跟我说是去沧海国谈生意，鬼才相信。只不过不想让我挂心罢了。”金林夕有些伤感。
　　苏锦没想到整日乐呵呵的金林夕会有如此感慨，且大户人家的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安慰道：“姐姐，钱大哥如此聪慧的人，定不会出差错，你就放宽心，好好过节吧！”
　　“嗯，”金林夕一改刚才的忧愁，笑了起来：“是，今日过节才是头等大事！”
　　弦儿的手艺日渐精进，一桌子菜料理下来，真是没得话说。醉蟹清炖鸡、清蒸蟹、碧螺虾仁、冰糖莲心羹，苏锦吃道：“几日不见，弦儿的手艺真是不错了。”
　　弦儿道：“小姐每日都在绣庄吃饭，弦儿也没机会伺候小姐。”
　　“弦儿丫头可是不满？”苏锦笑道。
　　“不是不是，只是••••••”弦儿顿住。
　　“弦儿是想学了这么多厨艺，没有表现的机会，所以比较烦闷。”金林夕接过话茬，手里还拿着一支蟹腿，剥了之后喂给花生。
　　“哦？那今后弦儿可以给我送饭啊。我在织造局回不来，弦儿可以送啊！”苏锦道。
　　“真的吗？太好了小姐，我一定将你养的白白胖胖。”弦儿道。
　　听了这话，苏锦和金林夕都笑了。
　　吃罢中饭，弦儿和花生还说要练习书法，苏锦便和金林夕唠唠叨叨了一下午，直到晚膳吃完，金林夕才放她们走，临走，还给了几盏孔明灯。
　　苏锦和弦儿回到绣庄，阁楼的门大开，韩庄在里面坐着，似是喝了些酒，面色有些酡红，正在吃着早间苏锦留下的月饼。萧莫玦正在擦嘴，估计刚吃完。谦梁在旁服侍。
　　苏锦走过去，正要行礼，被萧莫玦拦下：“你如何对韩庄，就如何对我便是。”
　　“那，苏锦便邀请三殿下和韩大哥出来一起放灯。”苏锦笑道。
　　“好啊好啊，正巧多年没放，庄，快来一起放！”说着便步出阁楼。
　　弦儿见一陌生公子出来便拿孔明灯，也不好说，只得讷讷的看着他。“这么灵巧的小丫头。”说完便将手中的折扇给弦儿拿着，拿着孔明灯和火折子，自顾自的点着。
　　韩庄还在阁楼内坐着，苏锦不知他是否喝多，上前问道：“韩大哥，要不要醒酒汤？
　　“不必了，只是有些饿，月饼恰好吃完了，是你做的吧？”韩庄问道。
　　“嗯，若是韩大哥想再吃，明年中秋我再给你做。”苏锦笑道。
　　“好，那一言为定了。”韩庄看苏锦的眼神让苏锦觉得有些陌生，狐疑一下，又看觉得如常，苏锦只当自己看花了眼。
　　苏锦和韩庄出来的时候，萧莫玦的灯刚好放起来，他出神的看着灯，眸光闪烁。忽然一阵风声，凌秋远从天而降：“阿锦！”
　　苏锦见着他也是高兴：“凌绝顶，你怎么来了？”
　　“刚吃完晚膳，见着绣庄这边放灯，就过来凑个热闹。”凌秋远道。
　　萧莫玦见着这凌秋远，道：“小弟萧莫玦，想必这位就是玉笛书生了。”
　　“咦，你怎么知道？”凌秋远奇道。
　　“自然是听庄说的。”说完看着韩庄，意味深长。
　　“既然来了，大家一起放灯吧！”韩庄也不理会萧莫玦，径直说道。
　　趁着放灯的间隙，苏锦向凌秋远说道那位就是三皇子萧莫玦，凌秋远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有股侠气也有股贵气，原来是三皇子。”有些感慨有些敬佩。
　　等着所有的灯都放起来了，月亮也是如银盘一般。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萧莫玦出声吟道。
　　韩庄嗤笑一声：“你还会吟诗了？！”
　　萧莫玦气结，从小到大唯有这吟诗作对最是不行，偏偏这天禧王朝崇尚这些，不知道德妃娘娘苦劝过多少回，萧莫玦硬是不上心。亟待大了一些，看着那些皇子臣子附庸风雅的在皇帝面前吟诗作对，就觉得难受，所以每年皇家的诗会，萧莫玦必然是锯嘴的葫芦，只会在旁观看，从不参与，所以难免不会在皇帝面前讨他的欢心。不过幸好萧莫玦其他方面见长，才不至于在宫内被人看低了去。
　　苏锦心思一动：“韩大哥可有琴？”
　　“嗯。”韩庄说完招来谦梁，不一会，取下来的不止有琴，还有一把洞箫。
　　萧莫玦看着这些道：“早闻苏姑娘灵秀，这琴技必然高超。”
　　“附庸风雅而已，琴技拙拙，恐不入耳。”苏锦谦虚道。
　　“太好了，阿锦，很多年没有合奏了。”凌秋远道。
　　萧莫玦看着这一琴、一箫、一笛，突然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