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字回文为君绣（原名：锦瑟）》畵荻

52、一筹

　　瑶芷宫规模居中，正殿是德妃的寝宫，偏殿原是三皇子的寝宫及书房，自从萧莫玦成年之后，便在宫外开宅建府，这偏殿也无人居住，德妃便将苏锦安排在偏殿，以便就近照料。
　　萧莫玦在宫中用过晚膳便回了皇子府，德妃进了佛堂，嘱咐苏锦好好休息。
　　初来乍到，苏锦又认床，几番努力也合不上眼，便坐了起来。苏锦本想点灯读书，但是宫中的蜡烛每月有特定份额，苏锦不想再给德妃添麻烦，就坐在床上沉思。
　　虽说进了宫，可还是毫无头绪，不知从何查起，那个惘，武功如此高深，却不知为何不能进宫探查清楚。
　　岁月是最珍贵也是最折磨人的东西，三年多了，苏锦不知道自己还能找到多少当年的蛛丝马迹。这紫极宫里的一切，都是围着望帝而动，那望帝必是知道些什么，不然，就连惘都能查到的事情，望帝不会毫无察觉。或许，就是望帝而为，也未可知。
　　望帝，究竟是何样的人呢？德妃说与望帝之间从无夫妻之情，又是为何？
　　越想越多，越来越无睡意，苏锦干脆坐在床上，夜深人静，静的可怕，只有值夜的士兵偶尔换岗的声响，和北风拍打门窗发出的呜呜声。
　　夜里下了罩子，当苏锦翌日推开门的时候，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愣了愣神，苏锦就去正殿给德妃请安，既然进了宫，就得按照宫里的规矩。
　　德妃也是刚起身，见着苏锦来，问道：“锦儿可是没睡好？”
　　“有些认床罢了，瑞姨安好。”苏锦笑道。
　　德妃也没再问，转而道：“锦儿今日可能帮瑞姨个忙？”
　　苏锦道：“瑞姨哪里话，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可。”
　　“当日我回韩府的时候，见花园布置的不错，嫂子说，是出自你的手笔。可惜宫里每年就是那些，甚是无趣，锦儿可愿动手帮瑞姨布置一番？”德妃诚恳的说道。
　　苏锦当下答应，德妃压低声音对苏锦道：“不做大动作，怕是有些人不会上门。”说完高深莫测的一笑。苏锦心下了然，虽说德妃可以不在乎望帝的宠爱，但是为三皇子，却不能不在意其他宫妃，尤其是皇后与其他三妃。
　　德妃身边的婢女名唤碧落，在韩府已经见过，识得苏锦，听完主子的吩咐，便带着苏锦去了花园。
　　这瑶芷宫的后花园，比之韩府的花园，已是繁茂不少，却总觉得少点灵气。碧落调拨了两个人来帮苏锦，一个是宫女小桃，还有一个是太监小禄子。
　　小桃和弦儿差不多年岁，小禄子也约莫十五上下。见了苏锦，小桃怯怯的说：“苏姑娘，需要奴婢做什么，尽管吩咐。”
　　苏锦微笑道：“不必客气。也无什么要紧的事，你们会折绢花吗？”
　　“这个我会。”小桃兴奋道：“原来我还未进宫的时候，沿街卖过绢花。”
　　“那便好，小禄子，你去拿些丝绢来。”苏锦说完，小禄子便一溜烟的去了，“小桃，我们先将这园子修整修整。”苏锦道。
　　小桃犹豫：“这园子都有专门的宫人修整，用不用将他们叫来？”
　　“不必，不做什么大动作，只是稍微修整，我俩足矣。”苏锦信心满满。
　　当下，小桃拿来一把长花钳，苏锦先挑了一颗常青，稍微修剪了下枝叶，只不过剪下寥寥数枝，与旁边的一比，立显不同。
　　小桃佩服道：“苏姑娘，你剪的真好！”
　　苏锦微微一笑：“以前家里有个老花匠，侍弄园子都很有一套，只不过跟着他学了些皮毛。”
　　“那其他的树也要照着修整吗？”小桃问道。
　　“不，照着修整，岂不是又呆板了。”苏锦道：“你将这些剪落的树枝搜集起来，放整齐便是。”小桃依言照做，小禄子此时来了，便帮着小桃一起捡拾，一个园子修整的差不多的时候，已到了晌午。
