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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反客为主的李香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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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君,你再不起来,我就去跳池塘,你别怪我……”
李香君听到池塘万分惊恐,一跃而醒,起身看向窗外,玉轮高高悬挂,应当才亥时。
准确来说,这具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一个原身,锦府二公子锦瑟,另一个是反客为主的他,李香君。
“我说锦瑟公子,你能不能消停一点?”
李香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在心里无奈地哀嚎。
“别动不动就往池塘里跳!难道只有我难受,你不难受么,好歹是你的身体,爱惜一点好吗?
他刚来这具身体的时候,锦瑟为了把他这个外来者赶走,简直是不择手段,次次往池塘里跳,冬日依旧面不改色,毫无动容。
好不容易熬过相熟,锦瑟也渐渐接受了他的存在,现今经月明珠在锦府一闹,锦瑟更是变本加厉,早早趁着李香君熟睡,变法的跳入池塘。
李香君每次醒来全身狼狈不堪,几次脑袋虽清醒,双腿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拦都拦不住,一头扎进池塘,一病便是小半月,苦不堪言。
“我不管,我睡不着,你快穿上衣衫陪本公子去看石榴树。”锦瑟嘴唇微翘,带有强烈的蛮横。
看石榴树?
李香君彻底陷入了苦脑,“我的祖宗,你真会给我找活干!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如此,我哪能受得了?”
他现在浑身酸痛,还带着点未愈的病弱,只想好好睡一觉,可锦瑟却偏要折腾。
“是是是,你的石榴树,你的恋爱脑。”李香君一边在心里翻着白眼,一边无奈地起身找衣衫。
“黑灯瞎火我都看不清,你能看清什么?无非就是一棵光秃秃的树罢了。
锦瑟本是深闺里养着的公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识得月明珠,全缘于李香君手里那幅人像字画,画上不是别人,正是月明珠本人。
起初李香君为学丹青下了十足功夫,对着记忆里的月明珠一笔一画勾勒,一笔一画生动传神,神态逼真。
那日他的书童乔木帮着整理书房,不小心将这幅画卷带入了锦府,随手放在案上便忘了收回,谁知隔日就被锦瑟翻到,一见画上之人,便动了心,悄悄藏了起来,日日翻看,久而久之,竟也学着画起了她。
“最好提前去等着,翌日一早我便要在石榴树下看见你。
你最好快点答应,不然我现在就去池塘边闲游一圈。
锦瑟的声音在脑海里远远飘来一句。
李香君嗤了一声,冷怒道:“锦瑟公子倒是学会威胁人了,看样子这些时日大有进步。我连你那石榴树在院里哪个角落都不知道,幸亏离得近,罢了罢了,说什么我都依了你。”
他实在怕了这祖宗跳池塘的执念,刺骨的寒意,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
“劝你千万别再拿闲游说事。”李香君躺回榻上,嘴角勾起一抹失笑,“这个方法拙劣得很,要不是我能扛,你以为还能安生活到现在?”
锦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深闺公子,想逼他就范,对方却低估他是个高手。
高手过招难免有人甘拜下风。
许是被他怼得哑口无言,锦瑟久久不再回话,李香君见他安静下来,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连日来的疲惫涌上心头,很快便酣然入睡,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李香君便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起昨夜的约定,不敢耽搁,连忙起身洗漱。
拎着月明珠买回来的吃食,慢悠悠地来到后院一角的石榴树下席地而坐,耐心等待锦瑟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锦瑟终于醒了,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已在石榴树下,起身轻弹衣衫上的灰尘,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李香君自称来自男尊国的人,行事过于泼辣,一向不拘小节,有时候甚至像个女子一样粗鲁,锦瑟不与他计较,况且现在他们共用一具身体,争吵只会两败俱伤。
锦瑟抬起头,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石榴树,灿若烟霞,绚烂之极,燃起一片红火,像极了二六年华初见月明珠时,她身上的那件耀眼红裙。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阿郎,可是你?”
他随父亲赴宴,在别院的廊下避暑,循声望去,一个约莫八岁的小女孩,正蹲在不远处的石榴树下,见他走来,不管不顾地伸手拦住他。
女孩眉眼灵动,头顶梳着两个小小的团团,模样娇俏又蛮横。
“妹妹在哪儿学的,是想把玩这青梅,还是想投掷青梅为戏呢?”
锦瑟忍不住噗嗤一笑,侧身打量着她,第一次见到比身体的这个还要趣的人儿,一时兴起,便想逗逗她。
“你管本世女玩他,还是投他呢!”
