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朋友》张浮白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次日，程煦很晚都没有回去。

　　梁启恒很有些惊喜的感觉，他看着心不在焉的程煦，心里又有些无奈。

　　黄子扬这两天消息发的很频繁，程煦不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黄子扬剖白了自己？所以变得更坦然？

　　程煦不懂，但程煦也不需要懂。

　　程煦看着黄子扬发来的那一串消息，觉得很没有意思。

　　如果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一种消息密切度的循环的话，程煦想，那爱情，又有什么值得世人追求的地方呢。

　　黄子扬眼巴巴的发来消息：“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呀？你几点回来呀？”

　　后面跟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程煦握着手机，在想和黄子扬分手的理由。

　　梁启恒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你就这么舍不得？”梁启恒语带讽刺的问他。

　　程煦抿嘴。

　　梁启恒又嘲讽道：“你要是舍不得，可以把电话给我，我给他说。”

　　梁启恒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忍受程煦和黄子扬之间的拉扯，只要程煦露出这样的表情，梁启恒就觉
　　得自己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

　　想了想，程煦还是无法直面和黄子扬分手的情况，消息界面上的长串消息，程煦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终还是心一横，给黄子扬发了“我们分手吧。”的消息。

　　黄子扬的电话马上打了过来，程煦摁了静音。

　　对面不死心，电话一遍一遍的打过来。

　　程煦觉得心烦，在黄子扬打第七遍的时候，接了起来。

　　那头传来黄子扬小心翼翼的声音，“你手机是不是被别人拿了？”

　　程煦心烦意乱，胡乱的摇摇头，才意识到黄子扬根本看不到。只能硬着嗓子说：“没有。”

　　黄子扬静默了一下，“那为什么要分手？”

　　程煦猛吸一口气，吐出来的已经情绪变得平静和冷漠，“感觉咱俩不合适。”

　　“不合适？”黄子扬简直要笑出声，“咱俩哪不合适？尺寸不合适吗？上次你掐我肩膀的时候你可没说不合适？”

　　黄子扬虽然嘴上调笑着，但心里哽着一口气。

　　这几天他明显感觉到了程煦的冷淡，但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原先他以为是程煦知道了他的欠款，但这么多年，凭借他对程煦但了解，知道程煦不是这样的人。

　　但程煦也从来都不是把分手挂在嘴边的人。

　　“哪不合适？你说啊？”黄子扬有些着急了。

　　程煦心下烦躁，压了压脾气，“就处着处着觉得不太舒服……”

　　“哪不舒服啊？”黄子扬莫名其妙，但他感觉到了程煦的坚定，心揪扯在一起。

　　程煦没有再解释，“今晚我不回去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这几天你找下合适的房子，希望你尽快搬出去。”

　　回应他的是，黄子扬直接挂了电话。

　　程煦握着手机有些发愣。

　　黄子扬在家等了一晚上，程煦真的没有回家。

　　第二天黄子扬照常上班，下了班回到家，程煦依然没有回来。

　　黄子扬沉默的坐在沙发上，砸了一个杯子，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黄子扬给领导请了假，第二天满世界的找程煦。

　　去了程煦工作的超市，程煦关系好的几个知道黄子扬是程煦男朋友，说程煦这几天都没来上班。

　　又问了好些人知道程煦在哪吗，都说最近没见。

　　黄子扬又一遍一遍的给程煦打电话，直打到程煦手机关机。

　　黄子扬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希望能在人流中，看到程煦的身影，可路上经过的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是程煦。

　　黄子扬蹲在马路边上，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嚓”的一声，打火机点上。

　　他开始细细咂摸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程煦一直把他当小屁孩，黄子扬也从不解释。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念头从黄子扬脑子里飘了出来，然后又马上飘走。

　　他想抓住这缕思绪的时候，思绪却像吐出来的烟圈，不到一秒就飞散了。

　　好几天，黄子扬找遍了程煦有可能会在的地方，都没有程煦的身影。

　　黄子扬也联系了自认为可能会知道程煦在哪的人，都说不知道，程煦很少主动联系别人。

　　黄子扬想起程煦之前说的那个生了病的同学，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那个人的名字。

　　事情陷入僵局，黄子扬整个人焦虑不堪。

　　他更怕的是程煦被人骗了，或者被拉到传销组织的。

　　要是这几天再找不到程煦，黄子扬准备报警。

　　程煦却突然打电话过来：“你从我家搬走了吗？”

