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情绪汝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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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谢彦休！恨你！”苍时一把抓住谢彦休胸前的衣服，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下手没轻且行云流水。
“呼——好害怕，你要是……”再也回不来……
大舅经常烧奏折和私下处置官员，他和幼帝已经是不可调解的关系，大舅手下镇西军……恐怕在幼帝眼中是颈上屠刀。
苍时的手因用力而微发抖。
镇西军里有王家的人，她却…无可奈何，还要勉力拉拢人心。
“要是什么……嗯?”谢彦休嘴角带笑。
“你要是敢没了，我永远恨你！”苍时一瞪。
谢彦休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阿时，还想当将军吗？”谢彦休沉声问道。
“嗯……嗯嗯”苍时点头似捣蒜。她没想到谢彦休还记得幼时稚言，心中无比温暖。
“当将军啊……其实和那些兵法，战术，体能没什么关系。”谢彦休闭上眼，似乎想起很多事。
“那和什么有关系？”苍时转着发簪上的珠子
“人要吃饭，行军会累。”谢彦休轻轻说道，脑海中飞速略过极多东西。
苍时悟性极好，一点就通。二人心有灵犀，相视不顾。
从饮水配给再到五谷轮回之要，谢彦休都一一问过长公主的军事课。
最后他说，“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阿时，毋怕。”
拍了拍长公主的手，将苍时几乎看痴了的眼神尽收眼底，谢彦休嘿嘿笑起。
其实…我也怕，你留在羽都，定能安然无恙。谢彦休心中如此想。（谢彦休心想，哼╯^╰，表妹你现在水平，不过是我手下败将。）
苍时知道国库空虚，饷粮往往捉襟见肘，萧王几家不停息。谢彦休亦有所隐瞒，报喜不报忧。
苍时不问，自然装作不知。
二人各怀心事，有所不语。
”我就害怕，哼～”苍时。
谢彦休怜惜地摸了摸苍时因随意一躺lou出的膝盖。
她得意的哼哼，以舒适的姿势蜷缩在床上，眼角轻佻不屑。
”要不要吃杨梅?”谢彦休投喂。
”来点吧”苍时躺着张嘴。
”要不要吃蓝莓？”谢彦休投喂。
苍时张嘴。
接下来谢彦休投喂了火龙果, 草莓，猕猴桃……
“够了！”苍时连忙止住谢彦休拿木瓜条的手。
他嫌苍时的手下毕星云行事粗糙，很仔细地亲自削掉外皮，撒上桂花，刀功好到就差往木瓜上雕花。
被苍时制止，谢彦休丢下木瓜，去而又返。
谢彦休手拿软布，公主府的仆人站成一排，各个手托长盒，盒中装着宝石项链，谢彦休一盒盒仔细擦拭，检查卡扣宝石是否脱落，锁扣弹性……
“这种亮绿色翡翠、帕帕拉恰等彩色宝石，不要日晒，水胆玛瑙不要放在干燥环境，金属戒指不可负重，不要堆放，注意跟衣物线头不要勾丝”谢彦休叮嘱长史古沖。
“别擦了。”苍时皱眉，翻身。
被拒绝后，谢彦休转头给长公主府又是扫地，又是铺床。
“这都是……”下人们干的杂活……苍时原本懒懒躺着，终于看不下去。
“你再这样，我马上来揍你，谢彦休！”苍时腾——从床上爬起，笑着追那蓝毛。
二人绕柱。
“抬起头来说话！”苍时见他羞涩低头，目光飘散，如同做错事的小熊。是啊，她可是天家长公主。
“殿下…还生气？”谢彦休掂量良久，小心翼翼地问，满脸写着别生气。
平日里威风凌凌，令敌国闻风丧胆的镇西军将军谢彦休，私下居然这个样子。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苍时被气笑。
“实在不行……”谢彦休从怀里掏出一打铺子的地契，塞到苍时手中，“府邸开支还有人情往来，这是休的私房钱，先补贴上……”
“好啊，你还有私房钱！还不少！枉我还担心你。”苍时轻拍谢彦休，哭笑不得。
柱国谢子迁治军，恩威并济，刚柔兼蓄。
谢家祖祖辈辈与西树打交道，大到西树的气候风物，小到西树王火单后妃帐上，用了多少种缂丝的飘旗，无不知晓。
羽都年末制订内外政事方针，柱国谢子迁不仅亲自主持编撰，还要夺幼帝朱笔批改。
