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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管我打赢打不赢她们 ...

  •   月明珠踏入画舫,嘴角还残留着几分笑意,周遭却骤然肃静下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让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说的好!”
      远处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击掌声,嗓音熟悉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未等她回头,身旁的贺知微已经直直跪下身来,姿态恭敬到极致。
      贺知微尚且如此,她哪敢不跪,她还没胆大到欺君罔上。
      月明珠瞬间收敛神色,俯身叩首:“皆是微臣之错。”
      女帝月暄身着便衣,危坐于上,目光掠过贺知微,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月明珠。
      “知其位,做其事,朕想知道,侯爷可是找对了自己的位置。”
      那语气平淡无波,却透着帝王的威压,谁又能知晓她心中所想的一切。
      “砰!”
      一声脆响骤然炸开,花瓶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画舫内格外刺耳。
      月明珠仔细聆听着,花瓶破碎的声响,彻底慌了心神,跪地的两条腿软软发颤,怀中的兔子灯笼也跟着一起颤颤巍巍起来。
      她与贺知微方才的言论,君上到底听去了多少?
      元内官作为女帝贴身近侍,记了半辈子起居录,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见状连忙上前,跪地请罪道:“陛下息怒!是奴婢过错,方才不小心打碎了一花瓶。”
      月暄薄唇紧抿,冷冷瞥了眼趴倒在地的元内官。
      内官低头不好意思得讪讪而笑,仿佛跟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逆龙鳞,何时挺身而出,何时打圆场,如家常便饭似地了如指掌。
      月明珠忽闻一声轻咳,悄悄抬头,越过贺知微的肩头望去,才惊觉舫内的侍从不知何时已尽数退去,只剩下她们四人。
      元内官对着她飞快眨了眨眼,递来几个眼色。
      她心中疑惑,是想让她跪在女帝跟前?
      不对啊?
      自己已然跪在女帝身前,难不成……
      是要她努力辩解?
      女帝的手指依旧不紧不慢地敲着桌案,显然是在等她回话。
      月明珠看得一愣一愣的,元内官给的提示太过模糊,她实在难以读懂,只能慌乱地放下怀中的兔子灯笼,再次低头请罪:“臣惶恐!”
      元内官轻声叹气再次提示,月明珠不敢再去偷瞄,只道是回答错了。
      “贺卿平身吧。”
      贺知微缓缓站起身来,与月明珠擦肩而过时,脚步微微一顿,似是想给她递个眼神,却终究只是沉默地背手站立在女帝身侧,微微意外而心神不宁。
      月暄终于停下了敲击桌案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可目光落在月明珠手腕上时,眉目瞬间肃然。
      “侯卿如何惶恐,不妨说说看?”
      月明珠听得胆战心惊,小挪着上前两步:“其一,微臣不该口出狂言;其二,无官职在身,不该说教贺大人;其三,不该随意议论,暗指贺大人出身寒门。”
      寒门她咬得极轻,几乎细不可闻。
      转念一想,女帝耳力极佳,方才的话语,想不被听到都难。
      “其一,确是口出狂言。”月暄缓缓开口,白皙的手指修长如玉,忽然抬起,轻轻叩在了月明珠的额头上,力道不算重,“其二,你这般说,可是在恼怒朕至今没赐你一官半职,只能靠着卖弄字画谋生?”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敲得月明珠的脑袋和脖颈不得不一起往后仰,虽不痛,却明显能感受到那股实诚的力气,让她不敢有半分反抗。
      “其三谁都有资格说贺卿出身寒门,唯独你个末等公侯没资格批判。好好摸着良心问问自个,知其位三字,又知到了哪儿?”
