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岌岌可危》千愿无虞

11、第 11 章

　　下午两点，宋书珩站在宋氏集团分公司的写字楼前，微微眯起了眼。

　　这栋写字楼位于市中心的金融区，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透着一股冰冷的商业气息。

　　和他母亲留下的那家充满艺术氛围的公司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宋书珩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进去。身上那件定制的休闲西装，在一众穿着严谨职业装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前台小姐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脸上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小宋总，您来了，我现在就联系张助理。”

　　前台小姐连忙拿起内线电话，“张助理，宋总到了。”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宋总，您可算来了，我是宋董的助理，今天负责协助您处理公司事务，您叫我小张就好。”

　　“张助理。”宋书珩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这边请，我带您去办公室，顺便给您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张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宋书珩往电梯方向走。

　　一路上，不少员工都偷偷打量着宋书珩，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那就是宋总的儿子？看着真年轻。”

　　“何止年轻，长得也太帅了吧！看起来乖乖的，不像传闻中那么难搞啊。”

　　“你可别被他的外表骗了，没听说吗？这位小少爷脾气可不太好，在学校里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嘘……小声点，别被听到了。”

　　宋书珩假装没听见这些窃窃私语，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冷笑。

　　不好惹？脾气差？

　　遇到宋奕辰和赵雪宁那对极品母子，论谁能有个好脾气？

　　宋书珩的办公室在顶层，视野开阔，装修简洁大方。

　　张助理给宋书珩泡了杯茶，然后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宋总，这是公司的基本情况、近期的项目进展和员工名单……”

　　宋书珩没接那些资料，只是靠在沙发上，看着张启明：“不用给我看这些，我看不懂，也没兴趣看。”

　　张助理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

　　“我只需要知道，”宋书珩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公司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最赚钱的项目是什么？还有，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哪些人是混日子的。”

　　张助理没想到这位空降的小老板，看似散漫，问的问题却一针见血。

　　他定了定神，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公司目前主要做的是文化传媒业务，最大的问题是……”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张助理喊道。

　　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年轻男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点腼腆的笑容：“张助理。”

　　“放这儿吧。”张助理指了指桌子，然后对宋书珩介绍道，“宋总，这是林霖，刚从大学毕业，很机灵，也是给您安排的助理。”

　　宋书珩抬眼看向林霖。

　　男生看起来二十出头，皮肤白净，眼睛很大，透着股清澈的机灵劲儿。

　　看到宋书珩看他，他有点紧张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宋总好，我叫林霖，以后请多多指教！”

　　“嗯。”宋书珩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林霖明显松了口气，放下文件就想走，却被张助理叫住了：“林霖，你先留下，以后你就跟着宋总了，好好干活。”

　　“好的张助理！”林霖响亮地应了一声，站到了宋书珩身后，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小老板。

　　张助理汇报完工作，又跟宋书珩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宋书珩和林霖。

　　气氛有点尴尬。

　　林霖想找点话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地摩挲着手里的文件夹。

　　还是宋书珩先开了口：“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什么专业的？”

　　“我是A大毕业的，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林霖连忙回答，语速有点快，“我知道专业不太对口，但是我对文化传媒很感兴趣，而且我学习能力很强的，什么都能很快学会！”

　　宋书珩笑了笑：“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霖的脸有点红，挠了挠头：“嘿嘿，有点紧张。毕竟您是大老板嘛。”

　　“我不是什么大老板，就是来混日子的。”宋书珩半开玩笑地说。

　　“啊？”林霖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宋书珩没解释，只是指了指桌上的文件：“那些文件，你帮我整理一下，挑重点的给我看。”

　　“好的宋总！”林霖立刻行动起来，手脚麻利地开始整理文件。

　　不得不说，林霖确实很机灵，而且眼里有活。不仅很快就把文件整理好了，还分门别类地做了标注，条理清晰。

　　“宋总，这是重点项目的资料，这是员工的绩效考核表，这是……”林霖一边介绍，一边观察着宋书珩的反应，发现他对哪些内容感兴趣，就多介绍几句。

　　宋书珩对那些枯燥的业务报表没什么兴趣，倒是对员工的绩效考核表多看了几眼。他发现，有几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很高，评价却不怎么样。

　　“这几个人，”宋书珩指着其中几个名字，“是关系户？”

　　林霖愣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说：“宋总您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这几个都是……嗯，上面塞进来的，平时不怎么干活，还净添乱。”

　　宋书珩挑了挑眉，没说话。

　　看来不管哪个公司，都有这种蛀虫。

　　接下来的一下午，宋书珩就在林霖的“辅助”下，算是对公司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林霖话虽然多，但很有意思，总能找到些轻松的话题，把枯燥的工作变得不那么难熬。