王谢二家，表面争斗，那唯一的异姓王明彦昭则借机打压的名头，庇护残余世家，顺理成章收取他们护卫费。流水般的金币，就在羽都清音坊请雅阁推杯换盏中，随人情世故流来流去。长公主伴读小明同学曾有歪诗一首“书读百遍义难见，千金散尽偷情现。”
长公主被小明带歪。天天不是去清音坊听曲，看王老头品茶，就是一抛千金，置办铺子诗会。
谢谦还是罗谦的时候，清音坊坊主深夜带来一位身着黑袍的老者。
“你愿意，把海水喝下去吗？”
那老者如此问道。
谢谦抱臂，坐在阴影里，缄默不言。佛龛飘出一片苍烟，如同幽云一片，灵梦里翻复，又像一夜白头，抓不住的尾翼翩翩，消散在他衣甲琉璃若花的肩头。
苍时推门进来，看见佛像般悄无声息的谢谦。镇西军的甲衣穿在身上，躯体有谢彦休的形，静悄似先柱国谢子迁的魂。
苍时大惊。
谢谦抬眼，腥红而黏腻。看着长公主停下脚步，脸上翻过惊讶，厌恶，爱慕，疲惫…
谢谦张了张嘴，”殿下……”
苍时的手指掠过谢谦翠绿的发髻，扎入他脑后。亲昵的口吻，脂粉香和汗味混合。苍时骤然松手，那苍白的手掌拂过谢谦的嘴角，在他面颊处留恋。
”闭眼！”苍时。
他乖乖听话，就像无数谢家人那样，依附在长公主苍时身,俯首称臣。
”啪——”长公主抡圆了胳膊。
掌纹盖过吻痕，谢谦面颊火辣辣的。
”谢将军为何如此厚颜无耻？以为仗着长公主宠爱，便可以替兄行事了吗？”长公主苍时。
”谦不敢。”他颔首，嘴角却挂着嚣张的笑，把红彤彤的掌印当做勋章炫耀。
苍时顿了顿身形，似乎被他气得够呛。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苍时嘴角挂笑，一字一句地说着，摸索着谢谦的脸颊。慢慢抚摸上下。
你……打算做那小皇帝苍何的孤臣，把谢家献祭，不是吗？实在天真，苍何虚前席故作访贤姿态，启用你那天，就已经完整捏住你致命的弱点，等你打散谢家，完成既定目标，便只有抛弃。
有权有势尚能还政归权，无权无势就只能卖身抵命了。
“唉～”苍时看着谢谦琉璃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随她掌控力道，先是战栗，尔后慢慢坠下两行清泪。
“殿下，谦不想死。”谢谦。
斯人已逝，唯有活人要争取继续活下去的权利，特别是皇家，瓜分逝者权利才能登上桌牌。
谢谦此时也是今非昔比，苍时不得不抽出玩笑的态度，审视谢谦对谢家、谢家对苍时的利益……她以前从不喜欢如此分析，如今不得不潜心而行。
“练武总归有内外伤，需名贵药剂滋养修复。我听说真正练铁砂掌的，都有独特的药方练完了泡药酒，谢将军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府上有一批药师……”
苍时握住谢谦的手，原本挑弦的指腹变得粗糙，像是将心一颗放在砂纸上打磨。
在苍时与谢谦—苍何联合运作下，谢彦休将苍何的国家打得大败，王家扶持的镇西军将军流水般一一战死，苍何为了平衡勋贵，再度启用谢家，大理寺卿谢述弹劾王家叛国，证据确凿，将王家打入大狱，满门抄斩。
十二年，镇西军大都督战死，谢谦……唯有谢谦带领中军完璧归国，一时间谢谦谢将军名满羽都，长公主娶镇西军将军谢谦。连带整个羽都的琴师身价暴涨，清音坊牌乐器一琴难求，就连给清音坊小斯制衣的工坊，订单居然排到三年后。小巷里生风的流言，都说谢将军如此急着出道，是替羽都筹钱，来还西树十年赔款。另有流言，说丧事喜作，此事缪矣，庶民不足为道。
那些外在的喧嚣不过风云流水，内里秘而不宣的筹划，不过尔尔罢。
早在营销镇西军将军谢谦之前，长公主就和小明秋马为盟，干掉王家，清音坊内三七分账，你七我三，清音坊外七三分账，你三我七。小明那时得了乐子，自以为捡着大便宜，没想到苍时一手运作下，羽都内外交通便捷，清音坊的琴棋书画，连带衍生售卖赚得盆满钵满。只是无人知晓，那背后代持之人，乃是苍时的心上人，西树摄政王谢彦休……
就在苍时捡点算筹时，长公主府的长史通报，西树摄政王谢彦休赠份子钱。婚期已过，权利永恒。当年的青梅竹马，通通沦为弄权谷欠火的劳徒，苍时轻抚卷笺，看也不看，命人烧掉信笺，独留下那件裹币的披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情绪汝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