      月暄半带轻笑,双目微抬,长长的甲面从月明珠的额头慢慢刮过,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稀世珍宝,随即又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左右转动,仔细端详着她的眉眼,良久才颌首。
      “好一个知其位……倒也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月明珠不得不与她对视,半椅上的人虽已年过五十,身姿依旧丰腴饱满,毫无老态。眉若新月,目如寒星,俯视着她时,嘴巴微翘而又含笑不露,明明极怒,却是在浅笑。
      六月的天,月明珠全身汗流浃背,都说伴君如伴虎,她还没“伴”呢,现在就怕的要死。
      “焉郎墨玉,举目双绝,倒也真像一家人。”
      女帝眯了眯双眼,深掐月明珠脸颊,月暄大力甩手,月明珠不得不歪头向一旁,“万墨玉就是这般教导你的,不遵圣旨,目无尊上,真是深得朕心啊!”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极重,满极嘲讽。
      前者是君,后者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月明珠痛得微微蹙眉,却不敢挣扎,只能硬生生忍着,她清楚,君上提起家父,便是私事。
      垂手恭谨道:“全是微臣一人之责,与父亲无关,微臣不该擅自退下锦府亲事,让锦府上下蒙羞,此事家父提前并不知晓,,求陛下明察,宽恕父亲!”
      对面的人指尖微微一顿,把玩起手上的白玉扳指,下一秒,却猛地坐直了身子,一脚狠狠踢在了月明珠的胸口!
      “好大的胆子!”
      月暄的声音冷得像冰,满是怒火,“朕的赐婚,你也敢当做儿戏?
      “说退就退,你眼里还有朕这个君上吗?”
      月明珠只觉得耳膜震得发疼,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重重摔在冰冷的船板上,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嘴角更是溢出了一丝血迹。
      “君是朕!”
      月暄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天下之事,皆由朕说了算!朕的旨意,由不得你来放肆!”
      月明珠睁大双眼,来不及过多诧异。
      君上赐婚?
      她和父亲竟无一人知晓,当年十五岁开春,锦府只是托人送来一纸婚书,说两家交好订下的娃娃亲,却从未提过是陛下的圣意!
      若是早知道,父亲怎会由着她的性子胡闹,她又怎敢擅自退婚?
      违抗圣旨乃是杀头大罪,轻则自身难保,重则株连九族,事到如今,辩解无用,求饶无用,早知岂敢,一条人命便能救月侯府于水火,怎么着也是值了。
      贺知微心头一紧,大跑步上前,虚扶起月明珠。
      月明珠彷徨不安,腿又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跪好后,回望身后的兔子灯笼满眼的柔情似水,挪到月暄跟前道:“陛下,微臣不喜锦府二公子,微臣心中已有倾心之人,可否给锦府二公子换个妻主人选……”
      不得不承认,她想换的正是一个女人。
      那人富可敌国愿意陪她去吃六个铜板的阳春面,愿意无需开口就能把她放在第一位,主要是那人武功盖世,为人了得且嘴巴厉害。
      遭人歧视也好,鄙夷也好,她都认了,这一刻只想把李香君娶回府。
      贺知微捡起灯笼,悄悄走到月明珠身旁,屈膝跪地,恳切道:“陛下!月侯爷曾于危难之际救微臣一命,臣心中早已倾心于她,臣自愿请辞一切官职,嫁入月侯府为夫,望陛下成全我们!”
      月明珠猛地抬头,与贺知微四目相对。
      他眼中翻涌着悲欢,有决绝,有隐忍,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
      月明珠心头一震贺知微这横插一脚,简直是火上浇油!
      两人悲欢重重,仿佛一对被迫分开的苦命鸳鸯,月暄走下台阶,扳指甩手砸到贺知微身上,冷言怒道:“混账东西,把朕居在何位?”
      所谓的指桑骂槐,骂得不是别人,骂的正是月明珠本人。
      月明珠心中不满,狠狠瞪了贺知微一眼,随即转向女帝,低下头恳切道:“并非如此!让微臣倾心之人并非贺大人。”
      月暄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贺知微,又落在月明珠身上。
      “真是有趣。侯卿这张脸,不知迷惑了多少男儿郎,既然管不住自己地心,也管不住别人的心,便好生在府内待着,莫要再出来霍霍他人!”