小女孩撑着伞蹲看了一上午,好不容易逮到人,伸手拦下路人。
眉眼好看的哥哥太坏了,讲真的,月明珠只觉得好听,根本不懂其中深意,还是前几日偷偷爬墙,听隔壁姐姐教隔壁的大哥哥时记下的。
“世女最好是投他。”他忍着笑,故意逗她道:“不妨告诉你下一句,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你,可得记好了。”
说完便头昏厥了过去,他刚从江南辗转来到京城,一路上舟车劳顿,许是累坏了。
锦瑟本人向来十分抗拒李香君的存在,说来可惜,他能清晰感知到李香君的所作所为,李香君醒来后,却对他的一切毫无记忆。
“你……你敢调弄本世女?”月明珠怒吼一声,抬手打掉他刚捡起的青阳伞。
锦瑟浅笑,再次捡伞送上:“小小年岁,脾气如此暴躁,想来优秀的阿郎都不愿嫁予你。”
小女孩他自然认得,是月侯府的小世女明珠,自小被万千宠爱长大,他打小就知道这个人。
“没人嫁我,那你嫁我!”
月明珠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挺着小小的身板,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眼底却藏着稚气的认真。
“登徒女,休得无礼!”
他被她的直白惊得满脸娇羞,又气又恼,连忙蹬上一旁的马车,掀开帘幔时,还忍不住回头瞪了她一眼。
月明珠显然十分开心,哥哥不光好看,头上扎了两个不大不小的团团,一颤一颤的也好看。
看着他的背影,满眼笑盈盈地指着马车喊道:“好看的哥哥别生气,此树为证,来时定会登门娶你!”
锦瑟缓缓回过神,低头拿起竹筷,夹了一口李香君铺在案台上的蟹黄小笼包,案上的点心琳琅满目,蟹黄麻油酥,蟹黄塔,色泽金黄,鲜香可口,因有心事难以下咽。
盯着石榴树咽哽在喉,不知不觉落了泪,滴落在手背上。
“月明珠,你倒是会哄人……”
李香君不知锦瑟在石榴树下站了多久,等他意识回笼,人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月明珠的书房外。
他心中了然,每逢十五到十七,三日,皆是月明珠闭门在府上作画的日子,她向来不喜欢被人叨扰,他也极少主动上前叨扰。
“香君啊,快进屋来!”月明珠听到脚步声响,忍不住带着几分雀跃,打开门叫住李香君,强行把人拖进屋里。
来了又走是何意欲?
“我正好要去找你呢,怎么来了又站在门口不进来?”
“月明老爷有什么鬼点子,统统使出来,香君悉听尊便。”李香君任由她拖拽,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般热情,定是有求于他,他也不点破,再说回来,他要是不立即答应她,身体里的那位闹三天三夜无法合眼,桩桩件件说起来苦不堪言。
月明珠果然亲自端来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我能有什么鬼点子,就是想把画卖个好价钱,总得加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她顿了顿,眼神带着几分期待,“香君你不是和彩料世家的羽公子交好么,上次你给我买的群青,案台上还有呢,我这次想请你帮我找找能画出彩画的鎏金细粉,若是找不到,其他金光闪闪的颜料也成。”
李香君微微蹙眉,鎏金细粉贵重难得,羽公子那里也未必有货。
见他犹豫,月明珠连忙补充道:“找不到不妨事,只要能画出不一样的的感觉就行!
“再来一盏,喝完这盏我高兴了,指不定立马就去羽府。”
李香君指了指桌上的梅隐盏,稍有慵懒。
“这是……气哭了?”
月明珠这才注意到他泛红的眼眶,进来时没有仔细观摩李香君,离近眼眶湿润,泪还在打圈,月明珠倒上一盏,凝噎的要死,深知鎏金粉贵重,理所应当心疼。
想来是自己的要求让他为难了,声音软了几分,“其实……我也是想多挣点银两,给香君买些新衣衫。
“没有。”
李香君端起梅隐,看着杯盏里的梅花缓缓盛开,慢悠悠地浅咂一口,平淡道:“我又不是三岁孩提,才不会轻易哭泣。”
论锦瑟如何折腾他,跳池塘、闹绝食,他都不曾掉过一滴泪,更不屑哭泣,在他看来,男子哭哭啼啼不像样子。
月明珠似信非信地瞥了他一眼,红红的眼睛骗不了人,她不信李香君没哭过,不愿承认便罢,她又不会去耻笑他。
觉得无趣,便转过身,拿起狼毫笔,专心致志地在宣纸上描绘起来。
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我不去,我要一直看她!”锦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背过身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固执。
李香君心中一紧,顿时心急如焚。
他想站起来往外走,可双腿怎么也不听使唤,他只能暴躁地捶着腿,却丝毫无法控制自个。
“一盏都喝完了,我又给你要了一盏,你再不配合,我怎么去找羽公子,总不能让我凭空变出鎏金细粉吧!”他在心里急切地默念,试图说服锦瑟。
可我不想走……”锦瑟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哀求,“咱们晚点去找不行吗?我还想再看她一会儿。”
“今日十五,街上有花灯,你还要不要去看?”李香君耐着性子哄道,“想去看花灯,就得乖乖听话些,先跟我去找羽中颜。”
月明珠就在眼前,他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只能在心中与锦瑟无声地博弈。
说来奇怪,他和锦瑟在这具身体里十多年来各自相安无事,可自从月明珠退了亲,锦瑟便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竟不知不觉时常现身,大多时候是在他与月父谈笑风生之际,真正出现在月明珠跟前的,反倒少之又少。
“香君可是腿疼,我来给你揉捏一二?”