　　而且宋书珩还发现，这个林霖，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公司八卦库。

　　下午五点五十，距离下班还有十分钟。

　　宋书珩看了看表，站起身：“林霖，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啊？下班？”林霖愣住了，“还没到点呢。”

　　“提前十分钟，不碍事。”宋书珩拿起外套，“反正也没什么事了。”

　　林霖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听话地收拾好东西，跟在宋书珩身后往外走。

　　路过各个部门时，员工们都还在埋头工作，看到宋书珩这么早就下班，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宋书珩却毫不在意，径直走出了写字楼，留下身后一片目瞪口呆。

　　林霖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宋总，您这下班也太早了吧？今天毕竟第一天来，您要不再待会儿？”

　　“不要。”宋书珩打开车门，“我不想待了。”

　　林霖：“……”

　　这位小老板，还真是……与众不同。

　　宋书珩刚回到公寓，门铃就响了。

　　他打开门，看到林殊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个包装精美的花束

　　“哟，下班挺早啊。”林殊挤进门，熟门熟路地走到客厅，把花束放在茶几上，“我还以为你得在公司待到半夜呢。”

　　“我是去当老板的，不是去当牛做马的。”宋书珩关上门，走到沙发旁坐下，“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林殊把花束抱给宋书珩，“我这不是怕你刚上班不适应，来安慰安慰你嘛。”

　　“我好得很，不需要安慰。”宋书珩接过花束闻了一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我累了，想早点休息，你自便。”

　　“别啊。”林殊凑过来，“出去喝点？庆祝你正式上岗。”

　　“不去。”宋书珩想都没想就拒绝，“累了。”

　　“就喝一杯，保证不耽误你休息。”林殊拉着他的胳膊，开始撒娇，“去吧去吧，就当陪我了。”

　　宋书珩被他烦得不行，最终还是妥协了：“成成成成成……。”

　　“好嘞！”林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两人还是去了Bessie。

　　刚坐下没多久，林殊就开始感慨：“说真的，书珩，你这一上班，以后咱们可就不能天天出来……。”

　　宋书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能天天出来鬼混了？”

　　“什么叫鬼混？”林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叫放松！上学那么累，不得出来放松一下？”

　　宋书珩笑了笑，没说话。

　　喝了一会儿，宋书珩已经有点晕了，林殊让他别喝那么快。

　　这时，两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对着宋书珩笑了笑：“帅哥，能认识一下吗？”

　　宋书珩看都没看他们，淡淡地说：“没空。”

　　那两个男生的脸色有点尴尬，林殊连忙打圆场：“不好意思啊，不方便。”

　　那两人识趣地走了。

　　林殊看着他们的背影，对宋书珩说：“你看你，多不给人家面子。”

　　宋书珩挑了挑眉：“我本来就没兴趣。”

　　“说起来，”林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这空窗期也太久了吧？自从放弃追楚识聿，你就没再跟任何人暧昧过，这可不像你啊。”

　　宋书珩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

　　以前的他，身边从来就没断过人，换伴侣比换衣服还勤。

　　可这两年，他一门心思扑在楚识聿身上，竟然真的没再对谁动过心思。

　　“有吗？”宋书珩有点不确定地问。

　　“怎么没有？”林殊翻了个白眼，“以前你身边莺莺燕燕的，现在倒好，成了和尚了。”

　　宋书珩又喝了口酒，酒精上头，脑子有点晕乎乎的：“好像……是有点久了。”

　　“可不是嘛。”林殊附和道，“你以前哪受过这委屈，身边什么时候缺过人？还不是因为你一心都在楚识聿身上，根本看不上别人。”

　　“楚识聿……”宋书珩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神有点迷离，“都怪他！”

　　“对，都怪他。”林殊顺着他的话说，“要不是他，你现在肯定又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

　　宋书珩点了点头，忽然拍了下桌子：“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殊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

　　“把刚才那两个人叫回来！”宋书珩指着门口的方向，语气坚定。

　　“啊？”林殊愣住了，“你没搞错吧？刚才人家来找你，你把人家赶走了，现在又要叫回来？多丢人啊。”

　　“丢什么人？”宋书珩瞪了他一眼，舌头有点打结，“你去你去！”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林殊把头扭到一边。

　　“不去算了。”宋书珩哼了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整个人都蔫巴巴的，“都怪楚识聿那个死人！害我空窗这么久！我要跟他势不两立！”

　　他的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宋书珩？”

　　宋书珩皱了皱眉，晃了晃脑袋：“谁？谁又叫我？”

　　林殊抬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尴尬——唐璟安和楚识聿正站在不远处，这个距离，显然是听到了宋书珩的话。