      “微臣生来……”
      月明珠还想辩解,想说自己生来并非这种人,想说这一切都是源于一场误会,想说她与贺知微之间清清白白。
      “无需辩解,朕不想听你再曰!”
      月暄举手怒喝,抬起眼眸扫过贺知微,随后丝丝笑意微荡,不再看他们二人,转身甩袖便走,一群侍从浩浩荡荡地紧随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画舫内,只留下月明珠和贺知微两人,还有地上那盏破损的兔子灯笼。
      越解释越发坐实贺知微所说的,外人看来只当是抛弃良家男子,见异思迁的负心女罢了。
      她缓缓站起身,捡起地上那枚被女帝丢弃的白玉扳指。
      帝王之物,女帝虽怒而丢弃,却也算是变相的“赏赐”,她不敢不收,只能小心翼翼地收于袖中。
      元内官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与她擦肩而过时,脚步微微一顿,压低声音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
      “君无戏言,言必有据。强词夺理,空口白说,敢问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月明珠站在原地,反复着元内官的话,心中一片冰凉。
      君无戏言,言必有据。
      女帝认定了她抗旨不遵,她便是有百口,也难辩清白。
      而贺知微这一步棋,究竟是帮她,还是害她?
      她看向身旁依旧跪地的贺知微,眼中满是复杂。
      两人款款起身,久久怔愣不已,贺知微脸上的潮红依稀可见,月明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并无言语。
      他大方付完花瓶银两钱,跟随月明珠其后。
      天黑路滑小心谨慎,前面的人大摇大摆,生怕路人不知道是她月侯爷大驾光临,贺知微一时恍惚,难不成刚刚跪地苦恼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不成。
      月明珠一身潇洒,登上软轿,放下帘幔等候慢行在后的贺知微。
      软榻还没坐热,准备稍作休息,外面白刃相接,打得火热,月明珠悄悄趴缝隙查看。
      此番场景进退两难,总不能白白出去送死。
      贺知微靠近马车,伸手利索握住飞来的冷箭,疾雷不及掩耳,一把拽出月明珠护在身后。
      对方一声令下,根根冷箭从天而降,贺知微不停用刀剑将射来的箭挡开,月明珠腕中有暗器伤不了人,没有李香君护身,满脸愁容不已。
      “月侯爷快走!”
      贺知微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回头对她喊道,声音带着一丝喘息。
      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衫,贺知微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透过湿冷的布料传来,两人一路奔跑,左躲右闪,却始终难以摆脱纠缠。
      月明珠低头陷入深深的苦恼。
      快走?
      逗她玩呢?
      你倒是把手松开啊……
      她被贺知微拽着,脚步踉跄,根本跑不快,而且,以贺知微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护她周全。
      这样下去,两人迟早都会被追上。
      “贺大人,你放开我,你自己走!”月明珠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你这样护着我,我们谁都走不了!”
      贺知微却握得更紧了,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坚定:“我不能丢下你,当年你救我一命,今日我便护你一世!”
      一个熟悉身影站在上方,月明珠笑容舒展,仰头大喊:“香君!”
      “月明老爷莫要惊慌,香君在此!”李香君一袭青衣,手持长剑一梦长,身姿挺拔如松,带着几分戏谑,“小小罗刹不足为奇,且看我如何杀了她们!”
      他足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旋转一周,落在月明珠身侧,伸手揽住她的腰,轻轻一旋,便将那支致命的冷箭避开。
      贺知微看得瞠目结舌,忍不住嚷嚷道:“知不知道反派都死于话多?”
      “仪表堂堂的一个人,说话这么不中听。”李香君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敌军派来的细作,也敢说自己是正经的正派?”抽出腰间的一梦长,吹了两口气,轻弹柄尖,“我不说话,也不见得贺大人能打赢她们。”
      月明珠不免尬笑两声,甩开贺知微的手,当即抱住李香君的胳膊。
      “你管我打赢打不赢她们。”贺知微往前一踏,又是一波冷箭袭来,跺脚一挥:“我说有完没完?”
