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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寤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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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过去大半月,苏锦每日早出晚归忙着贡绣,韩庄也是不见人影,虽说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是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
自从苏锦允诺弦儿可以给她送饭之后,弦儿更是起劲,每日变着花样的做着膳食,生恐苏锦吃的不好。
金林夕生产就在这两日,苏锦和弦儿也不敢外出,怕是有什么急事赶不过去。韩庄似是知道此事,这两天也整日整日的不出门,让苏锦暗道他的细心。
九月初九,重阳登高。
虽说这贡绣迫在眉睫,可是织造局却也不慌不忙,该休息的日子半天也不少。苏锦和弦儿在家闲坐,早日市集上买来的茱萸,被弦儿放进了苏锦的香囊,还有不知哪里摘的菊花,也被弦儿插在了苏锦的头上。
“弦儿,我这一身,味道混杂,怕是别人不敢近身了。”苏锦笑道。
“反正小姐又不出门,弦儿身上也是如此。相看两不厌吧!”
“呵呵,诗仙的句子被你用在这里,真是啊!”
午后,锦绣庄的西院里,传来孩子的笑声,苏锦外出而看,是盼娣和招娣在放纸鹞,小小的人儿玩得不亦乐乎。正巧韩庄推门而出,许是被孩子的笑声吸引,看见苏锦,走了过来:“这是菊花酒,今日重阳,饮一些不碍事!”苏锦接过:“谢谢韩大哥。”正待说话时,有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找,话音刚落,只见钱进急急冲过来:“韩公子,苏姑娘,少夫人肚子疼,怕是要生产了,我们也不知该怎么办,求你们去看看吧!”钱进急的满头大汗。
“平日给林夕姐姐安胎的那个大夫呢?还有稳婆?”
“已经去请了。”
“嗯,我们速速过去吧!”
钱家别院已经是一团乱麻,钱源、钱广、钱来加上钱进,四个大老爷们儿只有干着急的份儿,而唯一的丫鬟铃儿在房里手忙脚乱,金林夕的只是疼极了闷哼两声,见是苏锦来,还笑笑道:“妹妹,其实没什么的。我听人说这生孩子就是这样,要疼五六个时辰,劳烦你这么早赶来,真是哎。”
“姐姐哪里话,这么说就见外了。”见金林夕还想再说,苏锦道:“姐姐无需多言,保存气力,等着大夫来。”说完接过铃儿手中的帕子,为金林夕擦拭脸上的汗。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老态龙钟的吴大夫才赶来,韩庄上前道:“吴大夫,这时日到了吗?”
“嗯,有些早产,却还正常。”说完坐下并不再说。
稳婆是钱日尧事先嘱咐好的,在吴大夫之后来到。二话不说进了产房,摸了摸金林夕的肚子道:“怕是还早。”嘱咐铃儿去烧水,看见边上的苏锦和弦儿道:“未出阁的姑娘不能进产房,快出去快出去!”
“不碍事,人手不够。我们陪着姐姐,也好有个照应。”说完自顾自的给金林夕洗脸擦汗,不理会稳婆诧异的眼神。
虽说这钱日尧人不在苏州,可是金林夕生产都有所安排。只是金林夕不喜丫鬟随行,在钱日尧走后,只允了一个铃儿跟在身边,钱日尧事先找好的老妈子也被她辞退,别院除了钱进四人就剩下她和铃儿还有厨房的师傅。
韩庄在外间只能安慰钱进四人不要慌张,心里却把钱日尧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己娘子生孩子还不回来,前日接到线报说是他正在往苏州赶,途径扬州的时候却停滞不前,自己跟他联络说是金林夕的近况,他只道知道知道,却还是不走,真怕是遇上什么麻烦事,有什么事能比自己娘子生孩子重要?韩庄在心里又大大的看低了钱日尧一番。
申时已过,酉时接踵而至。金林夕已经阵痛了一个多时辰,稳婆一个劲的说还早还早,苏锦如此有耐性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寻个由头出了产房去问吴大夫,得到同样的答案才放下心来。韩庄望着苏锦,眼神询问,苏锦微笑点头,韩庄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钱进四人也慢慢的放下心来。
金林夕虽说满头大汗,却还是不喊不叫,连如此有经验的稳婆都说,生孩子能生成这样的女人今日见着头一个。
苏锦心知金林夕不想让众人吊心,所以忍痛不出声,握着金林夕的手越发的紧了,金林夕虽说疼的说不出话,却也努力的回握了她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
戌时、亥时、子时,一分一刻的过去了,稳婆道该是时候了,顺着金林夕的肚子摸下去,“快,扶她起来,在屋里走动走动!”稳婆吩咐道。苏锦不敢怠慢,和弦儿一起把金林夕扶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直到稳婆喊停,才放回床上。金林夕已是目口紧闭,无力张开。
“看见了,不好!怕是倒产!”稳婆惊呼一声。苏锦和弦儿更是惊骇,这倒产,处理不好可是会要了产妇的命。
弦儿忙出去报信给吴大夫,吴大夫开下方子,钱源和钱广立马拿起奔出,韩庄在后大声道:“如此夜了,去城南永安药铺,报上我的名字便是!”
