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文桐有些期待着七天后了,狗咬狗,一定很好看。
她看向屋内,那些歪倒着的萝卜,说:“这么好的春天,就多睡一会。明早再丢到赵府门口吧。”
“好。”乔木应声。
齐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向乔木,乔木瞥了一眼,不再看他。
少年人的心思,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信息,旁观者看戏,当事人也未必糊涂。
只是,文桐心不在此,从前不在,如今也不在。
“我还有事,先走了。”文桐道。
走出小院,文桐回到了还在装修的文染记。
“东家。有位姑娘找你。”
“知道了。”
文桐越过前厅,向后院中走去。
后院中,林墨等了许久,听到响动,她也急匆匆向文桐走过来。
还未到面前,临摹便急急说道:“文姑娘之前应允我,只要我听命姑娘三个月,三月后,就将文染记和文家的印染秘方赠予我。”
文桐道:“是。”
林墨“扑通”一声跪在了文桐面前,“我不要文染记和秘方,只求姑娘杀了赵斛。我会为姑娘卖一辈子命。”
赵斛,赵长风的二儿子。
文桐扶起林墨,“铺子和秘方都是你的,你的要求我也会做到,但我只要三个月,这三个月,姑娘的命是我的。”
林墨眼含泪水,声音略带颤抖,“好。”
文桐从袖中取出一信封,递给林墨。
林墨不解,但还是接过打开,那是文染记的房契和地契,房契和地契最下面盖了官印,落款人是林墨。
她早知自己一定会接受。
林墨意识到,之前的三顾茅庐,今早小院看见的场景,都只是她踏进文桐棋局的一步而已。
但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要赵斛死。
她一命换一命,值了。
“姑娘要我做什么。”
文桐看着林墨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笑了出声。
“林姑娘不必这般,我又不要姑娘的命。”文桐走向书房,推开门,她从书架上拿下一本蓝皮书卷,扉页写着《文染印坊》。她递给林墨。
林墨翻开,笔迹是新的,是文家的印染秘方。
文桐梦中都会背的秘方。
“姑娘是江南织造坊的印染高手,本不该被尔虞我诈所侵染,也不该被困在籍籍无名的柳府,我给姑娘铺路,这本秘方就是诚意。”
林墨问:“你是柳州文家的后人?”
文桐承认,“是。”
林墨可惜道:“昔年柳州文家也算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印染,只可惜,败落了。”
文桐:“不可惜,今后,文家的印染就交到姑娘手上了。”
林墨疑惑:“为什么?就算文家不复往日,印染方子依旧是印染大家最珍贵的东西。”
“为什么?”文桐看了看眼前的林墨,一如她初次见她一样,在藏污纳垢的浆洗房中,最干净的那个。“因为他早已不珍贵了。”
文桐看向扉页,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文字,外祖用这些方子庇护了母亲和她,那是那些方子最大的价值,而如今,外祖已逝,母亲已逝,那些方子已经没了他的灵魂,放在文家大房二房哪里被糟蹋,文家先祖想必也不乐意吧。
“林姑娘在江南制造府里待了那么多年,想必也见过现在文染记的布料是何模样,东珠蒙尘,姑娘也不想看到吧。”
林墨不想。
“姑娘还未说要我做什么。”
“七日后,文染记就要开业了,姑娘染出的月华锦,一定是举世无双。”
林墨道:“我定会让文姑娘满意。”
林墨离开后,文桐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数着头顶的桃花。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不远处,闪着金色的鸟,直接扑在了文桐脸上。
“金枝,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扔给小黑。”
金枝连忙飞到文桐的肩上,避开文桐的眼睛,叽叽喳喳的叫着。
“左相要来锦州?”
文桐轻笑出声,看来萧钰昇手里的东西真的致命。
文桐算了算日子,自京都到柳州走水运最快也要二十天。她的进度要加快了。
文桐起身,金枝飞向了桃树中。
赵府。
主厅内寂静无声,赵长风和林氏坐在上位,赵月坐在下位。赵月的大哥赵究和二哥赵斛立在一旁。
静了许久,赵究才出声,“爹,不如按我的方法,我派人把文家那女子给绑了……”
赵究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长风打断:“蠢货!”
