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朋友》张浮白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程煦，你回来吧。”这句话让程煦少见的觉得，似乎窥探到了梁启恒脆弱的一面。

　　梁启恒似乎也发觉了，他强撑起身子，想尽力变得强硬起来。

　　“你回来吧，这是什么意思？”程煦话在舌尖绕，不明白梁启恒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启恒眯起眼，“程煦，你非要这样吗？”

　　程煦想起《让子弹飞》里面那一段，周润发拿枪指着黄四爷的头，问师爷“这他妈的到底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程煦竟然有些想笑。

　　这让梁启恒莫名心慌。

　　梁启恒真的觉得累了，于是他也很直白的说：“我想你和黄子扬分手，和我在一起。我俩住在一起，直到我俩任何一个人死去。在这期间，任何该给你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该给我的东西？”程煦咂摸着这几个字。

　　程煦走的时候，梁启恒远远在后面说：“程煦，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程煦身子顿住，没有回头。

　　就听梁启恒的声音在身后不远不近的传来，“黄子扬配不上你。”

　　程煦简直要笑死，黄子扬配不上他，那梁启恒就配得上了吗？

　　晚上到家的时候，黄子扬心情似乎比平时好很多。

　　程煦挑眉，“怎么了，今天看着心情不错。”

　　黄子扬轻笑，“小U说找个人帮我和梁氏协商一下。”

　　程煦脸沉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程煦想给黄子扬脸色捣上一拳。

　　“小U”程煦把这两个字放在嘴里仔细品味，“黄子扬，你是不是喜欢小U啊？”

　　程煦发现自己已经耐心告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话已经问出了口。

　　黄子扬莫名其妙的看着程煦，“你发什么疯？我和小U只是朋友。”

　　程煦仔细的看黄子扬的表情，竟然意外的发现，黄子扬的脸上一脸错愕和不可置信。

　　程煦竟然有些想沉默了。

　　这黄子扬怎么跟个傻白甜似的，还是他太会装了，所以自己看不出破绽？程煦不明白。

　　黄子扬把手机放到一旁，还想和程煦聊这个话题。

　　他拍了拍沙发一旁空出来的地方，示意程煦坐到一旁。

　　程煦心里还有些膈应，站着没动。

　　这幅姿态给黄子扬气笑了，他拎起一个抱枕朝着程煦扔过去，“程煦你是不是脑子有坑，我和你
　　谈着对象呢，你说我喜欢别人？你什么意思？”

　　黄子扬的反应太激烈了，给程煦弄了个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鼻子，“我就随口一说。”

　　黄子扬撇他一眼，不耐烦的转过身去。

　　程煦心里突然有些高兴起来。

　　既然这样，他也不准备和黄子扬说林优喜欢他的事情了，说了徒惹事端。

　　程煦这时候，感觉到自己对于黄子扬的爱意，仿佛又一点一滴，从不知名的角落冒了出来。

　　程煦觉得自己太莫名其妙，又太情绪化了。

　　但他这会儿心情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程煦笑眯眯的脱下外套，边洗手边问黄子扬想吃点啥。

　　黄子扬不懂程煦为什么转变的这么突然，但他也突然松了一口气，于是他心情也好了起来。

　　黄子扬绷直了嘴角，“水煮牛肉。”

　　程煦在厨房里切小芹菜，水煮牛肉对程煦来说，小菜一碟。

　　有时候程煦也怀疑自己很爱黄子扬的原因之一是，黄子扬从不挑食，每次他做完饭，黄子扬都吃的一干二净，从不剩饭。

　　这对任何一个厨师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赞叹。

　　程煦又想起那一百二十万，切菜的手顿住。

　　林优的“我帮他还，你离他远一点”，这句话依然如雷在耳，是不是就从程煦的脑子里冒出来，敲打他一下。

　　程煦觉得自己的心脏，又低落了回去。

　　吃饭的时候黄子扬明显感觉到程煦心不在焉，他最近情绪也不好，但还是主动问道：“你怎么了？蔫不拉几的，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说完看程煦脸色实在很差，想了想，开玩笑道：“欠债百万的人可是我，你脸这么臭干什么？”

　　黄子扬确实不适合讲笑话，等他说完，才猛然意识到，程煦脸色变得更差了。

　　黄子扬也马上明白，这段时间程煦的压力，不比他小，黄子扬心下一酸。

　　他少见的摸了摸程煦的脑袋，“没关系啊，这点钱，慢慢还，总会还掉的。我现在还没有失业，
　　咱看开点。”

　　程煦闷不吭声的吃着饭，想起中午在医院里，梁启恒说的那些话。

　　程煦想，黄子扬还是对未来报了太多期望，他不懂，梁启恒可能会让这笔钱越滚越大。

　　果不其然，第二天，黄子扬得到一个消息，他必须尽快筹齐这笔钱，否则公司会收取一定的滞纳金。

　　这让黄子扬感觉当头一棒，整个人发懵。

　　黄子扬给程煦发消息，“晚上回家晚一点。”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和小U吃个饭。”