丑时,苏锦只见稳婆用手轻推,捋着金林夕的肚子,力道拿捏恰到好处。金林夕却是疼昏了过去,稳婆对苏锦道:“掐人中把她掐醒!”苏锦不敢怠慢,掐了一下,金林夕却是没醒,稳婆急了:“狠掐,不醒的话就危险了!”苏锦这才狠下心来,终于将金林夕掐醒。
寅时,铃儿将吴大夫开的药给金林夕灌下去,一大碗却是撒了一半,铃儿又去再煎药。苏锦和弦儿在一旁帮着稳婆,只能寄希望与她还有金林夕的坚强。
“快了快了,脚先出来了。”稳婆喜形于色:“再加把劲,孩子就出来了。”
金林夕此时已经没有了力气,孩子的头却还留在腹中:“使劲啊使劲!”金林夕实在不愿意再动,苏锦只得在旁鼓励。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苏锦适时道:“说不定是钱大哥回来了,林夕姐姐,快用力啊,钱大哥盼着你和孩子呢!”
金林夕此时痛的不能言语,只能狠狠的握住苏锦的手,苏锦也用力握住她的手,传递着勇气。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人风尘仆仆进了别院,还真被苏锦误打误撞猜对了,是钱日尧。他急道:“林夕呢?”韩庄示意他还在生,钱日尧二话不说往产房冲,也不顾钱进等人的再三阻拦。
“林夕,我来了!我来晚了!”钱日尧进去就跪坐在金林夕床边的脚踏上,苏锦将金林夕的手给他:“钱大哥,孩子很危险,倒产。目前只有脚出来了。”
钱日尧一听面色大变,暗暗运功输了他那微不足道的内力给金林夕,金林夕睁开眼睛,见是钱日尧,拿起他的手咬在嘴里,暗暗用力,孩子的头渐渐的出来了,稳婆道:“最后再用力,再用力!”金林夕最后加了把劲,卯时,终于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啼哭。
“水、剪刀,快些拿来!”苏锦道。灵儿拿着这两样来了,稳婆断脐扎好,洗好了婴孩,包裹好了给金林夕抱了过来:“是个千金呢!”金林夕看这孩子,笑得温柔,稳婆交代:“夫人切要好生调理,这女人坐月子坐不好的话,今后怕是会落下病根!”金林夕气若游丝:“谢谢稳婆!”“那老身就将胞衣拿走好生填埋了!”“劳烦了!”钱日尧道。
忙忙碌碌将吴大夫和稳婆送走,天已泛白,苏锦在屋内哄着孩子,金林夕睡了一会后悠悠转醒。钱日尧进来,见她醒着,道:“林夕,我真高兴!”金林夕别过脸去不理他,他也不顾,坐在床边拉着金林夕的手,苏锦将孩子放在他怀中:“钱大哥,孩子有些早产,又是寤生,有些体虚,要多加照料。我先回去了,你和林夕姐姐好好说说!”
苏锦和弦儿来到中堂,见韩庄还在,虽说熬了一夜,却丝毫不见倦色。见她出来问道:“男孩女孩?”
“千金!”苏锦笑道:“可真是应了那个名‘钱金’了!”
“嗯,嫂子还好吧?”
“都好,就是有些累着了。生了六七个时辰,若不是林夕姐姐有些武功底子,怕是真要熬不过了。”苏锦道。
“你,也还好吧?”韩庄问道。
“不碍事,以前熬夜赶绣活也是常有的事!”苏锦道。
“天已亮,不如请二位去吃个早点,不置可否赏脸?”韩庄道。
“韩大哥这一说我可是真的饿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