　　黄子扬这段时间疯狂找程煦，却没想到程煦问他的第一句话是：“你从我家搬走了吗？”

　　黄子扬的心凉了半截，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半笑不笑的说：“我不会搬的，你不用再想了。倒是你，这几天一直没回家，你住哪呢？”

　　程煦没吭声。

　　黄子扬的语气软了下来，“就算是要分手，你也得当面和我说吧，手机上不轻不重的说要分手，这谁能受得了啊？”

　　程煦不接黄子扬的话，只是说：“你尽快搬走吧。”

　　黄子扬气的不行，但想起自己上次挂了电话程煦就再没回过家。于是他好声好气的劝程煦，“那咱俩约个地方聊聊总行吧？你说服我的我就搬出去，这总行吧？再说，你总要给我一个租房子的时限是不是，我不可能今天搬出去，明天马上就找到合适的房子吧？”

　　这话说的在理，让程煦心生动摇。

　　黄子扬感受到了手机那头的犹豫，正想再说两句，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给你三天时间，从小煦房子里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就挂了电话。

　　黄子扬有些愣神，脸涨的通红。

　　程煦心里格外厌烦梁启恒这幅作态，他夺过手机，塞到了卫衣兜里。

　　梁启恒老神在在，凑到程煦旁边，恬不知耻的说：“我今天化疗了，我好疼啊小煦，你给我摸摸肚子好不好？”

　　程煦这人吃软不吃硬，梁启恒从小就知道。

　　也因为这，程煦小时候永远被梁启恒捏在手里。

　　程煦看着戴着帽子的梁启恒，他知道，最近梁启恒头发掉的厉害。但因为他的自尊心，总是戴着黑色的、灰色的帽子。

　　在程煦面前，梁启恒也从来不摘下帽子。

　　程煦心里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他从小就追在梁启恒屁股后面跑，梁启恒从来都不太看得上他。在他主动逃离a市的那些年，每回夜深时分，程煦都躺在床上，一遍一遍的想那些过往。心里总有一些难堪和愤怒的影子在，这些难堪和愤怒，更多的是对当时弱小的自己的怒其不争，夹杂着一丝的羞愧和很多的不堪。

　　程煦很多次都想让梁启恒后悔，后悔那些对他不好的时刻，后悔没有好好待他。但梁启恒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也没有通过别人联系过他。

　　这让程煦感觉到，这些年简直是自己对自己对流放，他的心里有一个角落，怎样都是空落落的，怎样都填不满，让他觉得搜肠刮肚的难受。

　　但现在这一刻，他看着梁启恒在他的面前。

　　程煦的心里有一丝隐秘的欣喜，这丝欣喜让他觉得自己很是不堪。这丝欣喜是因为，梁启恒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梁启恒甚至得了胃癌。

　　梁启恒这几年过的并不好这件事，给了程煦内心极大的快慰。

　　所以程煦在看着梁启恒的时候，时常心里有一种宽恕感。于是对于他的胃癌，也有了一种人类的同理心。

　　梁启恒看程煦在发呆，伸手牵住程煦的手，想放到自己的胃上。

　　程煦却把手抽了出来。

　　黄子扬一个人在家还在发呆，他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程煦的电话，怎样都是关机。

　　黄子扬回忆刚刚接电话的那个声音，是他从没听过的声音。他也从来不知道程煦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黄子扬强忍着心痛，仔细琢磨着现在的形势，想半天想不明白。

　　突然脑子里噼啪一声，黄子扬又想起程煦说的那个生病了的朋友。

　　黄子扬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关键点。

　　黄子扬续了假，跑了一趟程煦老家。

　　程煦很少和别人倒苦水，但黄子扬问什么但时候，程煦也会如是说。

　　黄子扬这一刻从未如此感谢过自己的记忆力。

　　他凭靠着记忆的拼凑，走到了程煦老家的墙外。他打开单元门，敲了敲一层的一户人家。

　　开门的是个老太太，老花镜下一双充满褶皱的眼睛，狐疑的盯着门外的人看。

　　黄子扬很有些尴尬，咳了声，硬着头皮问“奶奶你认识程煦嘛？”

　　老太太往下扶了扶老花镜，一只眼睛睁得老大，细细的盯着黄子扬看。

　　黄子扬忍住想往后躲的冲动。

　　老太太没说认不认识程煦，光说：“让开点，别挡道。”

　　黄子扬就往旁边侧了侧，把老太太让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快写完了。