      黑衣女子首领冷道:“少废话!我们不想听你们三人打情骂俏,姐妹们快上,把那个蓝衣少年留下!”
      “我能打得赢!”李香君脚尖轻点,身形飘忽,一梦长如灵蛇出洞,瞬间一转刺入一名刺客的左肩,随即抽剑,皱眉道,“想留我?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老大,您看错了!”身旁一名黑衣女低声提醒,“那是个女子,哪是什么少年!”
      “当……当我没说!”黑衣首领拿起远视镜仔细观摩李香君,随即手指大喝,“旁边那个白衣少年留下!”
      “老大,那也是个女子……”
      黑衣首领惊呼一声,嫌弃地摆摆手:“女子长这么姣美,晦气!”
      “另一个也是男子。”
      一个手下心领神会,指着贺知微。
      “娃娃脸,年岁太小,天天对着这双无辜的大眼睛,我还怎么干坏事?”黑衣首领不耐烦地说,“管他男的女的,统统杀了!”
      月明珠听完没忍住噗嗤笑一声,打劫个人,还挺挑!
      环望四周,月黑风高的夜晚,弹雨枪林,最适合江湖厮杀的桥段。
      话本里刀光血影的故事,常有英雄救弱美男,好汉救贵女可谓屈指可数。
      围在李香君和贺知微中间咂口舌,她自己算一个,两个人正打算救她呢。 
      她从容不迫地躲避着飞溅的木屑,从袖中掏出一把瓜子,边磕边数人头:“一、二、三……哎,香君,你慢点儿,我还没数完呢!”
      这些年,她被刺杀的次数数不胜数,多到已经麻木。
      她甚至怀疑,这些刺客是不是和李香君串通好的,每次都穿着不同的黑纱护甲,过分的有钱。
      天杀的,什么仇什么怨,隔三差五上演一场?
      要不是次次李香君打得格外卖力,她不得不怀疑她们是不是提前商协好的。
      “别磕了!”李香君一手抱起月明珠,纵身跃上旁边的一匹马,背身朝贺知微大喊:“贺大人的好意,香君会一辈子记得!”
      贺知微手上银光一闪,指尖并用,一转解决一个,看着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喂!你们就这样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收拾烂摊子?”
      月明珠回头,露出大半个头,留他一个人,以一敌多,怪不好意思的,笑晏晏拱手道:“今日多谢贺大人的银两,珍重,后会无期!”
      两人稳稳下马,刚到月侯府前院,月父眼神炽热,笑容满面小跑赶来,大喊一声:“锦瑟!”
      月明珠惊吓的退后一步,眉头轻轻一皱,“速度极快,我父亲字都为你起好了?”
      速度极快四个字,恰好说到了月父心坎里,他欣喜地向李香君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满意。
      月明珠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认亲,站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既可爱又好笑。
      李香君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锦瑟这名字好听吗?”  
      月明珠正想回李香君,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错乱的叩门声。
      李香君和月明珠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月父连忙迎了上去,打开门一看,只见贺知微手提一个兔子灯笼,弯腰作揖:“在下姓贺,名知微,堰中人士,前来拜访月侯爷!”
      等他抬头,发现眼前人是月父,不禁吓了一大跳。
      转头看李香君和月明珠站在不远处,便又对月父深深一礼。
      月父眉眼弯弯,喜上眉梢,当即拉着贺知微的手往院里请,“哎呀!这是谁家的俊俏小公子?可是旅途劳顿,想要在此处歇脚?”
