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配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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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司棋恍恍惚惚，依着感觉回到紫菱洲时，便被迎春唤去取今年赖大娘送来的风筝玩。
司棋心里想着主子的姻缘，并没注意小丫头们翻找出来的风筝，胡乱随人抗着到了院门处。
迎春因偶然抬头看见窗外起了十来个不重样的风筝，都迎着风放得高，难得起了顽心，便也打算放着。
却见司棋同人抬着个门扇大的玲珑喜字的风筝来，下头还挂着响炮，迎春一下便羞红了脸，埋怨道，
“司棋，你也不捡个好的来，弄这做什么？”
听了这话司棋才回过神来，看着怀里的大喜风筝，正戳中心事，既忧心其为谶言，又迁怒于贪玩的小丫头们，急忙就要将风筝送回去。
可迎春见风筝硕大难扛，怜司棋辛苦，其心又坦荡，并不放在心上，反又拦下，
“罢了，一次将风筝放走便罢了，省的拿来拿去的麻烦。”
司棋欲要阻拦，却实在不好说出口，犹犹豫豫不想交出。
迎春见往常敞亮直率的人，如今去了一趟潇湘馆就成了这样，心下也有些奇怪，
“可是去了一趟，着了风？虽是暮春，可大风也吹得人冷，你又穿得单薄，且快进屋去罢，这里绣橘看着就是了。”
司棋迎上主子关心的眼神，眸里黑白分明，澄澈干净，一时语噎，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只好将风筝递给绣橘，福身回屋暂且缓缓神。
司棋靠窗缓缓坐下，内心计划着，虽说可以先禀了贾母，先定下姻缘，可这又谈何容易。
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就是她们这样的下人，也不好主动开口求父母定亲。
就是再出格，也只有父母看出两者情意，再主动问子女的意思。她同表哥的婚事，也正是卡在这一道上。
更何况像小姐这样的侯门千金，更是连沾也沾不得姻缘大事，略有出格便是思春□□的枷锁砸下，别提亲自向贾母说定亲的事了。
而她这样的下人去提，便过分了，一则下人怎能插手主子的事，尊卑不分，大罪，二则司棋毕竟是迎春的大丫头，多少代表迎春的脸面，她这一说，岂非说迎春不知廉耻？
到时候，非但救不出迎春，反陷其于不贞之地，为保迎春脸面，将司棋赶出园子配人也说不定。
正是前不得后不得，司棋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万钧重石压在胸口。
她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主子们长辈们，一边说□□男女是人之大忌，触碰不得，连一个喜欢也说不得，想不得，一边又视婚嫁为人生大事，每每大操大办，到了年纪，别说丫头们愿不愿意，就要放人出去配小子，这时又讲不得贞洁了。
她忽然想到小时候见过的配种，大人们大笑谈论着，脸既扭曲又舒展，露出黄色的牙来，这里没人谈什么孔孟，像是借着这一场畜生的□□，说些不被允许的压抑已久的话。
她靠着娘的腿，看被人生拉硬拽赶到棚里配种的驴马，鼻孔冒着粗气，蹄子一直踢着地上的土，打转环饶，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的主人把它们关在这里。
司棋还小，不知道这里头的意思，仰头问她娘，
“这是做什么啊？”
却不料大人一起哄笑，声音那样大，连司棋都吓住了，还是马倌解了围，笑着逗她，
“你不要知道这些，它们知道就是了。”
司棋觉得她们笑得渗人，可还是鼓起勇气问，
“可它们分明不知道。”
大人们相视一眼，爆笑出声，嘲笑着司棋，
“怎么会不知道，到了时间就知道了。”
司棋实在禁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她娘只好将人抱起哄，粗暴地拍着背。
“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它们害怕！”
司棋娘不明所以，敷衍道，
“不怕，不怕，等一会儿有小骡子出生哩！力气大又不怕累，干得多吃得少，可好了！”
“不要，不要，停下来！”
司棋娘忽然变了脸色，沉下面皮，唬得小司棋哭不出声，
“这怎么行？不生小骡子，等棚里的老骡子没了，拿谁拉磨去？真是不懂事！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诶呀！”一声惊叫将司棋从回忆中扯出，往窗外一看，竟是迎春的风筝同两只凤凰缠上了，一时分解不开，迎春仰头，用帕子垫着手乱顿，想要解开来，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司棋见了，正要出门帮迎春，却是刚一跨出门槛，那线变”咔“一声断开，连着那两个凤凰，遥遥摆摆随风往天边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配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