　　林殊连忙给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宋书珩的胳膊，小声说：“祖宗，别说了。”

　　“我草了！林殊，”宋书珩把他的手打开，不满地嚷嚷，“我说话怎么了？说话还不行了？你怎么比宋德铭还烦！”

　　林殊：“……”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宋书珩的耳朵里。

　　宋书珩立刻炸毛了，猛地站起来，因为喝多了，脚步有点虚浮：“谁？谁他妈笑我？”

　　他摇摇晃晃地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了楚识聿的脸上。

　　昏黄的灯光下，楚识聿的五官显得格外立体深邃。

　　眉骨高挺，鼻梁笔直，薄唇紧抿，下颌线的线条锋利如刀刻。

　　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像寒潭一样，带着种疏离的锐利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极具攻击性的英俊，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被吸引。

　　宋书珩看呆了。

　　他晃了晃脑袋，凑近了些，眯着眼睛打量着楚识聿，嘴里嘟囔着：“我去……你长得……比楚识聿还好看……”

　　林殊和唐璟安都被他这话搞懵了。

　　这小子喝多了，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宋书珩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楚识聿的衣领，然后猛地凑近，对着他的嘴唇就亲了下去。

　　柔软的唇瓣带着浓重的酒气，猝不及防地贴了上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林殊张大了嘴巴，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

　　唐璟安也愣住了，几秒钟后，他反应过来，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对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楚识聿的身体瞬间僵住，瞳孔猛地收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唇上的柔软和那股霸道的酒气，还有宋书珩身上淡淡的柑橘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让他心跳失序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看到宋书珩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脸上带着点傻乎乎的认真，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股想要推开他的力气，莫名地消失了。

　　过了几秒，或许是十几秒，宋书珩自己先松开了嘴。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有点晕，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了楚识聿的怀里。

　　直到这时，林殊才如梦初醒，连忙走上前，尴尬地笑了笑：“呃……那个，小宋他喝醉了，失礼了，我先送他回去。”

　　他伸手想去接宋书珩，却被楚识聿躲开了。

　　楚识聿低头看着怀里晕乎乎的人，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宋书珩的脸颊通红，呼吸均匀，显然是彻底醉过去了。他的头靠在楚识聿的胸口，像只温顺的猫。

　　“那个……楚少，给我吧。”林殊小心翼翼地说。

　　楚识聿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林殊连忙把宋书珩扶起来，半拖半抱地往外走，心里把这祖宗骂了八百遍。

　　走到门口时，他听到唐璟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还有楚识聿带着淡淡火气的声音：“滚。”

　　林殊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了清吧。
　　清吧里，唐璟安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楚识聿的肩膀：“我草！宋书珩可以啊！这操作，我给满分！楚少，说说，初吻什么感觉？是不是特别……软？”

　　楚识聿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整理了一下被扯皱的衣领，眼神冰冷地看着唐璟安：“你想死？”

　　“不想不想。”唐璟安连忙摆手，却还是忍不住笑，“我就是觉得，宋书珩这小子，真是个活宝。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敢？”

　　楚识聿没说话，转身走向吧台，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

　　“别装了，”唐璟安凑过来，笑得不怀好意，“是不是有点心动？我跟你说，宋书珩那小子虽然……”

　　“闭嘴。”楚识聿打断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火气。

　　“好好好，我闭嘴。”唐璟安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过说真的，他刚才亲你的时候，那眼神，可认真了。”

　　楚识聿没说话，只是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认真？

　　一个喝醉酒的人，能有什么认真可言？

　　大概，又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笑吧。

　　就像以前无数次，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一样。

　　可为什么，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走了，去包厢喝。”唐璟安拉着他，“别在这儿被人当猴子看了。”

　　楚识聿任由他拉着，脚步有点虚浮。

　　包厢里，唐璟安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刚才的事，笑得停不下来。

　　“你说宋书珩明天醒了，会不会记得这事？要是记得，他会不会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有林殊那表情，简直是生无可恋，太搞笑了。”

　　楚识聿听得心烦，冷冷地说了句：“唐璟安，下回你被你爸揍的时候，别来找我帮忙。”

　　唐璟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一脸讨好地看着楚识聿：“别啊，哥，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笑，我这就闭嘴。”

　　看着唐璟安秒怂的样子，楚识聿的心情稍微好了点，但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却依旧挥之不去。

　　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那个吻。

　　还有宋书珩那句醉话——“你长得比楚识聿还好看，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楚识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下一个目标？

　　他想都别想。

　　楚识聿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看来，以后得离这个醉鬼远一点。

　　只是，唇上那残留的触感，却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包厢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唐璟安已经识趣地闭上了嘴，安静地喝着酒。

　　楚识聿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深邃，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