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岌岌可危》千愿无虞

10、第 10 章

　　第二天上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宋书珩被手机闹钟吵醒时，还带着没睡好的不悦。

　　他摸过手机一看，是林殊发来的连环轰炸。

　　林殊：祖宗！你再不来摄影展现场，我就要被主办方逼疯了！
　　林殊：灯光师跟个傻子似的，调了三小时还没弄明白光影！
　　林殊：快来救场！你再不来，我就把你云南拍的照片全换成宋奕辰的大头贴！

　　宋书珩笑着揉了揉太阳穴，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套了件宽松的白色印花T恤，外面罩了件牛仔外套，牛仔裤裤脚随意地卷到脚踝，露出脚踝上那串细细的红绳——是母亲从小给他戴上的，那红绳上串了个四叶草形状的吊坠，可以给人带来好运。

　　驱车赶到摄影展现场时，入口处已经搭起了醒目的海报。

　　林殊正扯着嗓子跟工作人员沟通，头发乱糟糟的，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看起来像刚从战场上下来。

　　“祖宗！你可来了！”林殊看到宋书珩，跟看到救星似的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是没见那主办方，挑剔得跟个慈禧太后似的，一会儿说展签颜色不对，一会儿说作品挂歪了0.5厘米，我看他就是故意找茬！”

　　宋书珩拍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外套，嘴角噙着笑：“怎么？林大少爷这就受不了了？当初是谁拍着胸脯说‘这点小事交给我’的？”

　　“此一时彼一时！”林殊哀嚎，“我哪知道搞个摄影展这么麻烦，早知道就不揽这破差事了。”

　　“行了，别抱怨了。”宋书珩环顾四周，展厅里已经挂满了作品，工作人员还在做最后的调试，“带我去看看我的作品挂哪儿了。”

　　“在那边，C位！”林殊指了指展厅中央的位置，语气里带着得意，“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抢来的。”

　　“我去，可以啊铁子。”

　　宋书珩走过去，看着自己拍的那组云南纪实照片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照片里，彝族老人坐在门槛上抽旱烟，阳光透过他花白的头发，在脸上投下沟壑纵横的阴影。

　　穿着百褶裙的小女孩抱着羊羔，眼睛亮得像山涧的泉水。

　　梯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大地的指纹……每一张都凝聚着他在云南的心血。

　　“拍得真不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书珩回头，看到肖昱风站在那里，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笑容温和。

　　“肖昱风？你也来了？”宋书珩有点惊讶。

　　“我是这次摄影展的志愿者负责人。”肖昱风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过来看看准备情况。”

　　他的目光落在宋书珩的作品上，眼神里满是欣赏，“这组照片很有力量，尤其是人物的眼神，特别打动人。”

　　“谢谢你。”宋书珩没半点儿谦虚，“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摄影展，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你的作品值得。”肖昱风笑着说，“今天如果有什么事的话都可以来找我。”

　　“真的？”宋书珩眼睛一亮，“那先谢谢你了。”

　　“互相学习。”肖昱风笑了笑，指着旁边一幅拍着城市夜景的作品，“这幅是我拍的，献丑了。”

　　宋书珩凑过去看，照片里的城市霓虹闪烁，车流像金色的河流，构图严谨，光影处理得恰到好处，既有现代都市的繁华，又带着一丝孤独的诗意。

　　“我去，肖昱风，你这张拍得真挺好的啊！”宋书珩由衷地赞叹，“氛围感绝了，我要向你学习。”

　　两人正聊得投机，林殊急匆匆地跑过来：“书珩，我得去处理一下灯光的事，那傻子又把聚光灯打反了。”他看了眼肖昱风，挤眉弄眼地说，“你们俩先聊着，我去去就回。”

　　宋书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殊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那我们接着看？”肖昱风笑着问。

　　“好啊。”宋书珩点头，和肖昱风并肩往前走，一边看作品一边讨论，从胶片的颗粒感到数码的清晰度，从黑白摄影的张力到彩色摄影的层次感，聊得不亦乐乎。

　　宋书珩发现肖昱风不仅专业知识扎实，还特别懂他的想法，很多他自己都没说出来的感受，肖昱风都能精准地捕捉到，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让他格外兴奋。

　　就在他们停在一幅拍着海边日落的作品前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宋书珩？！你干嘛呢？”