月明珠余光瞥见李香君坐立不安,又是侧身扭动,又是暗自捶腿,神志未定心神恍惚,不知道的以为月侯府凳上放有暗器,知道的以为被厉鬼附了身。
她放下狼毫笔,饶有兴致地走了过去。
“我与月明老爷心意相通,这怎么好意思……”锦瑟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带着几分娇羞,还下意识地揉了揉衣角。
月明珠脚步一顿,随即了然地笑了,伸手就想去按他的肩膀:“你等我……”
“不等了!”
李香君不等月明珠说完,趁着锦瑟还沉溺在恋爱脑里,全身放松戒备的瞬间,猛地夺回身体控制权,拔腿就往外跑,连回头都不敢。
他站在院门口,心脏还在狂跳,震惊而惊异。
刚才锦瑟模仿他的语气,自然得不像话,显然不是第一次,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月明珠看着空荡荡的椅子,无奈地弯身叹了口气:“我想说,等我画完,今晚有花灯,想约你一起去游街而已……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会真的给你捶腿。”
她对着空气撇了撇嘴,转身走回案前,拿起笔却没了心思,脑海里全是刚才李香君慌乱逃窜的背影,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锦瑟怒道:“李香君,你不是去找羽公子,这是去哪儿?”
李香君懒得理会他的质问,马车刚驶离月侯府,便从袖中摸出一根麻绳,反手将自己的双手牢牢捆绑住。
他太了解锦瑟了,思想极端,还带着几分隐秘的受虐倾向。
他宁愿手腕被绳子勒得生疼,也绝不要再被这操控着跳下马车,再病上小半月。
锦瑟有,他李香君可没有。
“拿过去的吃食你没吃吧,我饿了,你最好安静点。”李香君靠在车壁上,静静闭上了眼。
绳子勒进皮肉的痛感清晰传来,却让他莫名安心,至少,这样一来,锦瑟就算想闹,也暂时无法掌控身体了。
锦瑟理亏不再回话,任由李香君缓息闭目养神,腹部袭来一阵一阵剧烈疼痛,是常年奔波劳碌劳累落下的病疾。
等到日暮降临月明珠也没等到李香君归来,只好收起字画放在身旁的竹篼里。
月明珠不喜旁人伺候,细致整理完案台,自己打来水净面,全身上下满是彩料颜墨,重新换上洗到发白的陈年旧长衫,扬长而去。
跑到半里西桥一隅买了一只兔子灯笼和一些路上吃食。
兔子灯笼是李香君喜欢的,吃食是她犒劳自己的。
垂眸间低笑,摸向荷包里所剩无几的银两微微叹息,李香君若不来倒是够她花的。
两侧的小玩意五花八门,晃的人绕眼,贺知微抬头正好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你们看,前面那位不是十几天前退婚闹得沸沸扬扬的主吗?”童双压得极其小声,眼神悄悄瞟向不远处的身影。
江玄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撇了撇嘴:“月姐姐啊,我要是个女子,好歹还能争个世女之名当当。
哟,天下第一郡主的名头还满足不了你?”王璐瑶打趣道。
“那能一样吗!”
江玄星转过身,一脸认真地反驳,“世女和郡君,差的可不只是一个辈分,同样是皇亲国戚,前者能世袭爵位,后者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挂名,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贺大人!”一旁的一之盐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口中满是恭维。
贺知微这才收回目光,低头假装轻轻弹了弹袖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问道:“嗯?刚才你说到哪了?”
“说到礼部侍郎卢大人罢官,回乡进学去了。”一之盐连忙回道。
贺知微点点头,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飘了回去,追问道:“然后呢?”
