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月照痴情路》一梦长

23、我们锦二公子这是开窍了？

　　“少主君，您快醒醒，出大事了！”
　　门外传来笙奴焦急的呼喊声，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昨日的烈酒实在太烈，锦瑟此刻才昏昏沉沉地醒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床榻。
　　“笙奴，侯爷呢？”他挣扎着坐起身，猛地睁开眼睛，宿醉的不适感让他皱紧了眉头。
　　“侯爷在后院呢！若少主君再不起来，侯爷怕是要卷着细软跑路了！”
　　笙奴看见锦瑟醒来，眼睛一喜，来不及过多高兴，便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锦瑟瞬间清醒了大半，宿醉的头痛也仿佛减轻了不少，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冲出了房门。
　　“月明珠！你敢抛下我，你给我等着！”
　　他一边喊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向后院跑去。
　　刚到后院，只见大门紧闭，锦瑟心急如焚，想用蛮力推开，他双手抓住门框，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大门却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双手发麻。
　　笙奴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手里还搬着一把椅子：“少主君，您别激动！我们……我们爬墙看看？说不定能看到侯爷在里面做什么！”
　　锦瑟一想也是，此刻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要能见到月明珠，什么办法都愿意试。
　　立刻接过椅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墙根下，踩着椅子就往上爬，由于心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扒着墙头露出一双眼睛，只见月明珠站在墙根下，双手拿着一把锄头，正费力地刨着土，院子里已经刨了好几个大坑，泥土堆得像小山一样，累得呲牙咧嘴。
　　“明珠这里是干什么？”锦瑟忍不住大声喊道。
　　月明珠听到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一看，锦瑟已经坐在墙头上，头发凌乱，赤着脚，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放下锄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别说话，我在给你找一样东西。”月明珠神秘一笑，对着他招了招手，“你下来就知道了，快下来，帮我一起找，人多力量大。
　　“既然想让我帮你，那……那你早晨怎么不叫醒我？”锦瑟的声音软了下来。
　　“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嘛。”月明珠笑了笑。
　　“月明珠！”锦瑟认真地看着她，“你不许骗我，不许偷偷被着我跑掉，更不能跑路，听到没有！”
　　月明珠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心中一阵温暖。
　　“我跑什么路啊！什么时候说要跑路了？放心吧，我不会跑的，我这是在给找你送我的宝藏呢，快下来帮我个忙！”
　　锦瑟看着她真诚的眼神，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了一些。他小心翼翼地从墙上跳下来，赤着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哆嗦，忍不住缩了缩脚。
　　跑到月明珠面前，看着地上的大坑：“藏宝，你藏的什么宝藏，至于刨那么多坑干吗，是准备埋我吗？”
　　月明珠没有立刻回答他，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挑着眉让他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是枚温润的玉佩。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玉佩？
　　锦瑟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会是想把这个送给我吧？我不缺玉佩……”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愣住了。
　　仔细地看着这枚玉佩，越看越觉得熟悉，这玉佩的形状，这上面的纹路，才发现这玉佩分明是多年前他的贴身玉佩。
　　他都快忘记了，可为什么上面刻的会有字啊？
　　到手的礼物哪有还回去的道理？”月明珠看着他惊讶的样子，笑着说道，“这是你送我的，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肯定是月明珠干的！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起来了，那你埋它干什么？好好的玉佩，埋在土里多可惜啊。”
　　“刨出来，当然是要带走啊！”月明珠一脸理直气壮。
　　锦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刚才的恐慌和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感动。
　　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抱住月明珠，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地说道：“那也不用刨这么多坑啊，你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找不就行了吗？害我担心了半天，还以为你要抛下我跑路了。”
　　月明珠被他抱在怀里，感受他温暖的怀抱，她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谁知道你竟然想歪了。”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月明珠和锦瑟同时回头望去，只见笙奴站在不远处，低着头，双手放在身前，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月明珠回头瞪了笙奴一眼：“听到没有？下次再乱说话，扣你月钱！”
　　笙奴连忙低下头：“是，是，笙奴再也不敢了。
　　锦瑟看着笙奴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松开月明珠，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好了，别责怪他了，他也是担心我，我们快去锦府吧，不然等会儿太阳大了，就更热了。