　　黄子扬想起昨天程煦吃饭时候的脸色，才意识到最近程煦也承受了很多，于是不自觉的，开始和
　　程煦解释。

　　要放在以往，他才不管程煦到底是不是在家等他，等他到几点呢。

　　程煦看着手机消息，陷入沉思。

　　晚上梁启恒打来电话，“小煦，你考虑好了吗？”

　　梁启恒喊他“小煦”，用两人读书时候的称谓。

　　程煦冷笑，原来梁启恒比他还心急。

　　程煦淡淡的说：“我还在考虑。”

　　梁启恒也笑了，他的眼睛在夜色下却没有笑意，“小煦，你那小男朋友是不是没和你说，还款日期提前了，这个月月底前，就要把这一百二十万的窟窿补上？”

　　程煦沉默下来。

　　梁启恒又轻笑，这笑声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渗人，“看来是没和你说。没关系，我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程煦心里发沉，听着梁启恒的笑，一阵恶心。

　　梁启恒恍然不觉，还在循循善诱，“小煦，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你想想，你现在担心的事情，不到一分钟，我就能帮你解决。回到我身边，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梁启恒的话语里，又带上些郑重的承诺，“以前是我年龄太小了，不懂事，不懂得珍惜，也不
　　懂得表达。但我现在成熟了一些，和以前的我，不一样了，小煦。”

　　程煦默然。

　　他握着手机，心想，是不是每一个曾经在一段关系中，占尽好处的那个人，都要在他成长后，高高在上的说自己错了，自己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那他呢？那他自己呢？年龄小的时候，一无所有，处处失意，现在他长大了，继续要被这世上的
　　权势压在身下，而那些人还要踩着他的背问他：“你考虑好了吗？”

　　程煦真的很失落，他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巨大的时候，让他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程煦不再说话，那边“喂”了好几声，问：“小煦，你在听吗？”

　　程煦默默的挂了电话。

　　程煦想，他真的考虑好了吗？

　　程煦不敢想。

　　黄子扬晚上回到家，又喝个烂醉。

　　程煦把黄子扬拖到卫生间，把黄子扬衣服扒了个干净。

　　黄子扬赤条条的站着淋浴头下，站都站不稳。

　　程煦打开淋浴调整水温，一开始水有些凉，撒到黄子扬身上，冰的他一阵哆嗦。

　　黄子扬瑟缩着蹲下身子，整个人佝偻成一团，蹲在地上。

　　这样的姿势，像一只遗失在外的小鸟儿。

　　程煦马上关掉淋浴头，整个人愣住。

　　他想起他父母死亡的那个晚上，他在医院的角落，也是整个人缩成一团，不住的在墙角颤抖。

　　牙齿打着颤儿，怎么都停不下来。

　　程煦蹲下身，也不顾自己干着的衣服，他伸出手，轻轻的抱住了黄子扬。

　　黄子扬在他的怀里，发出一声呜咽。

　　程煦恍然，黄子扬这个年纪，放在正常人的身上，也不过才大学刚毕业一两年。

　　这一刻，程煦恨梁启恒，恨林优，恨这个世界。

　　黄子扬缩在他的怀里，喃喃道：“小U想让我和你分手。我拒绝了。”

　　其他一句话没说。

　　没有说小U提出的条件是会帮他结清欠款。

　　也没有说一向骄傲的小U和他告白了。

　　黄子扬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

　　淋浴打湿了他的刘海，打湿了他的眼睛，打湿了他的衬衣。

　　这很好，黄子扬想，这样程煦就不会看到他哭了。

　　林优提出让黄子扬分手的那一刻，黄子扬有一瞬间的感觉，他发现，他竟然很爱程煦。

　　这件事让他觉得很错愕。

　　他一直知道他可能是喜欢程煦的，毕竟程煦对他很好。但要是谈心动或者更深的爱，黄子扬摇摇头，从不深想这些事情。

　　况且程煦也从来没有说过爱他。

　　黄子扬不想显得自己多积极，多离不开他一样。

　　他隐约觉得，程煦可能也这么想吧。

　　虽然程煦对他很好，几乎到了有应必答的程度。但黄子扬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这种憋屈时常出现。

　　在他夜不归宿，第二天喝个烂醉回到家，程煦从不骂他的时候，黄子扬觉得憋屈。

　　在他一遍一遍提起小U，程煦却从不生气的时候，他憋屈。

　　在他每晚都出去夜店喝酒，程煦从不阻拦，只让他路上注意安全的时候，他憋屈。

　　黄子扬想忍住自己的眼泪，却越流越多。

　　他想：你真没出息啊黄子扬。

作者有话说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