　　宋书珩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他转过身，果然看到唐璟安和楚识聿站在不远处。

　　唐璟安双手插兜，笑得一脸欠揍。楚识聿则站在他旁边，穿着件简单的黑色T恤，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神淡淡地扫过他和肖昱风，没什么表情，却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宋书珩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内心OS：我真草了，这他妈都能碰上？楚识聿是安装了全球定位系统吗？走到哪儿都能遇见！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唐璟安已经像颗炮弹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语气夸张：“宋书珩，你行啊你，才多久没见，就另结新欢了？你这是背叛组织你知道吗？”

　　宋书珩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背叛组织？你谍战剧看多了吧？我干什么了我就背叛组织？”

　　“你还装！”唐璟安指着不远处的肖昱风，眼神里充满了“你小子不地道”的谴责，“那是谁？长得人模狗样的，你俩刚才聊得眉飞色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约会的呢！”

　　“他是我同系的同学，我们聊摄影呢，怎么了？”宋书珩更懵了，“这跟背叛组织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唐璟安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不是在追我们阿聿吗？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

　　宋书珩被他这番逻辑奇葩的话气笑了，他甩开唐璟安的手，翻了个白眼：“停停停，stop一下，我才不追他了，你要追你自己追去吧！”

　　唐璟安：“？”

　　唐璟安看着眼前的宋书珩不禁在心里感叹，等反应过来，宋书珩已经转身走向肖昱风了。

　　更绝的是，宋书珩路过楚识聿身边时，看了他两眼然后就走了，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像在说：我不奉陪了！

　　楚识聿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幼稚。”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刚走不远的宋书珩耳朵里。

　　宋书珩脚步一顿，心里暗骂：我草了，还敢说我幼稚？！

　　但他没回头，只是拉着肖昱风快步往前走，嘴里还嘟囔着：“走，学长，我们去看那边的作品，那边清净。”

　　肖昱风被他这一连串的反应逗笑了，他刚才虽然没听清唐璟安跟宋书珩说了什么，但也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他看着宋书珩气鼓鼓的侧脸，觉得这个同系的同学真是……可爱得有点犯规。

　　“刚才那个是楚识聿吧？”肖昱风状似不经意地问。

　　“嗯。”宋书珩闷闷地应了一声，“还有他那个损友唐璟安，俩人加起来能顶一个马戏团。”

　　肖昱风笑了笑：“你们……以前认识？”

　　“谁跟他认识。”宋书珩翻了个白眼，“说来话长，不提他了，影响心情。”

　　他指着一幅拍着古建筑的作品，“学长你看这个，角度选得真刁钻，我上次去拍的时候，怎么就没找到这个机位呢？”

　　肖昱风顺着他的话聊了起来，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远处的唐璟安看着宋书珩和肖昱风言笑晏晏的样子，捅了捅楚识聿的胳膊：“哎，阿聿，你看宋书珩那小子，是不是跟那个肖昱风有点意思？”

　　楚识聿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宋书珩的背影上，他正踮着脚尖跟肖昱风说什么，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生动，嘴角扬起的弧度比阳光还要耀眼。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气你呢？”唐璟安摸着下巴，“前阵子还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你身后，这才多久，就跟别人这么亲近了，转变也太快了吧？”

　　楚识聿收回目光，淡淡道：“与我无关。”

　　“怎么能与你无关呢？”唐璟安不依不饶，“他以前追你的时候那么高调，现在突然跟别人好了，别人肯定会说你被甩了。”

　　楚识聿瞥了他一眼：“你很闲？”

　　“不闲啊。”唐璟安笑嘻嘻地说，“就是觉得有点可惜，宋书珩那小子虽然有时候挺烦的，但长得是真不错，性格也……挺有意思的，就这么被别人拐跑了，有点不甘心。”

　　楚识聿没再理他，转身走向另一边的作品，只是脚步似乎比平时快了些。

　　唐璟安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笑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就不信，楚识聿真的对宋书珩一点感觉都没有。刚才宋书珩对着他撅嘴“嘁”那一下，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楚识聿的耳根红了。

　　看来这场戏，还有得看。

　　林殊处理完灯光回来时，宋书珩正乖乖的坐在那喝果汁。

　　宋书珩看到林殊来了，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张助理打来的，提醒他下午去公司对接工作。

　　“我下午还有事，得先走了。”宋书珩对一旁的肖昱风说，“谢谢你今天陪我看展，改天有空请你吃饭。”

　　“好啊。”肖昱风笑着点头，“我送你出去。”

　　两人并肩往外走，林殊看着他们的背影，“啧”了两声，摇了摇头。

　　他掏出手机，给唐璟安发了条消息：你家楚识聿的情敌出现了，还是个实力派，小心点吧。

　　很快，唐璟安回了个：放马过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林殊看着手机，笑得更欢了。

　　这俩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