　　“你好奇怪，昨天我跟你说要回锦府，磨磨蹭蹭半天不愿意，怎么现在反倒比谁都积极了？”
　　锦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别过脸，他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嘟囔道：“我……我这不是想通了吗？毕竟是我母家人他们等着，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吧。”
　　月明珠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哟，我们锦二公子这是开窍了？还是怕我真的丢下你，没人给你送开心了？”
　　“胡说什么呢！”锦瑟拍开她的手，脸更红了，却还是紧紧攥着她的手没松开，“快走快走，再晚真的要被晒成狗了！”
　　“这可不像香君会说的话。”
　　月明珠故意放慢脚步，挑眉打量着他。
　　“往日里你说话温文尔雅，连句粗话都舍不得说，今日怎么反倒跟个毛躁的小少年似的，还怕晒成狗？”
　　锦瑟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脚步一顿，别过脸不敢看她，声音都有些发虚。
　　“我……我这不是怕你热着吗？你身子娇，晒久了该中暑了。”
　　锦瑟被她牵着，脸颊依旧发烫，却不再反驳，只是紧紧回握着她的手，脚步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笙奴看着前面两人打打闹闹的背影蹦蹦跳跳的跟上。
　　他知道，少主君这是真的放下心来了，有侯爷在身边，少主君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孤单了。
　　锦府大门敞开，锦子衿和王慎早已带着孩子等候多时，看到月府马车停下，锦子衿连忙走上前，笑着道："二弟，月侯爷，你们可算来了。"
　　王慎也跟着走上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快请进吧，母亲和父亲都在正厅等着呢。"
　　月明珠和李香君下了马车，向两人拱手行礼："大哥，大嫂。"
　　"不必多礼，快里面请！"王慎侧身让路，两人跟着锦子衿向府内走去。
　　梦轩和王睿两个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月明珠。
　　梦轩胆子大些，拉着王慎的衣袖，小声问道：“母亲，这位婶婶我见过。"
　　王慎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快叫婶婶和小叔叔。”
　　"婶婶安好！小叔叔安好！"两个孩子齐声喊道，声音糯糯的，可爱非常。
　　李香君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在锦府以来难得的笑容，从袖中摸了摸，从袖中取出两个玉佩，一个刻着小老虎，一个雕着小兔子。
　　“来，给你们的见面礼。”
　　谢谢小叔叔！”梦轩和王睿抢过玉佩，攥在手里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边跑还边喊，“母亲你看，小叔叔又送玉佩啦！我们家都能开个玉佩铺了！"
　　月明珠扶着额头，竟不知如何是好。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送玉佩的习惯，你这辈子除了玉佩，就不知道送点别的礼物什么的？”
　　王慎也非常无奈，转头对月明珠说道：“说起来，锦瑟上次给我和子衿的贺礼是玉佩，给父亲母亲的生辰礼也是玉佩，现在回门给孩子见面礼的还是玉佩，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月明珠听到王慎的话，笑着吐槽道："大嫂你不知道，说起来我和他的定情信物也是玉佩，上次共同好友订婚宴送的也是玉佩，父亲生辰，他不会也打算还送玉佩吧？”
　　李香君也不辩解，看着两个孩子道："那不是因为玉佩好看嘛！送玉佩怎么了？玉佩保值啊！你看，等他们长大了，这些玉佩还能当传家宝。再说了，玉养人，人养玉，多好。"
　　“可你也不能逮着谁都送玉佩啊！”
　　锦子衿也跟着笑，“下次给梦轩他们送个拨浪鼓，竹马什么的，孩子还更喜欢，你再送玉佩，再过两年，锦府的孩子都能凑成一套玉佩对对碰了！
　　月明珠憋笑憋得肩膀都抖了，伸手轻轻碰了碰李香君的胳膊。
　　“看来以后得管管你，出门前先搜搜身，下次再送玉佩，我就把你那些宝贝玉佩都没收，让你出门只能送铜钱！一送一串，叮当作响，多有气势。"
　　李香君一听，立刻护住自己的袖子，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别啊！铜钱多俗气，玉佩多高雅。再说了，我这袖子里还藏着给你准备的惊喜呢，你还要不要……"
　　"我不要！月明珠斜眼看他，一口拒绝。
　　李香君嘿嘿一笑，从另一个袖子里又摸出一个玉佩："这次是个特别的，上面刻着我们俩的名字……你看，'明珠'和'香君'，多般配啊"
　　"……"
　　月明珠严重怀疑，李香君的身体构造和别人不大一样。
　　别人的袖子里装的是手帕、银子，他的袖子里面是一个无底洞，专门用来装玉佩的。
　　"我说。”月明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下次我们去参加贺礼，你是不是也要送新人一对玉佩？"
　　"当然啊！"李香君理所当然地说，"龙凤呈祥玉佩，多喜庆。"
　　"那要是人家生了双胞胎呢？"
　　"那就送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象征他们姐妹情深。"
　　"那要是人家养了条狗呢？"
　　李香君愣了一下，认真地思考了片刻，"那我就送个小狗形状的玉佩，挂在狗脖子上，多可爱。"
　　“……”
　　月明珠彻底无语了，她现在终于明白，要让李香君不送玉佩，比劝山鬼不喝酒还要难。
　　几人走进正厅，一家之主的锦一堂和主君曲星荇正坐在堂上喝茶。
　　看到他们进来，曲星荇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脸上满是激动："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锦一堂也跟着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李香君，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说出话来。
　　李香君看看着锦一堂和曲星荇，心中五味杂陈。他走上前，对着两人躬身行礼："母亲，父亲。”
　　"哎！快起来，快起来！"曲星荇连忙上前扶起他，仔细打量着他，眼眶有些湿润。
　　"父亲，我没事。"李香君的声音有些沙哑。
　　月明珠也走上前，对着两人拱手行礼："母亲，父亲。"
　　"好好好，锦二快坐。"曲星荇拉着李香君坐下，又招呼月明珠坐下，"侯爷，以后锦瑟就托付给你了，他性子执拗，望侯爷以后多多照顾。”
　　"父亲放心，我与他本是夫妻，照顾他是应该的。"月明珠笑了笑。
　　几人坐下后，下人端上茶水和点心。
　　另一侧锦子衿也拉着李香君的手，不停地嘘寒问暖，李香君一一回答。