煜晗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这情形,她们刚才说的话,贺大人怕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江玄星踮起脚尖,顺着贺知微的目光看过去,补充道:“后面卢大人又上书,提议招集流民开垦京城附近的闲置田地,并发放粮种,让不少流民都有了归宿。
“你继续说。”贺知微的声音依旧平淡,眼神却紧紧锁在那个身影上。
童双见状,索性凑到贺知微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指了指前方。“贺大人,您别光盯月侯爷一个人看啊,看旁边的一切就全知了。”
一群人找了个柱子后面的隐秘地方停下。
柱子正好把贺知微整个人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边脸颊。
月明珠正排在救济粥的队伍里,轮到她时,伸手端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完后,她从袖中摸出三个铜板放在碗边,对着打粥的姐儿时揖一礼,便转身准备离开,那打粥的姐儿神色恭敬,也连忙对着月明珠弯身深深一揖。
“月侯爷很……穷?”王璐瑶皱着眉头,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王璐瑶,你别雷我了行不行?”一之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穷还能住得起月侯府,排排的聘礼不要命的一趟趟往锦府送,堆得跟山似的,你是瞎吗?”
京城无人敢说月侯爷穷的,不光眼瞎,心也瞎。
王璐瑶却无视了一之盐的挖苦,依旧满脸嫌弃地说道:“可她连救济粥都喝,岂不就是穷疯了?”
躲在柱子后的贺知微,听着两人的对话,倚靠在柱子上的身体微微颤抖,眉头舒展,眼含笑意,笑的直不起身来。
他好不容易忍住笑,轻声说道,“那么看,打粥的和月侯爷,一看就是老熟人了。救济粥嘛,自然是不挑来人,她能放下身段来喝,还留下三个铜板,已然是不少。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你这样还能走得动?”
江玄星憋笑着问道,显然也被贺知微的反应逗乐了。
“能!”贺知微斩钉截铁地回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莫不是……贺大人认识月侯爷?”童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贺知微怦然一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回答童双的问题,只是望着月明珠渐渐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眼神复杂难辨。
一艘画舫,月明珠打开窗,今日船帆不游走。两岸漂满各种各样的花灯,小小的花灯用蜡烛一个一个点亮,三彩、五彩、七彩的,女子和男子牵手蹲在岸边,带着各自祈愿放入河中,顺着河流飘向远方。
“呦!今日怎就侯爷一人,李小姐没一起?”
舫妈妈左右观望,奉承拍马献殷勤,李香君可不就是没来,可不就是没来给你送银两。
“不妨妈妈说笑,本侯一人乐得清闲,此处寻觅正时宜。”月明珠狡黠一笑,继续道:“一人足矣!”
舫妈妈上盘瓜子和凉果,快乐找错了地方,尬笑两声识趣的走开。
意思是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赶人的话语,话里有话她哪能听不懂。
月明珠静坐听着小曲儿,微风吹拂,似摇摆不定的心颠簸而不自知,品着望春酒摇头晃脑,等候李香君到来。
“阔别三年,侯爷长得越发貌美。”
“你大胆!”
月明珠怒不可遏拍案而起,按下腕中袖剑齐刷刷射向无耻之徒。
许久未有人再调戏过她,女子尊严她还是有的。
贺知微宛然一笑翻身躲过,上前一步作揖:“同窗之友手下留情,一别数载又相逢,月侯爷可安好?”
“是你?”
抬头看清来人的脸,月明珠言笑晏晏,随后大悟道:“贺状元别来无恙啊。”
三年前两人殿试同年,也算是同窗之友,月明珠没想到一个男子会中新科状元,还是朝中独一无二的男状元,短短两年位极人臣,当属他一人文一枝独秀,占领风骚,一点不为过。
“哦!今非昔比,如今本侯应该称你为贺大人才是,常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如你所说已过整整三年。”
今日能大摇大摆的出来,多亏眼前这位贺大人近日又做出佳绩,半日便压制住退亲之事,不由心生感动,美言不胜感激。
贺知微撑头调笑:“左右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只要不是阿猫阿狗,叫我什么都可以……”
月明珠愣在原地霍然抬头,冷声道:“你什么意思,救你只是一面之缘,本侯与你不相熟。”
贺知微几番浅笑深颦道“幸得侯爷垂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涌泉之恩当以身相许,古人诚不我欺呀!”
听到这里,月明珠脸色不由大变,实在无法再听,早知三年前打死都不该折回去救他一命。
古人不欺你,可她欺我啊!
“新科状元,不是世家公子,易于接受新事物,固步自封,便是停滞不前。”
“侯爷可是嫌我不是京城中人?”
月明珠没想太多,拱手赔笑道:“并非如此,没有人出世便站以高台,知其位,做其事,甚好!”
刹那间,淅淅沥沥下起绵绵细雨,月明珠弯腰捡起地上的兔子灯笼,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准备跨进画舫内暂歇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