　　德妃遣刘嬷嬷来叫苏锦一起用膳，苏锦不好推辞。苏锦进门之后，宫女已摆好了膳食，退到一旁，德妃见着苏锦进来，示意碧落将其带到自己的身边就坐，苏锦依言，和德妃说了说园子的事儿，便安静的用膳了。
　　苏锦生在苏州，天高皇帝远，人们对政事也不上心，虽说进京之后，苏锦曾留心民间对望帝的说法，可除了初次进京听人谈论望帝节省简朴之外，并无他话。
　　德妃这顿膳食，与昨日晚膳想比，差了许多。苏锦心想，可能是因为昨日萧莫玦在，自己又是甫进宫，才摆昨日那种膳食。德妃瞧着苏锦的神色，知她心思，不动声色的用完膳，才道：“锦儿是不是疑惑，这两餐膳食的差别？”
　　苏锦赧然道：“是有些。”
　　“你这孩子，有话便要直说，我还是外人吗？”德妃接着压低声音，冷笑道：“四五个月前，皇帝突说要勤俭，我们这些宫妃自然不好铺张。可是，那么多年的习惯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过来的？”
　　“那••••••”苏锦疑惑。
　　“看见尚食女官了吗？”德妃拿眼睛示意，苏锦便顺着看过去，见一宫装丽人垂首而侍。“皇帝每日派尚食女官过来服侍用膳，明着是伺候，暗着是监视。别说，自从她来了，我一顿饭都没吃好，看着便堵心。昨日，莫玦回来，便会有些优待。”德妃道。
　　“原来如此。”苏锦心想，四五个月前，那便是华国舅找锦绣庄借钱之时，想来望帝是想由宫中省出粮饷，许是发现这样只是九牛一毛，遂只能去找锦绣庄，只是过了小半年，这道令为何还在？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德妃道：“只是，如今根深蒂固的事情，他非要强扭过来，唉！”
　　苏锦也不好插言，只等德妃说完之后，道：“瑞姨，今日花园便可装点完毕。”
　　德妃闻言有一瞬的诧异：“如此之快？！”
　　“嗯，本就不用费许多工夫。”苏锦道：“瑞姨晚间便可过来看看。”
　　下午苏锦和小桃就忙着折花，“小桃，你会折什么花形？”苏锦问到。
　　“嗯，当年我会好多呢，只是不知道现在还记得多少。”小桃道。
　　“小桃是跟谁学的呢？”苏锦问。
　　“是我娘，”说到娘亲时，小桃神采奕奕道：“我娘的手可巧了，虽然只有我们母女二人，可是我娘把我照顾的很好，她带着我走街串巷的卖绢花，还教我唱歌谣。”小桃说到这里顿住了。
　　“那后来呢？”苏锦轻轻问道。
　　“后来，娘得病去世了，我折的绢花没有娘折的好看，也卖不出去，走投无路的时候，就进了宫。”小桃说。
　　“天底下的娘爱自己的子女，都是一样的啊！”苏锦感慨道：“来，我们将这绢花折好挂上吧！”
　　不同颜色的丝绢，在苏锦和小桃的手中幻化成一朵朵形状各异的花，小禄子在旁看着，不时的递个剪刀拿个针线什么的，约莫一个时辰，绢花都被折好了。高处的绢花，小禄子就自告奋勇的去挂了，苏锦在下面指挥，好在小禄子机灵，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酉时刚过，德妃从佛堂出来，径直来了后花园，这小小的园子仿佛换了个模样，灵动而有生气，却也不失皇家园林的庄重。德妃满意的问身边的人道：“碧落、碧霞，你们看这园子如何？”碧落和碧霞点点头。
　　苏锦缓缓走过来，道：“瑞姨，可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德妃道：“满意极了，你看碧落和碧霞都看呆了。”
　　这碧落是见过的，碧霞倒是初次见面，碧霞像是知道苏锦的疑惑，笑道：“见过苏姑娘，奴婢是碧霞，昨日你来瑶芷宫的时候奴婢恰出门办事。”
　　苏锦回礼道：“碧霞姑娘太客气了！”众人说说笑笑，又闲聊了半时方才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