　　曲星荇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愧疚，沉声道："锦二，当年的事，是父亲对不起你。"
　　李香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都过去了，父亲不必再提。"
　　锦一堂连忙打圆场。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今日是个好日子，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应该高兴才对，我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了饭菜，一起个团圆饭吧。”
　　"好，吃饭！"曲星荇也附和道，拉着李香君站起身。
　　梦轩和王睿两个孩子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引路，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饭菜早已备好，满满一桌子都是李香君小时候爱吃的菜。
　　锦父开心的不停给他夹菜："多吃点，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
　　锦瑟点了点头，他爱吃个鬼，无奈拿起筷子，唤出了李香君。
　　月明珠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也给他夹了一块他爱吃的排骨："尝尝这个。"
　　"嗯。"李香君咬了一口，香甜可口，味道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锦子衿和王慎不停地给月明珠敬酒，聊着京城的趣事和锦家的近况。梦轩和王睿两个孩子也时不时地插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母亲，父亲，大哥，大嫂，我们该走了。"李香君站起来道。
　　"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再多待一会儿吗？"
　　锦一堂有些不舍，在锦瑟小时候她们为了在京城站稳脚跟，便他送回了江南老家，现在儿子长大了，这次嫁人她们才真正的意识到，他是真的离开她们了。
　　"不了，母亲。时间不多了，我们在京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再来看望你们。"
　　"好，那你们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曲星荇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锦子衿走上前，拍了拍李香君的肩膀，"去吧，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回来找我们。"
　　"嗯。"李香君点了点头。
　　锦子衿和王慎带着孩子送他们到府门口。"二弟，月侯爷，路上注意安全。"
　　"会的，大哥，大嫂。"月明珠和李香君上了马车，挥手向他们道别。
　　马车缓缓驶离锦府，月明珠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别难过，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香君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嗯，有你在，哪里都是家。"
　　马车一路前行，并没有向城外驶去，而是转向了月侯府的方向。
　　"明珠，谢谢你。"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千言万语。
　　"跟我说什么谢谢。"月明珠侧头看他，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李香君身体微震，低头看着她，月光洒在她脸上，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她抬头看他，眼神清澈而坚定："锦家那边，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们就不回去。我月明珠的夫君，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李香君身体微震，低头看着交握的手，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正因为是夫妻，我才更要谢谢你。谢你没怪我隐瞒身份，谢你陪我回锦家面对那些过往，更要谢你……在我连自己都觉得狼狈的时候，还愿意把我拉到你身边。"
　　月明珠听着，忽然就笑了，她微微倾身，凑近他耳边，像说悄悄话似的："我选的是你，又不是选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你那些过去，好的坏的，那都是你啊。"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腕，语气认真得像承诺："而且，以后不用再一个人扛着了。锦家的事，靖州的路，我都陪着你。你想回头看，我就站在你身后，你想往前走，我就牵着你的手。"
　　李香君抬眸，撞进她清澈的眼底，那里没有犹豫，没有嫌弃，只有满满的信任和温柔。
　　他忽然就觉得，这么多年藏在心底的惶恐和孤单，好像都被这几句话吹散了。
　　他伸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的墨香，声音低得几乎要融进马车的颠簸里："明珠，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月明珠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亦是如此！"
　　李香君松开她，却依旧握着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确认这一切不是梦。
　　月明珠看着他眼底未散的忐忑，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走，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去靖州。"
　　"好。"李香君点头，跟着她下车，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月明珠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李香君说："你看，院子里的桂花也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开了，等我们有一天从靖州回来，到时候我给你酿桂花酒，好不好？"
　　李香君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心头一暖，用力点头："好。"
　　所谓家，从来不是一座府邸，而是有一个人，愿意等你回来，愿意和你一起，把日子过成满院花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