      月明珠无奈摇头,父亲这番话问的一股地痞流氓,像是黑心的舫妈妈在招揽客人。
      只差一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李香君走过去,脸色大变,数把飞镖啾啾甩出。“还敢来找上门来,是我对你太仁慈。牵她的手我还没找你算账,自己跑来送死,看我今日不杀了你。”
      贺知微脚尖轻巧一跃而起,翻身躲过李香君甩来的飞镖,也不甘示弱掏出一个木盒抱在怀里,数不清的银细针朝李香君通通撒去,嫌不够又掏出两把小飞箭,一边躲闪一边说道。
      “我受伤了,来养伤而已,哪能说不来就不来,月侯府吃的好,喝的好,想必你来也是直奔这个道理吧?”
      “养伤?我便成全你!”李香君冷哼一声,三齿飞镖在院里上空旋旋转转飞了一圈,收回到手中,又重重抛出去,咬牙道,“既然是养伤,就不能辜负这养伤之名。不如我让你伤得再重点,这样你就能更有理有据、死皮赖脸地待在这里了!”
      两人从屋外打到屋内,瓶瓶罐罐被撞得噼里啪啦碎一地。
      贺知微停住脚步,伸进袖衫,手指一挥,又是一阵碎裂声:“我救了你们一命,在月侯府养个伤怎么了?只许你在,不许我在?分明是看我不顺眼!我偏不走,如你的意,能奈我何!”
      父亲一个世家公子,哪见过这种阵仗?
      吓得躲在月明珠身后唉唉叫叹,连连后退,眼中满是惊恐,看着满地破碎的宝物,更是心痛不已,平常厉害的一个人,这会儿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月明珠却忙得不亦乐乎。
      她左手接住一个飞来的玉盘,右手接住一个玉白菜,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把能抢救的宝物都抱到了一边。
      她不再听两人念念有词,废话连篇,打个架还能聊上,也是没谁了。
      她拉开抽屉,拿出父亲的金算盘,转身倚在柱子上,一笔一笔仔细敲打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兰玉花瓶,前朝孤品,估价五百两……玉如意,君后所赐,估价一千两……”
      李香君与贺知微你攻我闪,打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有了某种默契,竟一起纵身飞了出去,落到了房梁上继续厮打,瓦块被踩得噼里啪啦往下掉。 
      父亲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哭泣声更大了,月明珠好不容易才哄好他,见房梁上的两人还在打,也没心情再管,手中的算盘打得更快了。
      月父抹着眼泪,拉着月明珠的衣袖,难为情地说:“明珠啊,身为一家之主,妻主的威严才能立住家威,这两个人,若是有一个进了你的房,你哪个都降不住,不如早早把他们送走。果然我想的没错,锦二公子定是乖巧可人的,不会像他们这般大杀四方,打起来我怕的不行。
      月明珠不想听什么锦二公子,父亲的洗脑战术显然失败了。
      她指了指手中的算盘,摊开双手,一脸理所当然:“明摆着有人给我们送钱,送走干什么?”  
      “送钱?”
      月父瞪大了眼睛,指着满地狼藉,泪流满面,“你看碎了的兰玉花瓶,是前朝孤品!摔成两半的玉如意,是君后赐我的!滚在地上的留白瓶,是你林叔送我的闺中密友!还有那光青玉盒,是你爹的陪嫁!琉璃茶盏,是我从娘家带来的……”
      越说越伤心,拿着一块碎片抽噎不已,“我的心啊,疼得像被刀割一样!”  
      “父亲,我知道你喜欢玉器。”月明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过几天他们会赔你的。我肯定坑不死他们,你就不要难过了,他们能给你赚很多钱的……”
      月父止住哭声,歪着头,咽哽道:“你少哄骗我,他们能给我赚什么钱?”
      月明珠指了指算盘,摊开双手道:“现成版的折合银两啊!他们打碎了多少,就赔多少,一分都不能少!”
      房梁上,李香君和贺知微还在激烈地厮打,瓦片掉落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容易她才哄好父亲,仿佛又要爆发的迹象,月明珠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账,得赶紧算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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