“大哥,你就不要乱出主意了。”赵斛出声劝道。
赵究:“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我们真看着那个女子来打我们赵家的脸。”
“大哥莫急,喝杯茶吧。”赵月起身给赵究递了茶,赵究接过一口饮进,坐到椅子上。
赵家出自林氏唯两子一女,大儿子赵究是赵长风在未发家之前生的,脾气急,做事粗,小时候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赵家发家之后有些收敛,却也没改掉粗人的标签。
二儿子虽也在发家前出生的,但是年虽小,又因没过多久赵长风发家,请了教养先生,养了一身的翩翩公子气质,可惜骨子里还是有赵长风的伪善。
小女儿赵月是赵长风发家后出生的,一出生,便被赵长风捧在手心里长大,还专门请了宗室贵族的教养嬷嬷来教养,或许是从小受到的熏陶不同,赵月的性子和赵长风的截然不同。
虽都有娇生惯养,却善良明事理。锦州妇人圈没一个不称赞的,要不是赵月自小便和顾浩嵘定了亲事,只怕门槛都要被踩破。
但如今,出了这档事,赵家只怕是门庭奚落,成为锦州商圈的笑话。
赵月一言不发,早上太闹,她慌了心神,现如今坐在这里了几个时辰,倒是冷静了许多。
这门婚事,在今天之前,是她千盼万盼的,她和顾浩嵘青梅竹马,她也从没想过她会嫁与旁人,但今早顾家的态度,让她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文桐突如其来的讨债,每个质疑,每句回答,她却无法反驳,都压碎她心中的完美父亲,直至破灭。
做儿女的,无法怪罪父母,但也不能任由文桐如此辱没。
她缓缓开口:“她下的战书,我应了。”
赵究一下子起身:“妹妹你说什么!”
赵斛道:“妹妹好胆魄。”
赵月起身,向赵长风和林氏行了一礼,说:“父亲,母亲,文姑娘下的战书我应了。”
林氏:“月儿……你”
赵长风打断道:“不愧是我赵长风的女儿,虎父无犬子,月儿如今也十七岁了,这次就当磨炼吧。”
林氏焦急道:“老爷,月儿的婚事可怎么办呀。”
“月儿的婚事等等,我再和顾家谈谈。”
赵长风看向赵月:“月儿也累了一天,回房歇息吧。”
赵月应道,回了房。
待赵月离开,赵究才开口,“老二应和着就算了,父亲你怎么也答应。”
赵斛慢悠悠的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说:“大哥你懂什么,妹妹应的话,便是两女子的斗争,妹妹便是输了又如何,可若是父亲出手,赢了也只会说我赵家以老欺小,自恃印染大家欺负一个小女子,可若是输了,那赵家何来脸面,只怕是要收拾家当回花山乡。”
赵究一听,也觉得如此,他是个粗人,一向搞不懂,但看弟弟和父亲如此沉稳,便也不做他想,大摇大摆也离开了。
赵斛将方才的茶一饮而进,问道:“父亲,文桐的话是真的吗?”
赵长风默然不动,似没有听见他的话。
赵斛笑了,无需再多的言语,他已然明了。
他放下茶杯,道:“让我去会会这位美人。”
文桐走到前面的铺面,这是一座两层的小院,前面商铺,后面住宅。其实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只差一些摆设装饰。
有机灵的小厮上前:“东家,牌匾送过来了。”
黑底烫金的牌匾,行云流水的笔迹,并非出自名家,但却觉得很舒服。
“挂上吧。”
文桐正往外走,想要看看牌匾挂上去的样子,刚走出门,就看到了赵斛站在对面,她假作不认识。
“遒劲有力,风骨藏于笔锋,不知姑娘请的哪位大家题的字。”赵斛凑了上来。
来的正好,就怕你不来。
文桐回过头,打量了一下赵斛,回道:“不是哪位大家的字,是我随意写的,当不起这等夸赞。”
赵斛继续道:“原来是姑娘的字,失敬。”
文染记的招牌挂上,赵斛道:“姑娘要在这儿开什么铺子?”
文桐故作不理,只专心的看着小厮摆着牌匾。
赵斛又接着问:“是糕点铺子,还是首饰铺子。”
文桐还是不回。
一旁的小厮上前对文桐说道:“东家,这是对面锦绣庄的二东家。”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周围人听到。
文桐一脸“竟然是他”的表情,然后冷了脸色,说:“你是来打探敌情的吗?”
“敌情?姑娘这是从何说起。”
文桐:“二公子不知道吗,今日我向赵府下了战书,七日后,看我是讹人,还是债主。”
赵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观姑娘的字便知姑娘不是那等小人,可我也相信我父亲的为人,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赵究,是一眼便能看出是个无赖宵小的人。
赵斛呢,倒是随他父亲,披的一身好人皮,道貌岸然,正派作风,可戏码也就能骗骗那些小姑娘,文桐是谁,论演戏,谁能比得过金枝画眉。
“误会?那便七日后再下定论吧。”
街外,缓缓驶来一架马车,从外观看,便知是富贵人家,马车慢慢停在锦绣庄前,车中人下来。
文桐一眼就看到了,下来的人,是雍王世子,萧钰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